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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今天是露西出生的第一百八十天,她的养父养母十分开心,从早上起就在厨房里烤面包、榨苹果汁。

      这并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但大家须得明白,现在是Z1N1病毒问世的第X年,露西敢拿头上的蝴蝶结打赌,世上再没有孩子能像她这样幸运,可以拥有现烤的面包和鲜榨苹果汁做午餐。

      苹果是现摘的,露西住的房子后院有一棵苹果树,她的养父在苹果树周围竖起铁条,以防僵尸们乱跑乱撞伤到树枝。

      这都是露西养母的主意,她和露西养父得露西亲生父亲一个咬痕,自此不再忍受僵尸骚扰,她感激露西的亲爸爸,视他为救世主。

      因此养母想尽一切办法,使小露西尽可能过得舒适,她甚至让丈夫跋山涉水跑了三天三夜,只为从距离家中500公里的农场取回一点小麦种子。

      他们将露西宠得像个公主,尽管她还太小,对真正的公主生活并没什么概念。时至今日,网络已经瘫痪多年,家中号称电视机的东西,除了一片雪花外,什么图像都没有。

      养母告诉露西,以前不是这样的,当网络还健在的时候,电视上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人盛装出席做表演,唱歌、跳舞、或者只是单纯地坐在一起说话。

      露西听完,顿时对以前的电视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太无聊了,身边除了养父养母,就是破破烂烂的僵尸们。

      提起自己的僵尸伙伴,她不由得有一点点生气。

      每一天清晨露西都和养父将他们梳洗得干干净净,再换上养母特地为他们做的漂亮衣服,折腾一天只为第二天能让露西和他们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茶时光。

      一切本可以十分完美。

      但常常事与愿违,只要露西睡一觉醒来,僵尸伙伴的身上总会沾满泥巴,头发也全凌乱地打着结。

      照他们这样下去,露西永远都无法举办自己的茶话会,这使她非常沮丧。

      当露西激动的时候,养母和养父都要围着她柔声安慰。

      露西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

      露西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她每一次生气发火,身体就会长大一岁。

      对,你们没听错,长大一岁,是真的长大,不是吃了增高药那样的长高变大,而是样貌和身体瞬间长到一年之后的模样。

      就好像,时间之神在露西身上按下了快进键,这是露西养父说的,露西自己甚至想象不出快进键是什么样子。

      正因如此,虽然露西出生不过半年,但她的外貌已经是个四岁的小姑娘了。

      养父和养母起初对此还感到惊讶新奇,但随着露西第三次增长的到来,他们的惊奇变成了恐慌。

      他们意识到,虽然露西是摩菲的女儿,生来就是小蓝人且能控制僵尸,但从各种意义上来讲,她仍然还是人类。

      她不仅需要进食睡觉,还会感到饿和痛,划破手指也会流血,就算是蓝色的血,也证明了她依然是人类。

      人类的寿命能有多长呢?

      或许一年在末世里已经算永远了,但露西,注定无法拥有正常的成长轨迹。

      养父和养母开始害怕,在露西一次次猛然增长之后,她的生命是否也会随之迅速衰竭?

      他们不敢冒险,也不想露西的人生还未开始就已结束,尽管在末世里的人生已没多少乐趣可言。

      快速消亡和摩菲交代养父母好好照顾露西的命令相违背,由此,他们事事顺着露西,唯恐她情绪波动过大,眨眼就长成一个牙齿掉光的老太婆,然后,再一眨眼,就要溘然长逝。

      露西爱美,喜欢戴蝴蝶结,穿漂亮裙子,尽管她从没见过其她的同龄女孩子,她依然觉得自己十分漂亮。

      养母借此吓唬露西,若她乱耍脾气,脸上就会添一条皱纹,眼睛会变浑浊,头发会失去光泽,肚子上长满赘肉,没有牙齿,一笑嘴角就是个黑洞,像来参加茶话会的僵尸朋友丽莎一样。

      这个恐吓很有效,露西牢牢记在心间,再也不敢轻易发脾气,生怕某天醒来照镜子,发现自己已经变成那副可怖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只有活着,露西才有机会见到她的亲生父亲。

      养母告诉露西,她的生父叫摩菲,是僵尸国王,世界上所有的僵尸都要听他号令,他手所指眼所望,皆可让众人臣服。

      露西对此深信不疑。

      养父养母在厨房忙活,露西百无聊赖地抱着继母为她做的蓝脸洋娃娃窝在沙发里,透过挂着白色蕾丝纱帘的落地窗望着在院里徘徊的朋友们。

      “笨蛋海盗乔治,袖子又被树枝划破了。”露西低声咒骂一句,满心惆怅,茶话会又要往后推迟了。

      养母禁止露西讲脏话,所以她说完小心地回看一眼厨房的方向,见没有脑袋探出来,才松口气坐好。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灰色的云朵浮在铅色的天空中,重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坠下来。

      养父说那是乌云,它们的出现意味着快要下雨了,因此他嘱咐露西,若瞧见天上积起乌云,一定不能呆在外面,要尽快回家。

      露西骂完乔治,翻翻手掌,最后发现它大小并无变化后有些气馁。

      其实,背地里瞒着养父养母,她一直都在偷偷学如何调动情绪快速变化,比如故意闹别扭不吃饭,然后肚子饿时,借机委屈难过,再比如早上起床,不愿穿养母前一晚搭配好的衣服,叫喊要穿衣柜里根本没有的某种颜色的裙子。

      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那样刻意为之的脾气都不能使她成长一丁半点,甚至再后来,连僵尸朋友弄脏衣服都无法让她真的动怒了。

      露西并非故意要与养父母作对,她虽然不懂死是什么,但她知道那是一件会让他们万分难过的事。

      她不过是想再长大一点去外面的世界见见世面,摩菲爸爸曾说过,等露西长大,他就会派人来接她。

      到那时,我的朋友肯定要比院里不会说话的僵尸朋友好玩,露西欢快地想。

      所以,她任性、胡闹、耍脾气都只是为了能快速成长。

      厨房里渐渐传出面包的香气,露西吸吸鼻子,摸摸肚子,一抬眼看见海盗乔治从浴缸边上走开,径直往小树林那边去了。

      露西开始没在意,有时候她这些僵尸朋友会为一只小鸟或者小松鼠而走开一会儿,但只要她下令,他们最终都会乖乖回来的。

      厨房里养母切好一盘苹果,轻声喊道:“露西,来尝尝今天的苹果甜不甜。”

      露西听到呼唤,放下洋娃娃,噔噔噔跑进厨房,趴在料理台旁边望着白色瓷盘里的米色果肉,用牙签戳一块喂向养母,“Ma,你先吃。”

      美丽的养母欣慰一笑,微微蹲下来摸着露西的头说:“不用了,亲爱的,你自己端去客厅吃吧,面包马上就好。”

      露西点点头,端起盘子要走,养父弯腰故意作出伤心的样子说:“我的小露西忘记我了,我真难过。”

      露西被他滑稽的表情逗得大笑,盘里的果肉滑来滑去,她伸手抓住一个滑到边缘的果块,递到养父嘴边,“Pa,给你吃,你不要难过啦。”

      养父抬起沾满面粉的手刮刮露西的鼻子,怜爱地说:“Pa在跟你开玩笑,你自己去吃吧,好了,厨房不是小公主该呆的地方,快出去吧。”

      露西用力地嗯一声,捧着盘子走到客厅。她把洋娃娃从沙发上拿起来抱在怀里,下意识望向窗外找走开的海盗乔治。

      外面乌云满天,黑压压的感觉比刚才还强烈,露西在朋友们之间找了一圈,没有看到海盗乔治的身影。她有些疑惑,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将额头贴在玻璃上,闭眼认真地想:“乔治,快回来,乔治,快回来。”

      如此反复多次,仍不见海盗乔治的黑色帽子和红色衣服出现,露西不禁有些担心。

      这种情况很少见,她一直都可以感受到乔治的,可现在她能感受到所有的僵尸朋友,唯独无法联系上乔治。

      露西盯着天上越聚越多的黑云,心里猛地一片空,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她仅有的常识告诉她,海盗乔治一定出了什么事。

      “Ma!Pa!”露西大喊,片刻后,养父养母出现在客厅,两人带着一脸急色望着窗前的小蓝人问道:“怎么了?亲爱的,出什么事了?”

      露西抚着胸口,哭喊道:“Ma,Pa,乔治不见了,他一定是出事了。”

      养父和养母慌了神,连忙走到露西身边蹲在安抚她说:“你别着急,Pa去帮你找回来,好不好?”

      露西眨巴着泪眼,狠狠点头,“Pa,我感受不到乔治的心了,我无法和他联系上。”

      养父皱眉,这种情况极为罕见,若出现了,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可怜的海盗僵尸已经被人施以仁慈了。

      养母抱着露西,轻抚她的后背,柔声道:“宝贝,不要难过了,乔治可能只是追小鸟到远处的林子里去了,他不会有事的,你忘啦,他可是威猛的海盗先生呢。”

      露西太激动了,身体都在颤抖,养母忧心她悲痛太过会导致年龄疯长,那可不是个好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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