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 这江湖没有官配》东窥

4、[羊毒]蛊梦论道 第四章

　　乌小雅一大早从镇上回来的时候，正想给师兄报个好消息，就见师兄和那个方道长一起从侧屋里出来了。
　　“师兄啊！你是不是练成什么大法了！”乌小雅也不觉得这场景有什么奇怪的，直接就扑到了凤鸢怀里。
　　“怎么了？”凤鸢不想让她贴着自己，便推开了她。
　　“淑芬刚给那个书生吃了你的情蛊，她就试探地问了句，他愿不愿意娶她。我当时坐在一边都不敢相信，她这么快就问出了口，我还在担心你的蛊还没有起作用。谁能想到，那个迂腐书生居然脸一红，然后就一口答应了。淑芬高兴坏了，说午后等书生上门提了亲，来给你送只鹅。”乌小雅满脸红光的样子的，大概就是在惦记着了那只鹅。
　　“这是好消息啊，我就说，你的情蛊一定好了。”方云生在一旁说道。
　　“是那书生本就喜欢淑芬。每次我去给淑芬她娘看诊，那书生就在淑芬家不远处来回打转。我就当好事成双了。”凤鸢笑道。
　　“那你要给我解蛊吗？”方云生问道。
　　“不行呀，怕你又打死我一个蛊虫宝宝。你现在是不是见蛊虫都像见自己孩子一样？”凤鸢摆摆手就回自己主屋去了。
　　灵蛇则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他，方云生看着那爬来爬去的灵蛇，心中也没有萌生出一丝爱意，还是觉得他们吐着那蛇芯子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到了下午，倒真的还送来了一只鹅，不过送鹅来的不是淑芬本人，而是她们家隔壁的马大爷，马大爷提着一只通体雪白，但翅膀上沾了些泥水的鹅说：“凤鸢啊，谢谢你和小雅啊，淑芬都乐坏了，要不是眼下年景不好，她应当给你送一大堆东西来，她说你是他们的媒人。”
　　凤鸢接过了大白鹅道：“我没做什么，他们两情相悦罢了。”
　　站在屋檐下的方云生听到身边的乌小雅小声地说道：“情蛊都做成了，连这种巫仙大法都学会了，还在谦虚。”
　　大爷又和凤鸢寒暄了一句，便回去了。乌小雅倒是看着那只大白鹅心里有了些想法：“师兄，吃？”她指鹅问道。
　　“养几天吧，不才吃了野鸡的吗？青黄不接的时日你还想着顿顿开荤。”凤鸢弹了师妹的额头一下，便提着大白鹅，把它丢进了饲圈里，并且警告自己身后来回盘旋的青白二蛇也不要打鹅的主意。
　　方云生身边环绕的碧蝶数量越来越少，证明他的身体正在日趋恢复。
　　凤鸢不再开药方了，乌小雅不用再煮药，方云生也不用再喝药了。
　　“再过三日，碧蝶散尽，你就算是好了，只是七日内还是不要运功行剑，不然蛊毒反噬，就算我割血肉给你，都无力回天。”凤鸢手下一边磨着采药，一边对坐在一旁给自己从篮子里递草药的方云生说道。
　　“那些碧蝶是死掉了吗？”
　　“怎么可能，只是回到了蛊罐里休息，它们将药力给了你。它们也是需要休息的，蛊罐里是我的血，它们在那里闭上翅膀进入休眠。”
　　“那若其他五毒弟子修得补天诀，他们的碧蝶怎么休息？”对于这个问题，方云生明明自己心里就有答案了，却还非要问一句。
　　“当然是他们的罐子里放了药尸的尸骨与肉。”凤鸢的回答也没出乎方云生的预料。
　　凤鸢抓了方云生递过来的最后一把草药摁在了手摇的药磨里：“你好后，要自己回华山吗？”
　　“不是，李封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说是回纯阳，师父他们也许已经在半道等着他们了。”
　　“哦？你的师父为什么要来洛道？”
　　凤鸢将磨出的药粉都倒入了一个小罐子里，他拿起小刀，波澜不惊地划破了自己手掌，将献血滴入到罐子中。
　　那血珠如断线的石榴石，络绎不绝地从手心里滑落了出来，方云生望着凤鸢，他只盯着罐口，连眉心也不曾皱一下。
　　“痛吗？”
　　“你练功受伤不痛吗？”
　　“痛，但习惯了。”
　　“我也是。”
　　方云生见凤鸢将药罐合了起来，全然不顾掌心的伤口：“你也给自己涂点药。”
　　凤鸢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好呀。”
　　“这边是尸毒的解药了吗？”
　　“不算是，只能解未化成尸人的中蛊者。”凤鸢无奈道。
　　“我只是被尸人抓了一下，中了尸毒就这么难休养，何况我还有内力护体。但那些中了尸蛊的普通老百姓，哎。”方云生淡淡叹了口气。
　　凤鸢却突然苦苦一笑道：“但很多人却分不清我们和那些下蛊者的区别，于大多数中原人而言，天一教与我们并无区别，我和小雅一路走来，落脚这里就是因为只有淑芬他们这个村子选择相信了我们。”
　　“可你们救了他们，别人还不信吗？”
　　“还等不到相信我们，很多人就离开了洛道，或者变成了尸人，就算是在这里，我们也没有救下很多人，能促成淑芬这桩美事，也算是此行中原最好的事，哦，不对还有救了你。”凤鸢笑盈盈地看着方云生道。
　　方云生倒是还有些别扭，怯怯地挪开了视线：“谢你救命之恩。”
　　“不客气，女娲还补天呢，我救救你一命而已。”凤鸢把药罐子抱起来就往回走，边走边道：“你帮忙把药磨洗一洗，我先回屋了。”
　　小雅这时候也从外跑回来，身后跟着她的大风蜈：“云生哥哥，我去淑芬姐姐家，那书生教我写字，我把写好的纸带回来给你看看。”
　　“好，我去给你师兄洗个药磨。”
　　“好嘞。”
　　乌小雅蹦蹦跳跳地跑去找凤鸢了。
　　方云生倒是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为家庭操劳的女人，丈夫吃了饭，让自己去洗碗，孩子从私塾带回来的书卷还要自己亲自过目，检查她的学习收获。
　　从方云生住到这座小院开始，洛道便没有再下过雨，这个秋倒真是秋高气爽。
　　方云生算着日子，抱着剑，天天靠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看着落英。
　　身边的碧蝶是真的越来越少，只有四五只还盘旋在身边，方云生望着天空、树杈发呆的时候，它们也就停在了他的肩头或者头上或者剑鞘上。
　　“师兄！”是谢晋的声音。
　　方云生抱着剑就冲出去了，来的人果然不止有谢晋还有自己的师父和其它师弟一行人。
　　师父看见了方云生便下马走到了他身边：“身子可好些了吗？”
　　“多谢师父关照，徒儿好多了。”方云生见师父来，却未露出想象中的那般喜色。
　　“救你的那个蛮人呢？”师父问道。
　　方云生还未开口，便听到一爽朗的笑声从人堆后传来，是凤鸢回来了。
　　“这么多人来接你，还真是纯阳宫优秀弟子。”凤鸢背着药筐从几人身后走到了方云生身边，他今日一早便去采药了。
　　方云生视线环视了一周，明明记得乌小雅和他一起出门的，他开口问道：“你师妹呢？”
　　凤鸢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乌小雅，平日里乌小雅总是一大早去跑去镇上玩，吃饭的时候才回来。
　　秋风毫无准备地扬了起来，吹起落叶在地上留下‘沙沙’的声响，风带着凉意惹得凤鸢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师父盯着凤鸢，看着他异族的装束，和身上叮当作响的银饰，眉心从未舒展。
　　“多谢你救了小徒一命。”
　　凤鸢转头看了一眼那一身道袍，发鬓已白的道人道：“举手之劳，你们这些中原人莫都以为我们五仙教是蛇蝎心肠。”
　　那道人却突然一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将小徒和寒白珠一同还给我们纯阳宫。”
　　一听到‘寒白珠’三字，凤鸢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却突然阴沉了下来。
　　“物已归我，休得拿回去。”凤鸢从身后拿出虫笛握在了手中。
　　他又转头看向方云生，方云生却挪过视线不与他相撞。
　　“贼人！莫过中原容不下你们，你们做苟且之事，如今讨上门还不愿归还。”方云生的师父也让师徒向后推了几步，他身后的徒弟包括谢晋都拔出了剑。
　　“呵，冠冕堂皇之词，你们明明知道寒白珠浸过得水有解奇毒之用，却不愿于众人，解救世人。”凤鸢抛下药筐，半框的白术、大黄就全洒了出来。
　　“这也不是你们的偷盗之理。”
　　“我师兄找人偷了你们的珠子确实不对，但珠子到了我手上救了这么多人，包括你这傻徒弟，你们还要拿回去吗？”凤鸢说道如此，似突然了悟什么，惊恐地转头看向方云生。
　　方云生却看着他，说不出话。
　　凤鸢嘴角一勾道：“好嘛，为了拿回寒白珠，居然让自己大徒弟故意去染尸毒。”
　　方云生不说话，便是默认。
　　他师父见自己徒弟这般德行也是呵斥道：“云生！这蛮人可是盗徒。你怎变得这般优柔寡断。”
　　凤鸢反手便招出了灵蛇来：“不过几只臭羊，还真以为我打不过吗？”
　　“你们五毒教，暗中下毒，皆是断肠毒，我们这样的名门正派自然斗不过，只不过，你这小师妹，却是武功不如你。”
　　方云生听完自己师父的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师父！”
　　“云生！你可知这寒白珠丢了，纯阳多少人要没命，他将盗窃美其言曰为救人，你便心软了？你瞧瞧，这洛道的哀鸿遍野、不妨，你也问问这蛮人真的研制出解药了吗？”
　　凤鸢不答话，目光却露出凶狠：“小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