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与逃》墨倾渊

6、【佣杰】雾都夜行（续）

　　新一局游戏伊始，奈布坐在长桌旁和以往那样默不作声，医生艾米丽和园丁艾玛总有说不完的话，他看了眼旁边坐着的律师莱利，确认过这局游戏的同伴后安静地低下了头。
　　“听说今天来了个新的监管者，不知道会不会在这一局游戏里露面。要是他出现的话，萨贝达先生，能拜托您替我们争取些时间吗？”艾米丽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他们可没把握在废墟里溜一个完全陌生的监管者。
　　新的监管者？碧绿的眸子稍微抬了抬，朝大厅另一边的红色幕布望去，以他的角度可看不见帘子后面的人到底什么样。
　　这里是欧利蒂丝庄园，一座神秘力量笼罩的庄园。他来这里三年了，三年前的那个早晨，他离开了伦敦，将玛莉的后事委托给其他人，漫无目的地在英国的土地上游走。生活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他为玛莉的死感到自责，同样的，他也忘不了杰克，更忘不了自己对杰克做过的一切。
　　他没法对杀了玛莉的杰克做到一笑泯恩仇，也没法做到正视心中对杰克那莫名的感情。就在这个时候，奈布遇到了那个奇奇怪怪的青年，自称是欧利蒂丝的庄园主，说是有一个地方能让他远离此刻的烦恼。
　　庄园主说的没错，三年的亡命奔逃让他回忆起更久远的战争时代，什么都不用去想，只要努力活下来就够了。闲暇的时候，他会对着艾玛栽满花草的花园发愣，鲜艳的玫瑰总能在花园中一枝独秀，在他眼前轻轻摇曳着曾经的记忆。
　　“呼……”奈布深呼一口气，收回分散的思绪，点点头，“好的，艾米丽小姐。”
　　大厅另一侧的门开了，求生者们凝神细听着幕布后的动静，皮鞋落在木制地板上的声音十分清晰，奈布的耳廓动了动，来的人体重偏瘦，个子很高，不是他们常打交道的几个监管者，那应该就是新来的了吧？
　　心头忽的一跳，奈布察觉到幕布后有一道极其强烈的视线，正对着自己，带着浓浓的杀意。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心慌，奇怪，明明还没开始，心脏已经剧烈地颤动起来，跟新的监管者有关吗？
　　游戏开始。
　　圣心医院，奈布嘴角轻抽，不管多少次他对这张地图的名字总有些心情复杂，就近找了一台密码机开始他不甚熟练的破译，比起修机还是满废墟地溜监管者比较在行。
　　破译了没一会儿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起雾了？奈布愣住，他可没听说地图里会有天气变化，那就应该是新监管者造成的吧。看着周围形成的白色雾区，这可是个暴露求生者位置的极好方法。
　　奈布低下头继续修机，顺便等着监管者找上门来。
　　废墟的另一个角落，余下三个求生者正紧张地围着一台密码机敲敲打打，三人聚在一起形成的雾气格外浓厚，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监管者来了！
　　“快跑！”三个人朝不同的方向躲避，一团模糊的身影却直接穿过中间连他们留下的脚印都懒得看一眼，快速走了。
　　“艾米丽，你看到了吗？”艾玛紧张地拉住了艾米丽的袖子。
　　胸口跳动的标记渐渐平息，艾米丽松了口气，“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过去了。”
　　莱利从旁边的柜子里爬了出来，心有余悸地问道：“是监管者吗？还是傀儡？”
　　“不知道，有心跳，应该是监管者本人吧……”艾米丽给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的佣兵发出了监管者在附近的信号。
　　奈布看了眼地图上亮起的信号框，离这里并不远，手中的密码机才修了一点，不过他并不指望在监管者找到自己之前能修完这台机。心跳越来越剧烈，奈布估算着距离决定把剩下的进度交给队友，转了个身就卡在旁边的木板后面，先让他看看新的监管者到底长什么样然后送一板子做问候吧。
　　视野中有个模糊的轮廓朝这边靠近，奈布低头看了眼一路行至脚下的红光，看来这个监管者具有隐身的能力，他翻下板子往后跳了一步，在摸不清虚实的情况下，还是先造成点障碍以防万一吧。碧绿的眸子抬眼看着面前隐约的人形，总觉得那层透明影像下的人正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而这道目光正令他的心跳速度远远超出求生者对监管者的预警。
　　模糊的人形动了动，奈布看到了半空中扬起的透明利爪，他还记得两人之间隔着一块木板，但危机感让他下意识地朝旁边打了个滚。果不其然，白色的雾刃削掉了他头顶的几缕发丝，与此同时，隐藏在雾气中的监管者也渐渐显露了身形。
　　浓雾中凸显的人影让奈布一愣，修长的身形，笔直的双腿，墨色的齐肩短发，还有那顶熟悉的黑色高帽，“……杰克？”
　　回应他的是狠狠一爪，待在原地的奈布忘了闪躲，这一爪飞出的雾刃击中了他的身体，疼痛让奈布立刻清醒，他连忙从捂着伤口朝边缘的小路奔逃，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身后追上来的人，熟悉的轮廓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叠，不会错的，那个人就是……
　　废墟里的密码机被破译得只剩最后一台，可背后的监管者完全没有去找其他人的意思，就对着同一个人穷追不舍。被追的奈布心里说不出是无奈还是惊喜，，在这个地方遇到杰克实在太令人意外，他觉得应该找个机会跟杰克冷静地坐下来谈一谈，可是不断擦过他身边的利爪清晰地告诉他这不可能。
　　远处，求生者同伴们看着不断刷新的牵制时间，纷纷感叹道：从来没有哪个监管者从开局到现在还能死死地追着萨贝达先生不放，大多都是追到半路放弃了。
　　也正因为如此，艾米丽一直找不到机会医治奈布身上的伤，“把最后一台机修完吧，萨贝达先生应该带了回光返照的。”
　　逃生大门通电的那一刻，奈布和以往一样感到身体一轻，伤势很快痊愈，但心情却轻松不起来，他望了眼大门的方向，咬咬牙，沿着医院的楼梯跑了上去。
　　追到楼下的杰克愣住，他仰起头透过两个黑黑的眼洞看着已经跑上二楼的奈布，后者转过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拐进了旁边的房间。
　　僵硬的双腿沿着楼梯一阶一阶上行，熟悉的场景即便成为废墟也能勾起久远的回忆，被他视作屈辱的回忆。杰克在门边站住，房间里面凌乱的陈设让他的身体微微发抖，白色的雾气又一次飘荡了起来，他知道，奈布就在某个角落。
　　咣当！趁杰克愣神的时候，倚在门边的木板顺势翻下，灵活的身影翻过木板绕到原地晕眩的人背后，四肢有力地勾住他的双手双脚，向后一仰，两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奈布闷哼一声，同伴在开启的大门口不断呼唤他，但眼下他没空理会。反应过来的杰克拼命挣扎，可奈布像八爪鱼一样牢牢地从背后困住他的身体，“别动！”
　　身上的人一怵，继而更用力地挣扎起来，纤细的手肘瘦得仿佛只剩下了骨头，一下一下地撞着奈布的肋骨，后者发白的脸色证明他此刻并不好受，“别闹了！”
　　然而杰克完全听不进他的警告，执意扑腾着双腿试图从奈布的钳制下脱离。三年不见这家伙力气见长，奈布痛得一咧嘴，索性掰住他戴有利器的左手非常快速地把五根银光闪烁的指刃拆下丢得远远的，松了手随他去。
　　重获自由的杰克翻身想也不想就在那张令他痛恨的脸上狠狠打了一拳，在另一边同样的位置也用力留下了一片青红，血色瞬间漫出奈布抿起的嘴唇。
　　第三拳落下的时候奈布抬手挡住了，推开杰克气愤的拳头，侧头闪过另一边袭来的拳风，他不得不把两只企图将自己的脑袋捶得稀巴烂的拳头一同压下，如果视线能当做武器，奈布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他呼出一口气，抬起的手指尖有轻微的颤抖，奈布摘掉了那副白色的面具，露出一张英俊的白皙面容，前提是忽视掉左脸上那道伤疤。熟悉的轮廓让他无比怀念，甚至让他觉得这三年的时间仿佛从未存在，鲜活的人不在记忆中，就在他眼前，他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和杰克再次相遇。
　　当年的事，究竟该责怪谁？
　　“……好久不见。”
　　乌色的眼眸中燃着猩红的火焰，像是愤怒的野兽，紧咬的嘴唇血色全无，杰克死死地盯着奈布那双幽碧的眼，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
　　奈布张了张嘴，一时也想不到接下去该说什么，同伴催促的讯号接二连三地响起，他呼了口气，回了一条让他们快走，确定三个同伴都已经离开后，他放开了扣住杰克拳头的手，“想打就打吧。”
　　反正他现在是监管者，自己是求生者，带着伤回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铺天盖地的拳头落在奈布的身上，每一个位置都在叫嚣着疼痛，庄园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副场景，新来的那个细胳膊瘦腿的监管者把求生者阵营中最擅长溜鬼的雇佣兵压在身下揍成猪头。
　　奈布尽量不去感受伤痕累累的身体，只是安静地看着毫无形象宣泄着怒火的杰克，即便整张脸都被淤青覆盖，碧绿的眸子还是雪亮，“看到你还能这么精神，我也放心了。”
　　杰克的身体一僵，抬起的拳头悬在半空，肿起的脸勉强能分辨出眼睛的轮廓，那束幽幽的目光却清晰地映入眼底，他居然从那双眼里看到了温柔，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像是要把那奇诡的念头赶出脑海一般，杰克直接一拳落在奈布的眼上，他不想看到那样的一双眼睛。
　　如果被打中他绝对会瞎，奈布及时抬手架住了来势汹汹的拳头，哑着嗓子道：“别打了，快疼死了。”
　　原来他也是知道疼的，杰克收紧了拳，泛白的关节咯咯作响，“疼？你当初……”像是提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回忆，俊俏的脸上青红交接，他对着奈布结实的腹肌又狠狠捶了一拳。
　　奈布深呼了一口气，趁机搂住坐在自己身上的腰把人拉近身边，不出意外地招来强烈的反抗，但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只能无奈地贴着杰克的耳边说道：“别动好不好，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奈布的声音很疲惫，低沉的语调也没有往日的散漫，落在耳中甚至还有罕见的柔软，杰克不敢想象这个向来强势的男人居然在向自己示弱。他转过头，看到的是奈布淌着虚汗的脸，想来之前那一顿拳打脚踢并不太好受，心尖忽然一软，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该死的，他为什么要对这个混蛋心软？
　　杰克的顺从让奈布很受用，他拥紧了怀里的人，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也许他早该这么做了。
　　夕阳下的泰晤士河畔，两个躺在石上吹着晚风的人，那时玛莉还没有出现，奈布还没有被所谓的责任牵绊，他怀揣着那份不明不白的情愫，却始终没有转过身去证明。
　　“……怪我。”尚且完好的下巴蹭了蹭杰克冰凉的侧脸，引来后者一阵闪躲，奈布望着废旧的医院大楼，幽幽吐出一句话：“不过比起让我亲手杀了你，我宁愿让你带着恨活下去。”
　　“并且绝不后悔。”
　　杰克撑起上半身，神色复杂地看着垂眸的奈布，后者好像闭着眼就闭上了不再抬起，连呼吸都轻微了起来，他踩了踩奈布的手，一点反应都没有，余光扫过被丢到一旁的指刃，他曾发誓如果再遇到这个混蛋绝对要用刀把他切成一条一条比以往他杀过的任何人都要凄惨。
　　弯腰把五根锋利的指刃接回左手上，杰克收了收掌心，转身对着躺在原地的人扬起了利爪，洁白的雾气在银色的利刃表面凝出一片水光，不出意外它很快就会被另一种颜色覆盖。
　　指刃贴上奈布毫无防备的咽喉，只要用力切入就能割裂动脉，乌色的眸子闪烁着经久的愤恨，脑海中徘徊的念头只有一句话：杀了他！可当猩红的色彩在刀尖四溢的时候，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杰克怒骂一声，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骂谁，挥爪把躺在地上的人打飞出去。
　　今天是新监管者露面的第一天，不论是求生者还是监管者都很好奇庄园里的新成员，刚从逃生门里出来的三个求生者立刻被其他人围住了，询问着新监管者到底是个什么人。而可以说是连监管者影子都没见着的三人除了知道雾区的存在以外别的什么都答不上来。
　　“萨贝达先生应该比较清楚吧，他牵制的时间很长。”艾玛疑惑地望着逃生大门的方向，奇怪，怎么过去这么久都不见那两个人出来。
　　“嘁，新来的不会像个傻子一样被那家伙溜了五台机吧？”裘克扛着自己的火箭筒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一脸不屑地嘲弄道。
　　里奥和班恩坐在旁边，没有接裘克的话，他们望着大门的方向，老实说一来就放跑了三个，而且剩下的那一个还是连他们都头疼的雇佣兵，这样的水平着实不被看好。
　　“都过去十分钟了，怎么还没结束？”求生者的人群中发出疑问，就算是爬也该爬到大门口了，“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要不去请夜莺小姐来看看？”
　　空军玛尔塔盯着逃生门的另一边忽然弥漫的白色雾气，低声说道：“来了。”
　　浓白的水雾中逐渐显出一抹修长的黑影，高高瘦瘦的身形和其他监管者相去甚远，半掩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削薄的唇和半只黑中带红的眼，随着皮鞋在地板上踩踏，还有另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紧随其后。
　　“他手上拖了什么？”莱利睁大了眼。
　　“哦天！”艾米丽吓得脸色发白，她看到了那个人走来的方向一路鲜红，血色从他身后拖着的身体源源不断覆盖新的路面，被拖的人衣上血迹斑驳，脸也被打得有些模糊，只能从衣服来判断他的身份，“萨贝达先生！”
　　医生的脚步刚刚抬起，那双乌色的眸子就朝她的位置望了过来，凌厉的眼神像是利刃紧贴着咽喉，艾米丽身体一哆嗦，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这个人是……魔鬼吗？
　　“监管者先生，游戏已经结束了，请您放开萨贝达先生！”玛尔塔无惧那股杀气走了出去，握紧了手中的枪。
　　而冰凉的眸子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继续拖着奈布往前走。
　　“嘿，新人，我建议你快点放开手上的家伙，我想他快坚持不住了。”监管者中的里奥皱了皱眉，出声叫住他。
　　杰克无视周围警告的目光，心底冷笑一声，要真能死就好了。
　　玛尔塔抬起了枪，对准杰克的后脑，“先生，我再重复一遍，请您把手上的人放下！”
　　“安静！”一声威严的呵斥从二楼走廊上响起，夜莺小姐来了，视线扫了大厅一圈，“既然所有人都在，那就顺便介绍一下，这个男人是新来的监管者，杰克先生，伦敦的开膛手。”
　　古堡大厅忽然一片寂静，只有杰克面无表情地用爪子勾着奈布的后领继续走。
　　“等等，就让他这么走了吗！”眼睁睁地视野中的人影消失在拐角，求生者们忍不住抗议了起来，反观监管者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夜莺低头望了眼贯穿大厅的那道血痕，想了想庄园主“先让他们解决私人恩怨”的命令，面不改色地回道：“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事。”
　　杰克一路把奈布拖回了房间，费劲全身力气把人丢到床上，紧接着一脚踩在床沿，鞋底簌簌地抖落一阵白灰，“起来！”
　　红肿的眼皮上下分开，露出一双碧绿的眸子，奈布翻了个身，牵动的伤口令他倒抽一口冷气，狭小的视野中清晰地映出杰克的面容，“撒完气了？”
　　回应他的又是踹在床沿的用力一脚，奈布抽了抽嘴角，“……我觉得你还是把艾米丽小姐叫来比较好，我想我的伤口需要包扎一下。”
　　像是附和奈布说的话，杰克关紧的房门被轻轻敲响，走廊上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杰克先生……我能看一下萨贝达先生的伤吗？”
　　平直的眉微微挑起，杰克冷笑一声，“才几年你就忘了你的小玛莉了，刚才那个持枪的女人为了救你差点向我开枪，现在外面又有一个女人对你牵肠挂肚你可真是厉害！”
　　“……”奈布抿了抿嘴，隔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能不提玛莉的事吗？”
　　门外的艾米丽还在执着不懈地敲门，杰克恨恨地一磨牙，抬腿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客气地回绝了对方的好意。
　　啪的一声，门就在艾米丽面前关上了，这让紧追着赶来的艾米丽有些失望，同时也有些担忧，忽然关紧的门又在她诧异的注视中开了，房门扇动的风吹得她一愣一愣，又是啪的一声，她发现手上拎的药箱不见了。
　　额……新来的这位监管者，脾气真是可怕又古怪……
　　躺在床上的奈布瞥见杰克拿回来的那个小药箱，碧绿的眸子闪过一丝异彩，“差点忘了你以前也是个医生。”
　　正在翻找药水和绷带的杰克身体一僵，谁会知道雾都杀手曾经是个有着光明前途的医生，乌色的眸子凝着一片冷光。手背忽然覆上一片温暖，杰克侧眸，看向握着他手的奈布，像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被人握得更紧了，“放开。”
　　“不想放。”奈布咧咧嘴，挤出的笑容在一半青一半红的脸上十分诡异。
　　杰克不耐烦地扬起左手的爪子朝那张欠打的脸抓去，“那你就去死好了！”
　　耸耸肩，奈布很干脆地躺着不动，纤长的指刃削落额前的碎发，他望着停在眼球上方的银色锋刃，淡淡地笑：“你如果真想杀我刚才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银光闪烁，杰克收回了自己的手，乌色的眸子凝视着雪白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嘿，杰克。”奈布翻身坐起，伸手把站在床边发呆的人拉了过来，下巴勾住他瘦削的肩膀，顺手扣住他发颤的掌心，奈布小心地环抱着三年都没从他记忆里走出去的人，“你下不了手杀我，我也一样，所以全部扯平，不再计较了。”
　　“……你这个疯子。”嘴唇颤抖着吐出一句话，脚心蹿上一股刺骨的凉意，可背后紧贴的胸膛却一片火热，杰克深呼一口气，垂下眼帘不再作声。
　　扬起唇角亲吻着颤动的眼睫，奈布轻轻一笑，“嗯，还想拉着你一起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