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魂国度》肖尧然

2、烹饪大师

　　我是想老实的呆在厨房，我知道呆在别人的家里未经允许随便走动是不礼貌的。可是我想上厕所，我总不能就这样憋着吧。问题来了，男子的家看上去好像除了厨房就是卧室，并没有发现卫生间。犹豫了半天，我最终还是打开了男子卧室的门。
　　乱！出奇地乱，就像被洗劫过一般。我脑海里曾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刚才出去的男子分明就是个小偷，而我才是这家真正的主人。
　　棕色调为主的双人床上一半堆着各种衣物，另一半才是睡过后褶皱的夏凉被。同样是桌子，但上面乌七八糟摆放的物品却像个杂货堆。而地下则成了调色板，被胡乱丢掉的花花绿绿的内衣裤所占领。而衣柜则大开着，除了挂着的几件衣服外，其他的则像堆垃圾一样堆在了一起。而让我惊讶的还不止于此，墙壁的一角竟然是个全封闭式的淋浴房，而淋浴房旁边竟然还有个坐便式的马桶，马桶看上去倒是非常干净，倒成了整个房间最显眼的存在。这个卧室应该比我睡的那个大了太多，只是由于太过于杂乱，不容易看出房间的实际大小罢了。
　　我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内裤来到马桶边，褪下裤子刚尿到一半，屋外的门就响了。惊吓之余我尿意都没了，赶紧提起裤子，却不晓得如何冲水，马桶盖上光溜溜的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摁下去的按钮。
　　这时男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样子看上去很可怕。我结结巴巴地指着马桶说道：“我实在是憋不住，想尿尿，这个要怎么冲水？”
　　男子强忍着才没有对我发火，只是留了句“脚下”就转身出了卧室。
　　地下有一个不起眼的脚踏板，原来冲水是靠踩的。
　　我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坐在厨房的凳子上一动都不敢动。而男子也没有和我交谈的打算，只是很认真地在做着餐食。
　　由于男子背对着我站着，所以我并看不到男子在做什么。不过很快，男子端上来第一盘菜。不对，不是菜，是水果，而且我认识，是火龙果！但是在男子的加工下，火龙果被做成了一朵绽放的牡丹，逼真到每一个花瓣都清晰可见。我有种错觉，如果男子的手稍微一抖，花瓣就会从花朵上掉落下来。
　　男子拿着叉子从火龙果上轻轻一叉就叉下了一瓣花，而后递给我说道：“你先吃点儿水果垫垫肚子。对了，你主食是想喝擦擦粥还是想吃擦擦糕？”
　　“擦擦？”我对这种食物完全没有印象，但是我也不好意思询问，不由说道，“那就擦擦粥好了。”
　　“拿着呀，发什么呆呢。”男子拿着叉了火龙果的叉子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道。
　　“哦，谢谢。”我赶紧接过叉子，并试探着问道，“对了，我可以从旁边看你做饭吗？我保证不打扰你。”
　　“可以。”男子应道。
　　男子首先加工的是一条鱼，开肠破肚之后直接丢进了盛满香料沸腾着的大锅中。而后取出一个砂锅，加水过后倒入一包粘稠的膏状体上火熬煮。在这之后又取出了一些海绵状物体，只做了简单的清洗就被丢进了砂锅中。这时，男子把鱼给捞了出来，很是娴熟的开始剔鱼肉，那动作堪称是行云流水。不多时一条鱼就只剩下骨架了，而令人叫绝的是根根鱼刺如丝线一般连在脊柱上，竟无一根折断，我觉得都可以直接拿去作标本了。而男子却很随意地把骨架往垃圾桶里一丢，便像是和稀泥一般和起了鱼肉。这期间，还少量添加了些不知名的佐料。当鱼肉变得越来越粘稠的时候，男子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模具，把鱼肉放进模具中用力挤压，打开后一条条呈现各种姿态的小鱼模型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这并没有结束，男子又打了俩颗鸡蛋，把蛋清给滤了出来。而后小心地浇在一条条的小鱼模型上。当小鱼的各个部位都挂上蛋清后，男子取出了个盘子，用小铲子把一条条湿漉漉的小鱼转移到盘子中，之后就整盘给端进了烤炉中。
　　随后男子又从立柜里取出了俩个碗，把火关掉后，便要盛粥。我欲要上去帮忙，却被男子及时制止了，对我摇摇头说道：“不，不，不，我来，你看着就好。”
　　粥被放在了桌子上，随后烤箱中的烤鱼也被端了出来。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一条条栩栩如生的小鱼就这样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感觉这已经不是一道菜了，而是一件艺术品。
　　做完这一切，男子冲我笑笑，说道：“我们开饭吧。”
　　垂涎欲滴的我忍不住问道：“你是厨师吗？”
　　“不，厨师只是我的业余爱好，准确的说我是一名外交官。”男子向我伸出手说道，“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是雨琪。”
　　外交官？听起来很是高大上的一种职业，不过外交官不是很忙呢？难道他是休假？而且他的名字竟然是雨琪，难道和雨姬是兄妹？不过我此刻也不方便多问，伸出手同雨琪握了握，说道：“你好，就当我是肖然好了。”
　　雨琪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先吃饭吧。”
　　我没有先去动盘子中的小鱼，而是低头喝了口擦擦粥，美味极了！但是我却形容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微甜带咸，还带有一股特别的清香。而汤中棉花糖状物体已被熬煮成了水晶球状，轻咬了一口，黏而不粘，汤汁也已经全部入味。稍含一会儿，感觉似乎能自动融化似的，倍感神奇。
　　我不由赞叹道：“你真的只是业余吗？这应该是我这辈子喝得最美味的粥了。”
　　“你不是啥都不记得了吗？夸人夸得这么没水平。”雨琪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业余不代表不专业，我做的菜可都是接待外国元首的，一般人可吃不到。”
　　我压根忽略了雨琪的后半句，我只当是吹牛，毕竟住在这么小的房子里，怎么可能是接待外国元首的那个级别。我只是红着脸辩解着前半句道：“我失忆了没错，但是我以前的认知还在。比如说我看到凳子我就知道这是凳子，而且我还知道是珊瑚做的。再比如我看见鱼，我也知道鱼是生活在水里，也知道鱼可以煮来吃，只是我没有见过你这种做法。反正就是我眼前能看到的事物都还留有以往的认知，你懂我的意思吗？”
　　雨琪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记忆里有喝过这种粥吗？”
　　“没有。”我很肯定地回答道。
　　雨琪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后帮我介绍道：“你喝的这个叫擦擦粥，因为粥里的水晶状丸子叫擦擦。而擦擦这种食物是我们国家独有的，也只有我们这个国家的人才能享有把擦擦当主食。”
　　我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只有我们这里产擦擦，而且只产于魔鬼湖。”雨琪进一步解释道，“擦擦是魔鬼湖里的一种水生植物的果实，而这种植物的名字也叫擦擦。这其中还有一个传说，你想听不？”
　　“想听想听。”我赶紧说道。
　　雨琪摸了摸他的胡茬子说道：“很久以前我们这边的人都是不敢靠近魔鬼湖的，大家都认为里面住着魔鬼。因为每到夜里，湖中都会发出很多很多擦擦的声响，就即使隔了老远都能清楚地听到。而那种声响不只是传递到耳朵，更会直接渗透到人的骨子里。而让人相信魔鬼湖里有魔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湖中没有任何生物，所以大家都认为是魔鬼把所有的鱼给吃掉了。而还有一个更鲜活的例子作为佐证。当时有个国王为了震慑国人，下令将有罪处死的人丢进魔鬼湖。一开始尸体并没有下沉，只是在水面上漂浮着。然而过了一个晚上后，所有的尸体都不见了。这之后就更没有人敢随便靠近魔鬼湖了，尤其是在晚上。后来有个特别残暴的国王，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下令将活着的犯人直接丢入魔鬼湖中。这才使得湖底的水生植物擦擦得以被发现。原来擦擦这种植物在夜里才会开花结果，而开花结果的那一瞬间都会发出擦擦的声响。而这种声响可以间接改变湖水中的浮力，导致尸体下沉而成为擦擦的养料。”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这个食物的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古怪。”我恍然大悟道。
　　“擦擦粥在我们这里虽然很普通，但是我却添加了一整包珍贵的鱼胶油作为例汤的辅料，所以即使喝一小口都会让人心情愉悦到忘不了它的味道。”雨琪帮我叉了一条小鱼，递给我说道：“这道菜的名字叫齐聚一堂，是用来招待远方的来客。欢迎你来我家做客，来，尝一个，我对我的手艺还是很有自信的。”
　　“谢谢。”雨琪突然这么热情，我反而受宠若惊。我一面表达谢意，一面不自在地接过叉子，并在雨琪的注视下轻轻咬下了鱼头。
　　好滑好嫩！口感简直不要太好！我已经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表达好吃的程度。我现在都有些相信雨琪之前说过的话，他做的菜确实可以用来招待国外的元首了。我由衷地朝雨琪竖起了大拇指。
　　“呵呵，好吃就多吃点儿，说了这么多话，已经凉的差不多了，赶紧吃吧，完了咱们再详聊。”雨琪很友好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