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的人》阁楼昨夜又东风

1、第一章

　　峰会结束后，韩睿赶紧收拾电脑，之前喝多了水，现在有点想上洗手间。

　　他刚拉上背包的拉链，kpn的两位技术骨干走了过来，拉着他继续讨论刚刚胶片里提到的方案。

　　客户对他们公司的方案感兴趣，韩睿当然求之不得，再急也得憋着。

　　过了有半个小时，其他的同事和客户都已经收拾妥当，只有他们还在讨论，kpn的vp过来说道，“再约时间讨论吧！先去吃饭。”

　　韩睿看了下手表，都已经6点半了！难怪会来催，平时老外都是下了班就走的。

　　餐厅不远，走几步就到了。韩睿来荷兰的时间短，还是第一次与客户一起吃饭，见大家都不说公事，只是天南地北地瞎聊。

　　当然，聊得最多的就是度假。马上就要到8月份了，正是欧洲人度假的高峰期。来的9位客户，个个都已经订好了行程，度假地点大多选在海边，什么加那利群岛、马略卡之类的，也有一个要去尼泊尔的。

　　小杨凑过来说道，“他们能歇着，我们可歇不了，苦命啊！”

　　韩睿另一边的刘文清说道，“你就知足吧！至少客户对我们这次的workshop感兴趣，follow up肯定跑不了。”

　　小杨拱手道，“行行行，老大你说得对，忙活了这么久，总算还有点收获，人家vp刚刚还说要再约谈谈呢！至少比那些约都约不上，门都进不了的强。”

　　在这边吃饭时也不需要敬酒，大家都是各喝各的，饭吃不到一个小时就散了。有孩子的老外要回家带孩子，没孩子的也要各自去消遣，下了班就是私人时间。

　　刘文清开车送韩睿和小杨回宿舍。一路上三人又聊了会工作上的事情，虽然今天峰会开得不错，但后续的事情也很重要。

　　等到了地方，刘文清又嘱咐他俩，“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可以晚点来。”

　　俩人对刘文清挥手道别，又走了大概5分钟才到住的地方。

　　小杨一边手脚并用地爬楼梯，一边哀嚎，“明天可是周末，我要出去玩！”

　　韩睿笑了笑，为了今天的峰会，整个项目组熬了这么久，想出去逛逛，放松一下也是正常的。

　　终于爬到了第三层，小杨站起来又抱怨道，“公司也不租个好地方，这楼梯爬起来太费劲了。”

　　确实挺费劲的，楼梯间空间太小，又太陡，对小杨这种个子不高的人来说，爬起来往往要手脚并用。

　　不过楼梯虽然不好爬，房子却不错，前面有一条河，后面是个大花园，位置又靠近唐人街，离公司也不远。

　　虽然是一百多年的老房子，里面装修却很现代化，就是地板不怎么好，在上面走的时候会发出嗡嗡的声音。

　　韩睿上阁楼放好电脑包，又拿着睡衣下楼洗澡。小杨瘫在沙发上，一边看手机一边说道，“怎么天天洗澡？不嫌麻烦啊！”

　　韩睿又是一笑，“不洗澡你不难受啊？”

　　小杨头也不抬地说道，“难受什么？我已经算是爱干净的了，至少三天洗一次。之前在比利时，有个同事，只有去见客户才洗澡洗头，平时身上那味啊！隔十米都能闻到，而且她还是个女的。”

　　这个女同事的事迹，韩睿在国内也听人说过了。之前还觉得不可置信，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这么邋遢？

　　不过，来海牙后，看到同事们工作时的那个拼命劲，也就慢慢能理解了，每天不分昼夜的忙，而且工作压力那么大，考评不好就得滚蛋，比起个人卫生情况，保住饭碗更重要吧！

　　洗完澡韩睿又上了阁楼继续干活，刘文清虽然说了可以休息一下，但是除了目前和kpn的这个项目，他手里还有一个英国电信的项目，两边都逼得紧，不拼命干活的话，根本应付不过来。

　　将第二天要做的报告准备好后，韩睿又查看了一下邮件，其中一封是提示工资已发的内部邮件，他心中一喜，马上登录到手机银行，转了2万给大哥，就给自己留了2千。

　　大哥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而他孤家寡人的，只要饿不死就行。何况，他手里还有些欧元，信用卡也可以刷，撑到下个月发工资是没问题的。

　　等忙完计划好的工作后，韩睿下楼上了趟卫生间。阁楼住着其实挺不错的，安静，就是没有卫生间，而且下楼还特费劲，得手足并用地爬，比楼梯间的那个楼梯更辛苦。

　　刚回到阁楼，就收到了大哥的信息：“小睿，你前几天刚给我转了100万，怎么又转？你哪来的这么多的钱？”

　　韩睿回复道：“今天发工资了。”

　　“那也不能都给我啊！你在国外不需要花钱吗？我这边就是个无底洞，你别管我了，这件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韩睿当然不能不管他大哥，大哥是韩家唯一对他好的人，现在遇到难处了，他虽然不能一下子拿出几千万来，但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还是要帮的。

　　“我们是兄弟，我不管你管谁？”

　　这条信息发出去很久都没有收到回复，现在正是国内的上午，韩睿猜测大哥应该是忙着应付那些上门讨债的。

　　一想到他刚跟顾成均分开，大哥公司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就难免会往顾成均身上想，不会是这人在打击报复吧？

　　大哥倒是有解释过，公司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大哥虽然这么说，韩睿却不会放下对顾成均的怀疑，实在是顾成均这人太恶劣了。

　　不过，即使这事真是顾成均做的，他也没有办法。好不容易从顾成均身边逃离，才过了几天的安心日子，难道又要他回顾家？

　　忙到凌晨三点的时候，手机又有信息过来，却是小哲发过来的：

　　“小妈，你怎么又跟老爸闹矛盾啦？我假期回国，结果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韩睿虽然讨厌顾成均，但对小哲却是十分喜欢的，这个孩子是他当儿子、当弟弟一样带大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富贵公子的毛病，而且善良懂事的，对他这个外人也非常好。

　　见小哲又发了个哭泣的表情过来，韩睿只得回复，“我们已经分开了。”

　　“小妈不要啊！老爸他虽然专横霸道，但他是真的爱你啊！”

　　顾成均的爱，他韩睿可消受不起，哪个正常的男人愿意被压、像只金丝雀一样被圈养起来？连外出都要申请，等批准了才能出去。

　　而且，他没觉得顾成均哪里爱他了，爱睡他还差不多。

　　韩睿不愿意想那些烦心事，于是叹了口气，回复道，“小哲好好学习！大人的事情不要管，等我回国了就去找你。”

　　回了这条信息后，韩睿就关手机睡觉，十点多还有电话会议，不睡觉养好精神，待会儿怎么有力气跟人吵架？

　　早上八点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韩睿就被小杨给叫醒了。

　　顶着鸡窝头，打着哈欠的小杨说道，“快起床，家里那边说要提前开会。”

　　说完这话，他又手脚并用地爬下楼梯。

　　怎么又改时间？韩睿抱着头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直接滚到地板上。倒是不痛，但足够让他清醒过来。

　　这里不是顾成均的家，而是海牙一个小公寓的阁楼。这床也不是king size 的大床，只是一张铺在地板上宽80厘米的床垫。

　　俩人在五分钟之内就洗漱完毕了，早餐都没吃，背着包就往公司赶。

　　这么一大早，又是周末，路上几乎没有人，商店更是没几家开的。

　　小杨一边跑一边抱怨，“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超市，至少得买点储备干粮，这样天天不吃早餐，早晚得胃病。”

　　跑上一座桥后，他又说道，“这个资本主义国家的人都太懒惰了，上班那么晚，要是在国内，这个点早餐早营业了，什么吃的都有。”

　　看他一边咽口水一边说话，韩睿就问道，“那你想吃什么？”

　　小杨又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气喘吁吁地说道，“肠粉、糯米鸡、叉烧包、虾饺、榴莲酥，只要是国内的，我都爱吃。”

　　可惜这些韩睿都不会做，他虽然在南方出生，但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去了北方，之后又去了英国留学，南方的小吃，只有在和顾成均去吃粤菜的时候才吃过。

　　见小杨还在嘀嘀咕咕说着国内的美食，一副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韩睿就说道，“今天的事情弄完之后，我们去趟中国超市，多买些菜，我给你做好吃的。”

　　小杨眼睛一亮，“真的？”

　　说完这话没多久，他又沮丧起来，“估计不行了，这边的人不仅上班晚，下班还特早，等我们干完活，超市估计都关门了。”

　　如果是这样，韩睿也没有办法，只能再找时间了。

　　俩人刷卡进了办公室，见人差不多到齐了，就差他们俩了，韩睿赶紧说抱歉。

　　刘文清不在意地摆摆手，然后对旁边的一个人说道，“韩昭，昨天的workshop韩睿讲得很不错，待会儿你听听。”

　　小杨凑到韩睿身边，小声地说道，“这个花孔雀怎么又来了？”

　　跟办公室这一屋子蓬头垢面、灰衣灰裤的抠脚大汉比起来，韩昭看着确实像花孔雀，不仅polo衫是粉色的，裤子是白色的，竟然在室内还戴了顶紫色的帽子，再加上他手腕、手指和脖子上的那些眼花缭乱的饰品，整个人简直是花枝招展。

　　而且，他那个性格，太张扬，不止是小杨不喜欢他，韩睿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