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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下午四点,一天的课结束了。

      妙音走向北门时,几个认识的体育生老远冲她玩梗:“爱一爱我吧!不要名份也可以。”
      这些坏种瘪犊子逮住机会就造孽。
      可是他们别想臊到她。妙音的脸皮厚,拿“倚天剑”来也刺不破。她抬着下巴往前走,一点不觉得含垢忍辱。

      甚至好像光荣极了。仪态拿捏得死死的,显得她最美最强大。油炸不烂盐腌不死。他们呢,倒像一群上蹿下跳的峨眉山猴子。

      男生们看着她,渐渐就聒噪不出来了。表情都有了一点抽象。以前咋没觉得这妮子挺带感,挺有气质的呢?一场丑闻没摧毁她,反而滋润了她。这没道理!

      妙音目不斜视地出了校门。
      这个时点各类小吃都出摊了。在奶茶、包子、臭豆腐和煎饼交织的浑浊香味里,一帮馋嘴的大学生们不能安生似的,伸着脖子到处觅食。

      妙音走到学府巷前站了一站。狭窄的入口让她联想到蟒蛇的大嘴,只要一进去就会有毒牙咬下来。凭一种直觉,她下意识却步了。

      哎,还是绕道吧。
      她脚下一拐,特别惜命地往西大街走去了。

      走上一段敏感地回头瞧了一瞧。果然看见两个脸熟的小流氓。原来刚才藏在西瓜车旁窥伺呢。见她没进巷子,豺狗一样不甘地跟了上来。

      其中一人染着黄毛,头发蓬得像扫把,魔鬼都可以在上面跳舞了。另一个矮壮黑,一身精膘揣在黑T恤里头。

      妙音心里很怕,可是脸上不认怂。她故弄玄虚地一笑,媚死个人了。作为曾经的名旦,皮下藏着各种悲欢的脸谱。扮乖女儿她在行,扮一个吃人的妖精,当然也不在话下的。

      这一笑叫豺狗子们疑窦顿生。感觉今天的猎物像变了一个人。
      前几天一见他们就发抖,是个青涩、脆弱的小羊羔。今天却像白骨精装成羊羔来搞诈骗的。从头到脚有一种冷静,好像有恃无恐。
      刚才的那一回眸真是飞刀似的雪亮呢。

      黄毛低声说:“小心,她可能报警了。”
      二黑大声密谋:“怕个熊。警察会得罪魏家?就算进去了能蹲几天?放心吧,出了事有人兜着呢。”
      黄毛气得啐他,“麻的,你干脆跑警察跟前自曝吧,还不跟我走!”

      等到了西大街路口,妙音再回头一看,身后的尾巴已消失了。她微微松一口气。这些人真可恶,得想法子煞一煞他们的气焰才行!

      妙音琢磨着三十六计,心不在焉地往前走。拐口正在修地铁,挖得乱七八糟的。道路直接砍掉一半。行人只能贴着拦板,在车道上跋涉。步子都不敢迈得太开。

      此时的妙音还没意识到,一场惊魂的危机会在几秒后降临。

      她的前面有个狂躁的熊孩子,冲着婆婆直嚷嚷,“我要吃冰淇淋,马上要吃!”
      婆婆连吓带哄:“病才刚好,吃了要拉肚子的!妈妈回来打你屁股!”
      “不管,我现在就要买。”孩子不分场合尖叫着撒泼。脾气像个小恶魔。

      真吵,吵得她都想吃冰淇淋了!
      妙音暗想,这种臭小孩在古时会被父亲吊起来鞭子伺候的。如今时代颠倒了,孩子打不得骂不得,成了活祖宗。这不叫养孩子,叫养祸根。

      刚这么腹诽完,小孩印证了她的思想。猛地甩开婆婆的手,脱缰地往街边跑去。“你不买我就自己回家,不用你接!”
      这作死的举动惊起一片尖叫。
      为了不碾死他,一辆车紧急打了个九十度大弯儿。马路上的刹车声连成了侏罗纪恐龙的嘶鸣。

      一辆黑轿车在失控的惯性中朝她怼上来了。
      妙音吃了一惊。急急忙后退,眼看车头到了膝盖,这个身体的舞者本能如电光般觉醒了。她在车头上一按,耍了个帅气的毽子小翻,疾风摆芦苇地把身子摆渡到了一旁。

      在车里人遽然扩张的瞳孔里,这动作飘然迅疾,不可方物。那一根长辫子甩成了液体,从他的视网膜上淌了过去。

      妙音降落在车旁,腰椎和腿筋都麻得通了电。妈呀,全身肌肉像缺氧的鱼在不住跳抖。幸亏身体底子好,动作完全托住了。不然今天得夭折在这儿。

      她刚松一口气,忽然发现事情没完呢。手臂竟在流血!
      定睛一看,原来她落在工事挡板的断口,里头一片破铁丝网朝外戳着,好巧不巧在小臂剌了一条十公分的口子。
      不深也不浅,血珠子溢锅似的往外冒。

      疼痛如暴风一般袭上神经。妙音嘶一口冷气,严重自闭了。真倒霉!这被妈妈瞧见了,一定会疑神疑鬼地以为她在学校被欺负了。只怕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毕竟一般的车祸可炮制不了这样的伤啊。
      想到这一层,妙音又疼又愁,脸皱成了包子。

      现场进入了一片无序。车子接龙式追尾,挤得横七竖八的,原本不通畅的路彻底被堵死了。惊了魂的行人尖着嗓子骂:“去投胎啊,差一点撞死人哦知不知道!”
      “小畜生没规没矩的,马路上随便撒野!”
      “老人要拉紧小孩的呀。撞死了算谁的责任?”

      婆婆咬牙切齿抽了孙子一巴掌。揪起他的胳膊调头就走。快得屁股都来不及翻滚。一个满头羊毛卷的女人喊道,“拉住她,不赔人家医药费就想逃啦!”

      热心的路人们上去揪住婆婆。熊孩子歇斯底里地喊,“放开我奶奶,我杀死你!杀死你们!”街心俨然成了屠宰场。

      作为当事人之一,妙音倒比谁都冷静。不慌不忙拿纸巾摁在伤口上。“让他们走吧,我没事。”
      有人说:“你说得轻巧。这么多车子追尾,她走了谁赔偿?”
      她一听,就把嘴闭上了。

      同一时间,差点撞到她的那辆车也打开了,下来一个正装的年轻人。他的登场让周围的人一静,被辐射了一下似的。
      怎么说呢,这该死的气质真是嗷嗷的。

      他上前瞧一眼她的胳膊,低沉地说:“你需要去医院。”
      “我不用去。”妙音说。
      她低着头,把浸了血的纸巾丢进包里,换上一叠新的。等到头抬起来,才发现那男人怔怔地望着她……

      像被人一箭穿了心。

      妙音对这种目光可太懂了。脸一沉,不客气地瞪他一眼。这一眼是无形的一鞭子,把他出窍的魂抽了回去。男人反应过来,脸上涨得通红。

      但他并未避开目光。

      妙音哼了一声。四处张望一眼,从这横七竖八的车网中辟开一条小路,离开了是非之地。那人跟在后面,“请等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这语气温柔得很,也权威得很。

      妙音说:“不去了,我没有空。”去了医院肯定又要等录口供,事情就没完没了。
      她才不高兴呢!

      妙音没搭理那人,兀自七拐八弯地往前走。现场车主们瞧着这个没脑子的都有些无语。肇事的还在,她一个受害者倒先逃逸了。这算什么事?

      蹚出是非中心,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妙音舒了口气。再瞧一瞧手臂,到底没伤着大血管,血势差不多已止住了。

      她干脆将衬衫脱下,咬住一条袖子把伤缠裹起来。再把衣服往上一搭,一切就伪饰好了。身上检查一番,也没有可疑污迹。这才放心地往家走去。

      走出不远,那男人却又大步追了上来。他喊她“小姐”时,是一种沉静、斯文的派头:“既然你不肯去医院,后续有问题请打我电话。”
      说着,递了一张名片。

      妙音转过身,这才正式地瞧了他一眼。
      这人的长相堪称俊美,斯斯文文的。但在她的脸谱里不像一个善茬儿:目蕴精光,攻气内敛。通身的芝兰气韵非几代的富贵滋养不出来。

      她识货地断定这是一个狼性十足的“贵人”。一瞬间妙音惯性地生起了排斥。上一辈子吃“贵人”的亏太大了,她有点精神过敏。

      在她面前他们永远是正统,是主宰。是大雅之堂。她呢是一个戏子,不入流的野路子。无论怎样努力到人家跟前都是个玩意儿。

      贵人们想怎么耍这玩意儿,全凭一时心情。喜欢了就宠一宠,图个乐子;不喜欢了就拿去当草靶子,也还是个乐子。

      想到这些,她的反骨就戳到了肺。不想跟这人产生半点瓜葛。“不要。你的车又没碰到我。”她一甩头,转身走了。硬是没接那名片。

      事后想来,这一举止好像不大礼貌,有失教养。
      但是这又有啥关系呢?反正又不认识他。

      孟觉之错愕地凝固着。遭受这样的冷遇他还是头一次呢。如花似梦的女孩翩然远去了,一次也没回头。直到倩影消失了他的脑子里还在余震,不停闪回她的脸。

      那是一张小巧的桃子脸,水灵灵的好看。娇在皮媚在骨。嘴天然就嘟嘟着,好像要你逗一逗她。不逗她就会不高兴。

      眼睛是最动人的。眼里有桃花流水三千尺,情脉脉,意悠悠的。哪怕含嗔瞧着你,也别具一种甜蜜和娇憨,说不尽的奇美绝美。

      孟觉之感到自己的心窍开了。
      他想,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间绝色”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小朋友要问,怎么又是一见钟情?
    你这个作者是不是只有这一个梗?咳,其实,我还会写先婚后爱(可能)。
    至于其他的就比较不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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