《情深结海楼》江孟渚

20、第 20 章

　　文理分科之前，学校组织了一次体检。

　　在此之前，许湾笃定蒋君尧一定会选理科。可他却在分班志愿表上填了文科。
　　“你理科那么好，读文干嘛？”
　　蒋君尧笑了笑，“我听说读文科的人更懂得怎么追女孩。”

　　许湾吃惊，这是什么奇葩理由，所以学霸都这么任性吗？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凑近问他：“所以你现在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蒋君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许湾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没有啊。”
　　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那句没有说得那么的不自然。

　　蒋君尧立马就想到了那天他在展馆门前看到的情景，那娇俏生动的许湾是他不曾见过的。
　　他好想问她，你喜欢的是你哥哥对吧。

　　关于许湾和周家的关系，许湾在很小的时候就和他说过了，他知道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甚至连法律上的关系都没有。

　　看着蒋君尧讳莫如深的表情，许湾连忙拉着他去体检，“不聊了，我们去体检。”

　　两人之间蔓延着尴尬，许湾为了打破这样的尴尬，主动拿过蒋君尧的体检表，对比两人的数据。
　　“你高我二十多厘米诶，你现在只有一百三十多斤了，好好保持，诶，你血型和我哥一样是A型血。”

　　可是，蒋君尧一直处在冷淡的状态。

　　拿到体检表的第一时间，杨怡就从远处跑过来了，他们这次体检的医院正好是杨怡爸爸工作的医院，她爸爸是相当权威的心脏外科医生。

　　他们从医院里出来，就看到了门口红十字会的人在工作，杨怡显然和他们很熟络，上前问道：“姐姐，你们今天到这边来做什么？”

　　被她拉住的小姐姐个他们解释，今天过来是做遗体捐赠登记的，之前好多医院的人因为行动不便，便让他们过来帮助他们登记。

　　杨怡哦哦了两声，她带头继续往前走，蒋君尧却发现许湾去了红十字会登记的地方。他跟了上去。

　　他刚走进，就听到许湾问道：“请问我也可以登记吗？”
　　工作人员回答她：“可以啊，带身份证了吗？”

　　许湾拿出身份证，领了一份遗体捐献登记表，刚要填，却被蒋君尧拉住了手腕。
　　“许湾，这不是闹着玩的。”

　　许湾蹙眉，她当然知道这不是闹着玩的，她是很认真的在做这件事。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像周海那样的人在等一个机会，他们拼命想活下去，每天都在争分夺秒。

　　所以她希望自己做了这个登记，以后若是有什么意外，她也可以在死后做一些好事。

　　见她执意要填，蒋君尧拿出身份证也要了一张登记表。
　　许湾诧异的看向他，蒋君尧不为所动的填着表格。

　　周海发现，许湾最近起床时间提前了很多。每天他七点起床的时候，许湾已经不在家了。晚上回家她也不吃饭，两人明明住在一起，却连见面的时间都很少。

　　周海不傻，这是真忙还是躲着他，他能分辨出来。

　　“最近学习任务很重吗？”
　　正在喝水的许湾被突然出现的周海吓得呛了一下。
　　“咳咳咳，哥你怎么起那么早。”

　　要是不起那么早能抓到你吗？
　　周海走到她面前，一双黑眸认真凝视着她，“你是在躲我吗？能告诉我原因吗？”

　　他不愿意和她生分，他希望两个人之间永远没有隔阂，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能得到更多。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是通宵没回家的许潮回来了。
　　他脸上散布着红晕，明显是喝了酒。

　　“许潮，你还是未成年，不能喝酒。”
　　许潮喝了些酒，但他不是醉到不省人事。“你知道什么叫未成年吗？像你们这样的温室的花朵不谙世事的才是未成年，而我，我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哈哈哈。”

　　他跌跌撞撞的进了房间，许湾想跟过去，却被他关在了门外，许湾对着门轻声哄道：“小潮，你已经很多天没去上课了，今天下午醒了酒就来学校好吗？”

　　房间里没有传来许潮的声音，许湾有些失望的拿上书包要出门上学，却被周海挡住了。
　　“小湾，你等我十分钟，我送你去学校，我们谈一谈。”

　　当周海快步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当他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会是空荡荡的客厅，没想到许湾乖巧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

　　他走过去想摸摸她的头，可是许湾躲开了。
　　可是嘴上，她还是很有礼貌的说：“走吧，哥哥。”

　　周海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可他说不上是什么。
　　把许湾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校园里还没有什么人。

　　“你每天来这么早不害怕吗？”
　　周海锁了车门，问她。

　　许湾知道这只是开头，周海向来擅长循循善诱。
　　“不害怕，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怕这些鬼怪。”

　　周海点点头，确实，从小她胆子就大得要死，明明看起来那么软的小孩子。记得那是她妈妈刚去世不久的时候，他本来说好要去她们教室接她一起回家，可是那天偏偏他忘了，等程霞回来问起他许湾的下落，他才猛然想起来许湾还在教室等他。后来他才会把许湾带去他们班一起自习。

　　他打车去了学校，当时天已经全黑了，他惴惴不安的往她们教室走去，当他透过窗子看到那个趴在桌上睡着的人时，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你不怕吗？”

　　周海记得当时才五岁的许湾是这样回答的：“我不怕鬼，我只是怕哥哥不来接我。”

　　可就是这么胆大的人，在面对感情的时候退缩了。

　　“那你为什么怕我？”
　　别找理由搪塞我，我想听真话。

　　在这狭小的车厢里，许湾的身体狠狠的瑟缩了一下。要听真话吗？真话就是怕自己越来越喜欢你，然后会要求越来越多的东西。

　　“我没有怕哥哥啊，青春期的女孩不都这样吗？情绪很奇怪，哥哥，我到青春期了。”
　　周海愣了一下，接着便是无边无际的愧疚，他再一次错过了她的成长。

　　许湾望着周海驶去的车，知道那条长长的马路上变成匆忙的样子，她才转身向学校走去。

　　青春期，是拥有爱情和秘密的特殊时期。

　　那天周海一进办公室就吩咐秘书帮自己买一些关于青春期的书。
　　“你就买长辈如何和青春期的孩子相处的这类书。”

　　秘书正要离开，他又把人叫住，“算了，不要长辈这类的书，要青春期女孩心理变化这类的书。”

　　秘书刚离开，江止就敲门进来了。他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我可全听到了，你家小孩成长挺快的嘛，已经青春期了。”

　　“高二才青春期，是慢了好吗？”

　　江止从他桌上找到自己需要的文件，一边翻阅一边说道：“那你要警惕了，青春期的小孩最容易早恋了。”

　　早恋？周海又想到了那天早上他遇到许湾和蒋君尧的情景。

　　午休结束的时候，许湾望了一眼自己身边空空的座位，有些心不在焉的拿出课本，桌上“砰”的砸下一个书包。

　　许潮隔着几排的桌位跳到自己的位置上，待他坐好，他朝许湾咧着嘴笑了笑。

　　许湾诧异：“你怎么来了？”

　　许潮不满了调了调自己座位的宽度，他个高腿长，着位置坐着是在是憋屈。终于调好了座位，他才满不在乎的回答许湾：“不是你让我下午来上课的吗？”

　　晚上回家的时候，他的一双眼睛就像黏在许湾身上了一样。许湾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还是那样的盯着许湾，许湾被他看得难为情，大喊了一声“流氓”就钻进了房间。

　　周海若有所的看着她的房门，难道小孩真的有喜欢的人了。他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之中，小孩和蒋君尧早恋，他们一起依偎着走过学校的羊肠小道。

　　“周海哥，你是要吃人吗？表情那么凶神恶煞。”
　　许潮的声音把他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周海皱眉看着他，咳嗽了一声，“你过来，我真的要吃人。我们好好谈谈。”

　　许潮摸着鼻子走过去，他就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一定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周海从手机调出一些许潮和外面的朋友待在一起的照片，许潮拿过来看了看，随口说道：“周海哥，下次你要是还想让人拍我，记得让他们拍我的左脸，我左脸更帅。”

　　他的插科打诨并没有让周海的脸色好转，只见他冷着一张脸问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许潮看了一眼照片上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中年男人，他点点头，“要不是因为知道他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会和他来往？”

　　周海不得不佩服许潮的交际那能力，来北京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搭上了黑.道上的大哥级别的人物了。

　　许潮知道周海瞧不上他这样的人脉。他捏捏眉心，第一次没有嬉皮笑脸的说道：“周海哥，我对周家没有我姐那种感情，在这里，如果我不用自己的方式站住脚跟，我会觉得自己寄人篱下，那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很耻辱我。我知道你和我姐都不喜欢我和那些人来往，可是我也是那样的人啊，同类相吸，我和他们在一起才能感受到真正的我，你放心，我会把握好度，不会让你和我姐担心的。”

　　周海正视着这个才十五岁的男孩，很多男孩十五岁的时候，可能还在超级英雄里徘徊，可是他，却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在证明他是个男人了。

　　其实很多时候，周海能在许潮的身上看到许湾的影子，两姐弟身上都有一股别人看不清也理解不了的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