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魂国度》肖尧然

4、记忆里的黑暗

　　跟着雨琪来到他的卧室，他把半边床的衣服全部给推在了地上，而后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就睡这儿吧，有事明天再说。”
　　“睡这儿？没有客房吗？”我刚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白痴的问题，雨琪的整栋楼可以说被我参观遍了，除了三楼一间大卧室外，就是隔壁雨姬的卧室了，很显然是没有客房的。我不敢对三楼的豪华卧室有奢望，不由纠正道，“要不我还睡雨姬的房间吧？”
　　“不行，绝对不行。”雨琪的口气很是强硬，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为什么？我之前就是睡在那个房间啊？”我完全想不明白雨琪对此事的态度为何如此强硬。
　　“好吧，那我就先说说你可以留下来的规矩好了。不多，只有一点：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如果我有事出去不能把你带在身边，你必须留在我这个卧室，哪里都不能去。就即使听到外面有人，你也绝对不要开门，尤其是不能让雨姬知道你的存在，懂吗？”雨琪用不容拒绝地语气说道。
　　“啊？不能让雨姬知道？她不是你的保姆吗？有啥好隐瞒的？”我突然对雨琪产生了怀疑，难道是雨琪想故意隐瞒我的身份，所以才不让我见雨姬？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雨琪很是不悦，但是为了打消我的疑虑，还是忍着性子解释道，“我们国家不能随便收留他国成员，尤其像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人，违者重罪。现在你明白了吧？”
　　我为刚才怀疑雨琪的目的而羞愧地无地自容，不由尴尬地说道：“对不起啊，让你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没关系，睡吧。”雨琪说着把他的被子给铺了开来。
　　我心咯噔了一下，这是俩人盖一条被子的节奏吗？我硬着头皮问道：“我们俩盖一条被子吗？我不太习惯哦。”
　　“被子还在三楼，懒得去拿了，这么大一条被子不够你盖啊？”雨琪说着就脱掉了他的衣服。
　　我尴尬一笑，尽管不好意思，但还是问道：“你怎么不去三楼睡，看那床应该很舒服啊。”
　　“那是我用来□□的房间，怎么，你有兴趣？”雨琪把衣服往地上一扔，戏谑地看着我说道。
　　我笑容一窒，掀起了被子的一角，和衣背着雨琪躺了下来。
　　雨琪直接把我提溜了起来，恨恨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身衣服都可以买我这一整栋房子了，就让你这么糟蹋啊。脱下来挂衣架上再睡，要不压皱了都不好打理。对了，你去冲个澡吧，估计也很长时间没洗了吧。”
　　我苦着脸站在那里左右为难，因为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只发现留有衣服，并没有看见内裤，所以如果我一脱衣服可就是□□了。而且雨琪的淋浴房是透明材质的，让雨琪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洗澡，那是多难为情的一件事。
　　“你愣着干嘛？脱呀，赶紧洗个澡睡觉，都快俩点了。明天你还去不去兜风啊？”雨琪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没穿内裤，你能不能借我条新的？”我的脸涨得通红，小声地说道。
　　“你是害羞？俩个大男人你怕什么呀？你还是不是爷们？！”雨琪像看怪物一般地看着我说道，“肖国的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我没新内裤，明天去购物中心买去。”
　　雨琪说着就把内裤先一步脱了下来，我咬了咬牙，豁出去了。脱掉衣服后，快速进了淋浴房。
　　我的身上其实一点儿都不脏，反而更像是刚洗过澡的样子，因为身体的任何一处摸上去都很光滑。但既然已经进了淋浴房，总不能立马就出去吧，于是我决定洗个头再打个沐浴露了之。
　　当我洗澡出来的时候，雨琪已经睡着了，亏我洗澡的时候还提心吊胆的，甚至全程都背对着雨琪不敢回头。
　　拉起被子躺在床上，看着满屋子的光亮，一点儿睡意都没有。我不由偷偷地去看躺在身边的雨琪。
　　雨琪是平躺在床上睡的，所以我看到的则是他的侧脸。我一直没注意，雨琪的脸上竟然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不过却完全不影响他的颜值，反而更平添几分阳刚。我不自觉地想凑近一些看得清楚，而此时房间却开始慢慢变暗，直到伸手不见五指。
　　我虽然好奇，却并不惊讶，毕竟今天已经发生了太多让我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不由在想，人和人之间真的很奇妙，上一刻我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下一刻就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同床共枕了。但是躺在雨琪的身边，我却没来由地感觉很安心，或许我和他之间，真的有种冥冥注定的缘分吧。
　　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我醒了过来，房间一点儿光亮都没有。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我这是在哪儿？不会是死掉了吧？我捏住了自己的鼻子，不对，我还可以呼吸。我拼命回忆——雨琪，对，我是在一个名字叫做雨琪的人的家里。等等，好像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还是盖了同一条被子。我下意识伸出了手，摸到了雨琪的胳膊，这才松了一口气。而此时，我才从紧张中缓过气感觉到自己憋着的一泡尿。
　　马桶虽然就在卧室，但是关键问题是眼前一片漆黑，完全是什么都看不见。这可怎么办？大半夜的总不至于把雨琪叫醒吧。不对，这个房间是全封闭式的，说不定已经天亮了。那我就先忍忍，等着雨琪起床好了。
　　我翻了一个身；
　　我又翻了一个身；
　　我摸到雨琪的胳膊又慌忙放开；
　　我轻轻推了推雨琪；
　　我实在忍不了了，算了，反正知道马桶的大概位置，摸黑上个厕所吧。
　　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当我离开床的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我的双脚已经动不了了，不，不是动不了，而是我悬在了半空，对，是悬在了半空，因为我如何挣扎都依然停在原地。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我发现我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幸运的是，黑暗中一个散着亮光的黑点在向我慢慢靠近，但我已经分不清那是我的梦境还是确有其事。
　　“雨琪。”我的声音带着颤抖。
　　“雨琪。”我提高了音量。
　　“雨琪！”我近乎是喊了出来。
　　屋子一下子变得通亮，雨琪坐起身子就看到了赤裸裸地我像丢了魂一样站在离马桶不到一米距离的位置。
　　“你大半夜鬼叫啥呀。”雨琪睡眼惺忪地说道。
　　我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大口喘着粗气的我直到看清雨琪那一刻提起的心才掉回了它应该在的位置上。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抱歉地说道：“我想上厕所，太黑。”
　　“那你还不赶紧上！”雨琪耷拉着脑袋说道。
　　“哦。”我应了一声才意识到自己光溜溜地正对着雨琪站着，不由慌张地转过身，上起了厕所。
　　当我重新躺回床上，雨琪把他的手机递给我说道：“记得怎么用不？”
　　“好像……”我摸着脑袋努力回想着。
　　“哎呀，算了，你就用最简单的模式吧。你想干嘛你就对着它说话，然后屏幕上就会弹出确认和取消的选项。你过来。”雨琪直接把我拉到他的身边，对着手机说了句，“手电筒强光。”
　　只见手机的屏幕上出现一行字：手电筒强光功能已准备就绪，打开背面灯光请按1，打开侧面灯光请按2，如需忽略请按取消键。温馨提示：请勿将光源直接对准眼睛。
　　雨琪按下了数字2后，一道强光从手机的侧面喷射而出，即使是整个屋子已经灯火通明，但是手电筒的光源路径依然清晰可见，并在墙上形成一簇晃眼的光点。随后雨琪就关掉了手电筒，重新对着手机说道：“关闭卧室光源。”
　　雨琪说完手机的屏幕上立马又显示出一行字：关闭当前卧室光源请按1，关闭其他卧室光源请按2，关闭所有卧室光源请按3，如需忽略请按取消键。温馨提示：光源会在一分钟内完全关闭，请牢记手机摆放位置，以便随时查找。
　　雨琪把手机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对我说道：“下次要干什么直接对它说，这下该明白了吧？”
　　我匆匆点了点头。
　　很快，房间变得越来越暗了，而近在咫尺的雨琪也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我的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画面：四处都是无边的黑暗，而我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我只能感觉到寒风几乎要把我整个人都吞噬了。我的身体已经被冻僵，眼睛也已经睁不开了。但是我却能感觉到有个光点在向我慢慢靠近，而我却无法作出任何回应，我觉得我已经等不了了，我很快就要死掉了。
　　我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雨琪的胳膊。
　　“你没事吧？身体怎么抖成这样？”雨琪把灯重新打开，摸了摸我浸满汗珠的额头说道。
　　我定了定神，把我脑海刚才浮现的画面直接和雨琪讲了一遍，并说道：“我本以为我只是害怕黑暗，没想到它却是我记忆的一部分。”
　　“你晚上做噩梦做傻了吧？”雨琪动了动他的胳膊说道，“哎呦，你能不能轻点儿，让你拉着就不错了还使那么大力干嘛，真是服了你了。关灯，睡觉。”
　　我无力和雨琪争辩，毕竟这事儿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扯。算了，以后能想起更多的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