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丧尸不如喝冰可乐》恶虎咆哮喵嗷呜

2、第 2 章

　　顾珹晖身边的姑娘也看到了夜色中明亮却让人畏惧、作呕的那双眼睛，她踉跄了一下，左脚绊到了右脚，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如果不是顾珹晖在旁边扶了一把，恐怕她要坐空在身后的楼梯上一路滚下了。

　　铁网门外的那只……说不上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生物，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咆哮着冲了过来，撞在了地铁口的铁网门上，无法继续前进。

　　顾珹晖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根本不是什么野兽，也不是什么别的生物，而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不远处小工地里建筑工工作服、失去了理智的人。这人的皮肤灰白，毫无血色，皮肤下闷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在他的脖子上，左边有一半像是被什么撕扯掉了，留下了撕裂状不平整的伤口。

　　在闷热的温度下干涸凝固的鲜血斑驳地覆盖在他的工作服上、手臂上，在一阵阵的咆哮中，夹杂着腐臭的血腥味向两人扑鼻而来。

　　丧尸！

　　顾珹晖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个词汇。

　　面对危险的本能条件反射，他抓着身边才刚站起来、腿肚子还在发抖的姑娘肩膀，把人带着往后退了两步。

　　就在下一秒，门外的丧尸快而猛地把手挤进了门上才不过矿泉水瓶大小的方形铁网镂空洞中，泛黑的指甲还在用力向前抓挠着。

　　顾珹晖的胸口，和那只丧尸的手只有一步之遥。

　　那姑娘双手捂着嘴，喉咙口的呜咽被她捂下，眼眶里已经蓄满了因为恐惧而聚集的泪水。她半个身体靠着顾珹晖的手臂，双腿不住打颤，几欲软下膝盖滑坐在地上。

　　顾珹晖心有戚然，绷着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地铁出口的铁网门还算牢固，把丧尸完全挡在了外面无法进入。它拍弄着铁网门，身体全部都贴在了门上，顽固地要对它视野中和它不同的生物出手。

　　“走，先进去。”顾珹晖扶着那姑娘的肩膀，一起走到了自动扶梯上。身后的铁网门陡然震了震，“哗啦啦”的声音和丧尸的咆哮交织成一曲恐怖的交响乐。

　　顾珹晖回头看了一眼，融入不了黑夜的四只明亮浑浊的瞳孔直直地撞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直到身旁的姑娘蓦然瑟缩了一下，顾珹晖才回过神来，转回头。

　　扶梯愈是往下，丧尸带给姑娘的恐惧越是小，等两人下扶梯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了许多。

　　往日深夜冷清寂寥的地铁站内，此刻对于两人而言，却成了一个非常安全的归属。

　　顾珹晖放开手询问道：“其他的门都关上了吗？”

　　那姑娘点了点头，语调有些不顺：“我老公给、我打电话之后，我就去、去关门了。这是最后一扇了。”

　　姑娘深呼吸了两口，她作为地铁工作人员的责任感在过度惊吓之后姗姗来迟。

　　她的手在脖项里摸索了一会儿，从衣领中拉出了闪着银光的项链，食指和拇指搓弄着项链上的戒指：“我去跟总部还有警察局联系一下。”

　　她快步向着地铁站的总控制室走去，短高跟踩在大理石砖地上的声音，在整个空旷的地铁入站的大厅内不断回响。

　　顾珹晖的手心猛然一阵刺痛，他抬起不知何时紧握的拳头，低着头动作缓慢地舒展开。掌心里四个如同月牙的弧度和被掐出了青紫色的伤痕排成了一整列，一个紧挨着一个。

　　他甩了甩手，从背包里翻出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的电量还有60％多，但是信号那栏却是一个显眼的“×”。

　　十一点二十分。

　　距离正常末班车发车还有5分钟。

　　顾珹晖刷手机过了闸机。

　　既然这里出现了丧尸，那么其他地方……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九点多的那场地震，以及热搜榜上关于全球同时地震的那条消息。

　　他在向下的自动扶梯思考着刚刚那个姑娘说的，是因为她的老公来了电话才忙着去关门的，所以在地震之后肯定还出现了和铁网门外和那些生物相关的新闻。

　　顾珹晖懊恼地“啧”了声。

　　在便利店门口听到了短信铃声，说明在那个时候信号还是好的，如果他把手机拿出来看了，说不定顺手刷出了现在他希望看到的新闻消息。而在便利到地铁站这短短几分钟之内，手机的信号就中断了。

　　扶梯到达最底点，顾珹晖耸肩，把身上没有重量的双肩包向上提了提。

　　因为身后的重量和大学时去图书馆时的重量不同，顾珹晖没能从这个动作中感受到令人心安熟悉的实感。

　　他叹了口气，抬头张望了一下。

　　前方的地铁等候室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躺在一排五个椅子上呼呼大睡。

　　十一点二十四分，那个白大褂忽然改躺为坐，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揉了揉眼睛。

　　他抻长了他的双腿舒展开来，从他的鼻腔中还发出了伸懒腰时舒适的哼声。

　　他站起身推开等候室的门，和顾珹晖迎面对上，龇了一口白牙道：“我的生物钟果然厉害。”

　　顾珹晖：“……”低头看了眼手机，竟无法反驳。

　　白大褂见顾珹晖没搭腔，便也没再开口说什么。

　　这个社会人情冷暖是常态，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这点还是非常清楚的。

　　而顾珹晖在心里斟酌了两句，附和夸奖的、搭话关心的，但是不管哪句好像对一个刚碰见的陌生人讲都有些不对味。

　　……所以还是选择了沉默。

　　因为工作比较忙，又加上坐在隔壁的赵智是个话多满嘴跑火车的逗比，平时能够和正常人交往聊天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特别是自从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之后，他这样日常的对话能力好像下降了不少。

　　不远处自动贩卖机上方的排气扇不甘寂寞地在安静的空气中制造着存在感，和白大褂站在同一扇门的两侧，顾珹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满脸正直冷静，往左手边转头看了眼，假意观察前边还有多少人，实际偷偷瞄了眼白大褂的表情。

　　对方表情坦然，好像没有在意刚刚的事情，顾珹晖又尴尬地转回了头。

　　地铁末班车向来冷清，但是今天绝对是最冷清的一天。

　　顾珹晖的位置在倒数第二节车厢左右，刚刚往前看的那一眼，就把能搭上这趟地铁的乘客数齐全了。

　　加上自己约莫只有六七个的样子。

　　“奇怪，地铁怎么还没有来？”白大褂仰着脑袋注视着头顶的列车到站信息牌，眉毛一边上挑一边下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头顶的信息牌显示下一辆列车的到站时间还剩0分钟。

　　十一点二十七分，已经比平时晚了两分钟。

　　白大褂满脸奇天下之大怪的样子，往口袋里摸了摸，空的。

　　“……”他又摸了另一边：“……卧槽我手机呢？”

　　他下意识往顾珹晖这边瞅了一眼，审视着身边这个小青年。

　　顾珹晖摊手，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白大褂横眉竖目刚想问候一下小偷的十八代祖宗，地铁站内的广播冷不防响了起来。

　　“各位乘客你们好，由于一些突发的紧急情况，本站地铁将会延迟发车。”中规中矩、没有丝毫感情的通用电子音。

　　而在这之后，有人接了麦。

　　“各位乘客，现在外面出现了一些具有攻击性的危险丧……生物，而且本站无法和运营中心以及警察局联系上，所以为了大家的人身安全，请务必稍安勿躁在站内等候我们的通知。”

　　尽管被站内广播的音响设备改变了音色，顾珹晖还是听出了是那个姑娘的声音。

　　这样的广播在实际意义上，除了通知他们这群乘客不容乐观的现状之外，就只能造成恐慌了。不过眼下没有更加合适的方案了，毕竟一直拖下去也无济于事。

　　“小哥，她说外面出现了什么？”白大褂皱着眉向顾珹晖确认道。

　　“丧尸？”顾珹晖自己也不敢确定。

　　白大褂：“《生化危机》里那种？”

　　顾珹晖定定地看着他，不语。

　　白大褂忽然转身拉开了等候室的门，又以刚才的姿势躺在一排五个椅子上。

　　“人间不值得，睡觉值得。”白大褂虔诚地闭上了眼。

　　顾珹晖差点被他认真的语气打动了，眼神在白大褂对面的一排座位上徘徊了一阵，又悻悻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