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动我心的你》雪影霜魂

56、第 56 章

　　樊星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她在车祸中断了四根肋骨，肺戳伤，肝出血，还有颅脑损伤——头顶那块骨头被撞开了一条缝，脑部有瘀血。接下来，她至少还要在医院住上一个月的院，进行后续治疗。
　　因为撞到了头部，樊星入院后意识模糊地昏迷了三天。当她终于有所清醒地睁开眼睛时，守在她身边的樊氏夫妇都非常激动兴奋。
　　“点点你醒了？”
　　“女儿，你觉得怎么样？”
　　睁大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樊星无比虚弱地问了一个疑惑深深的问题。
　　“爸，妈，你们在哪儿？为什么我只能听见你们的声音看不见你们的人。这里好黑啊！”
　　樊氏夫妇双双一怔，脸上的笑容顿时都僵住了。
　　主治医生得知樊星出现了视力丧失的症状后，马上安排她去做CT的检查。樊妈妈神色紧张地追着他问：“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女儿的眼睛能治好吗？”
　　主治医生告诉樊氏夫妇，他个人的初步判断，樊星双目失明可能是因为车祸的撞击伤到了脑部，导致颅内出血伤害或者是压迫了视神经的缘故。
　　眼部CT结果显示樊星的眼球没有任何问题，视神经也没任何挫伤。她的双目失明是颅内血肿压迫视神经的结果。
　　眼科医生告诉樊氏夫妇，如果是视神经受损，那么治疗起来会非常困难。因为神经细胞不可再生，所以神经损伤是不可逆的。而颅内瘀血压迫视神经，只要瘀血能够及时被吸收，还是有可能恢复视力的。
　　樊爸爸马上捕捉到了一个重点：“医生，你的意思是如果瘀血没有及时被吸收，那我女儿的眼睛也好不了了？”
　　“是的，如果血肿压迫的时间过久，那么视神经会受损萎缩坏死，就完全没有希望了。”
　　樊妈妈小心翼翼地问：“那……这个时间过久是指多久啊？”
　　“一般来说，如果两个月内视力还没恢复的话就会变成永久性失明。”
　　“那你们应该有办法促进瘀血的吸收吧？”
　　“这方面最好的办法是手术减压治疗。可是你女儿大脑内部瘀血的位置不适合做手术，只能用药物慢慢治疗。药物见效慢，效果也难以预料，但无论如何还是有一线机会了。”
　　樊氏夫妇对视了一眼，两张面孔上都是惶惶不安的神色。因为从医生刚才这番话来说，女儿的视力能否恢复似乎是机会不大的一件事。
　　走出医生的办公室时，无论是樊爸爸还是樊妈妈，都有一种双腿绵软无力的感觉。刚刚把女儿从死亡线上拽回来，没想到现在又要面对她可能永久性失明的状况。

　　樊星出车祸后，贺隽就向建筑事务所那边请了一星期的假，每天和樊氏夫妇轮流守在医院照顾她。
　　樊星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贺隽刚刚离开医院。因为他头天晚上在病床旁衣不解带地守了一夜，樊妈妈打发他回家洗个澡睡上一觉再过来。
　　中午的时候，睡了一上午的贺隽又赶到医院，还给樊氏夫妇带来了午餐。他还没进病房，就看见樊爸爸坐在门口发呆。
　　“伯父，您怎么在外面坐着啊？”
　　“哦，贺隽，我在这里等你。”
　　“等我，有什么事吗？”
　　“点点今天早晨醒了。”
　　贺隽惊喜地瞪大眼睛：“她终于醒了，太好了！”
　　樊爸爸苦涩地叹了一口气：“可是情况并不好，她虽然醒了，却发现眼睛看不见东西，只有很模糊的光感。”
　　贺隽吃了一惊：“啊！怎么会这样？”
　　樊爸爸把眼科医生的诊断结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贺隽，最后叹着气说：“情况就是这样，点点很有可能会终生失明。”
　　“但医生也说了，尽管药物治疗恢复的几率比较低，依然还是有希望的。伯父，咱们不要太早灰心，只要有一线机会，也要积极治疗对吧？
　　“对，我和点点她妈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还是会尽一切力量去求医问药地努力争取治好她。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治不好，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对比那位出租车司机，点点能在车祸中活下来了，没让我们两口子中年丧女就是万幸了。我还能抱怨什么呢？”
　　贺隽深有同感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樊星能在车祸中活下来，就已经是命运的恩赐了。”
　　“贺隽，现在点点这种情况，我想你有必要好好考虑一下你们俩的关系。她是我的女儿，一把屎一把尿养到这么大的亲骨肉。无论她以后是瞎是残，我和她妈都依然会无条件地接受她。但你和她不是这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也十分理解。所以，你先别去看点点，先回家好好想一想还要不要跟她继续吧。”

　　得知女儿可能终生失明后，樊氏夫妇除了伤心难过外，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和贺隽的关系是否会因此受影响。
　　俗语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樊星和贺隽还不是夫妻，只是随时可以一拍两散的恋人关系。还没有法律方面所规定的相互扶持的义务呢。
　　所以，樊爸爸特意在病房门口拦下了贺隽，先把樊星的情况告诉他。如果他不能接受她可能失明的事，那就长痛不如短痛，越快了断这段关系越好，免得樊星心存希望。而希望越大，失望所带来的打击也就越深重。
　　明白了樊爸爸坐在病房门口等自己的原因后，贺隽神色慎重地对他说：“伯父，其实这个问题，早在樊星还在抢救的时候我就想过了。当时守在抢救室门口等待手术结果的时候，我一直在对老天爷祈祷，祈祷他能让樊星活下来。如果她能活下来，不管身体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留下怎么样的残疾，我都能无条件地接受——只要别让我失去她就行。”
　　樊爸爸定定地凝视着贺隽，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忽然觉得我女儿真是有眼光，那么小的时候就看中了你。她真是没有挑错人啊！”

　　樊星出车祸入院后，曾子云每天都会来医院探望她。
　　得知好朋友可能因车祸造成的颅内血肿导致永久性失明的坏消息，她气得要命。忍不住跑去虞晓婷的病房，想要声讨一下她在车祸当天的不理智行为。
　　曾子云找到虞晓婷所在的病房时，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跑来问责的人。詹伟杰的父母亲戚朋友已经来了一大帮人，都在七嘴八舌地痛骂她那天为什么要拽方向盘，结果导致了这么大的一场惨祸。
　　车祸后，虞晓婷因为出现流产先兆被医生留下住院保胎。当天晚上，她在病房里配合交警做了调查笔录。对于詹伟杰所说是她猛拽方向盘才导致车辆失控的说法，她一开始是想否认的。
　　后来转念一想，詹伟杰那辆越野车安装的行车记录仪是前后双镜头的。车厢内部的情况也能全部记录下来，所以否认毫无意义，她只能无可奈何地点头承认。然后再三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说那都是詹伟杰无情无义抛弃她的行为刺激了她的结果。
　　做笔录的时候，虞晓婷从交警嘴里了解到这桩连环车祸的后果严重。出租车司机已经伤重不治，另外还有十来人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六辆车在车祸中受损，那辆出租车更是完全报废了。
　　因为造成了连环车祸，死伤了N人，所以詹伟杰的交通肇事罪是无论如何逃不脱，第一时间被刑拘了。而作为造成这桩车祸的另一位当事人，虞晓婷因为怀着孕，目前只能采取监视居住的处理方式。
　　得知自己是因为腹中的胎儿才避免地进拘留所的待遇后，虞晓婷的心情特别矛盾。
　　因为现在这种情况，詹伟杰肯定是要坐牢的。她不可能跟他结婚了，所以这个孩子也就没必要保留。但是如果不要这个孩子，那她在这桩交通肇事罪中的唯一护身符就没了。要知道怀着身孕的女人如果被判处有期徒刑或者拘役，都可以暂予监外执行。
　　要么做好思想准备当一个单亲妈妈；要么就做好思想准备去拘留所；只能二选一的情况下，虞晓婷决定还是先保胎。她想，就算不想要这个孩子，至少也要先靠胎儿拖上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如果案件可以不追究她的责任，再做引产也来得及。
　　虞晓婷的算盘打得很精，但是现实却不如人意。医生虽然尽力为她保了胎，但住院第二天，她还是流产了。流产一事让她如丧考妣，并不是伤心胎儿的夭折，而是因为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护身符。没有了这个孩子，她就很难逃过牢狱之灾了。
　　虞晓婷住院保胎期间，詹伟杰的父母强忍着没向她发难，毕竟她肚子里怀着他们詹家未出世的孙辈。但是听说胎儿没保住，他们就再也忍不住了。就因为这个女人丧失理智的行为，儿子进了拘留所，这让他们实在没法不找她算账。
　　就这样，曾子云虽然找到了虞晓婷的病房，却根本找不着机会进去声讨她，她的病房已经被詹家人包了场。詹伟杰的不少亲朋好友都在数落她埋怨她，还有好多围观群众挤在门口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虞晓婷神色疯狂地尖叫起来：“你们都来怪我干吗？如果不是詹伟杰不肯跟我结婚，事情根本就不会闹到这一步好吧？”
　　詹伟杰的父亲指着她的鼻子说：“我儿子就算有错，你也不能这么不理智啊！不管两个人怎么吵，你都不应该用过激行为去干扰他的正常驾驶。就因为你这种不理智的做法，有人死了，还有好多人受了伤，你难道真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吗？”
　　虞晓婷颓然无力地倒在床上，放声大哭，哭声中满是悔不当初的后悔与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