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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布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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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改变得太快,从沈天柏出现在这座城池的半空中,开口让城外所有和煞兽拼杀在第一线的修士退回城门之后,再到他甩出几件法宝于顷刻间决绝掉围城的煞兽群后,时间也不过过去了一刻钟而已。
而就是在这短短的一刻钟时间里,原本还将整座城池围得水泄不通,随时可能将整座城池践踏而过,将城中的修士和古遗民全部杀死。不留下一个活口,让城中所有的修士都倍感绝望、仿佛看不到希望的煞兽群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原本数量过万、每一只煞兽都至少有金丹期实力,原本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整个城池摧毁的煞兽群已经在短短片刻之间被沈天柏尽数击杀,而他本人依旧立于这座城池半空之上,宽大黑袍被长风鼓动而起,纷飞飘摇。
而原本让城中的修士和古遗民手段迭出,所有圣器、一次性攻击法器等等手段全部都用出来,却也根本挡不住的煞兽群,就在沈天柏手下仿佛是轻描淡写一般的被尽数诛杀殆尽,甚至于他在灭掉数量如此庞大的煞兽群时,甚至都没有亲自出手,只是用了几件法器而已。
元婴期与金丹期之间实力的天差地别,从这里就可以直观的看出来。更不要说沈天柏本不是普通的元婴期修士,他所修炼的功法,他所拥有的法宝,都使得他比普通的元婴期修士更强、更加不好对付。
当煞兽群围城的危机解除后,沈天柏磅礴如海的神识顿时直接从识海中冲了出来,无形无质的神识弥漫扩散开来,将整座城池尽数囊括在内,而这座城池中每一个修士、每一个古遗民,每一个建筑每一个地方都清晰无比、纤毫必现的展现在沈天柏脑海中。
在将整个城池的一切全都尽数看在眼底后,沈天柏很快就找到了受了不轻伤势、正在给自己裹伤的伏英,同时他也找到了瘫坐在炼器室内,气喘吁吁、神情疲惫不已的器灵子,在器灵子身旁,还有几件刚出炉的一次性法器丢在地上,似乎是他刚刚赶工做出来的。
看得出来,在刚才煞兽潮围城之时,伏英和器灵子都在用他们的方式努力奋斗着,努力想要争取着一线生机,他们想要解决煞兽潮的危机,想要在煞兽潮围城之下活下去,想要……守护这座城池。
而这种向心力和信念,正是沈天柏放任这座城中的修士和古遗民在一开始时自己在煞兽群的围攻下苦苦坚持的原因所在。没有足够的危机和压迫,他们是很难生出这样的信念意志的,而一盘散沙的修士们,对于沈天柏来说,价值并没有那么高。
为了找到伏英和器灵子,沈天柏是选择了将神识释放出来将整个城池尽数囊括在内的,而在他的神识将面前的整座城池全部锁定时,他却在城中近五千人中发现了一个稍稍有些熟悉、仿佛过去曾接触过的气息。
“嗯?这个熟悉的气息……是谁?”半空之中,沈天柏微一挑眉,露出几分惊讶之色来,在这座城池中,生活着的都是投奔到玄渊麾下的金丹修士,以及被伏英率领修士用各种手段偷蒙拐骗回来的古遗民们,按理说来,沈天柏不该在这里感应到什么熟悉的气息。
心中犹疑一掠而过,沈天柏并没有多想,毕竟这座城中所有生活着的修士和古遗民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也就没必要非要去把那个他觉得气息有所熟悉的人找出来了,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打不过沈天柏、不是他的对手,那就通通没有探究的必要。
一挥宽大的衣袍广袖,原本凌空飞在城池高空的沈天柏突而消失,直接消失在了城池的半空中。
而此时城中,正在拿布条给自己草草裹伤的伏英不由抬起头朝前方看去,就见一身宽大黑袍的沈天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无声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当看到沈天柏的身影站在他面前后,想到他刚才出现于城池半空,只是随手施为就将煞兽群尽数诛杀的事情,伏英不由脸色涨红,露出几分惊喜崇拜之色来。对于修士来说,慕强乃是他们的本能,对于强大修士的敬畏和崇拜是铭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然而伏英很快又想到,明明沈天柏有实力在煞兽群刚刚朝着这座城池奔袭而来,就将煞兽群尽数荡灭诛杀,但他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出面,反而任由他们拼死和煞兽群战斗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出现一举将煞兽群诛杀。
这样的事情和经历让伏英的脸色也不由变得苍白起来,眼中也露出几分隐约的埋怨起来,就算他能够理解,沈天柏这样做很可能是为了培养他们的合作意识,也是为了收拢他们的忠心,甚至还想着要让他们坚定守住这座城的信念不再退缩,然而……
然而伏英理解是能够理解沈天柏这么做的缘由,但做为被沈天柏放弃和拿如此险恶的危机磨砺的人,伏英却很难不对沈天柏产生怨怼之意——明明他早就能站出来拯救他们,为什么要拖那么久,为什么要放任他们在煞兽的围攻下坚持到那样的地步?
这些愤恨、不甘,乃至于憎恨都是如此难以遏制,即使伏英知道沈天柏掌控着奴印,是他的主人,可以一言决断他的生死,但他心头却还是忍不住浮现出些许不甘和怨怼来——大抵是因为对沈天柏抱有期待,而这种期待却直接落空,所以才让伏英难以控制住他心中的情绪。
微抬眼眸,沈天柏幽深如海眸中掠过一抹诡光,他眼尾微微上挑、晕着点点殷红,极为魔魅,看人时眸光难测、深沉幽然,让人不由自主就浑身紧绷起来,有一种随时可能会被责罚、乃至于被杀死的紧张感和绷紧感。
伏英正是如此,在沈天柏幽沉微带冷厉的目光中,他心尖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紧张和惶恐无声的从心头弥漫开来,染遍他心间。伏英猛地低下头去,摆出臣服的姿势来,他将眼中流露出来的些许怨怼和不满掩盖,不敢再泄露出来半分,就怕碍了沈天柏的眼被他随手杀掉。
伏英低着头站在沈天柏面前,不仅仅是心中压力深重,而且更有一种被猛兽盯住的惶恐感笼罩在他心头,这种感觉让他背后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拢在袖子里的手也不由轻颤起来,若非还有袖子遮掩,就要露怯了。
他甚至没有在沈天柏身上感觉到元婴期的威压,但就是如此,他却也感觉到一阵的惶恐和害怕。这让他越发明悟过来一件事情,不管沈天柏此前有没有对他做过太多责罚的事情,他始终都是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的元婴修士。
殷红的薄唇微挑,沈天柏无声轻笑一声,带着几许冷凝,几许漠然,目光毫无感情的掠过伏英,他淡淡说道:“也许我该让你们再感受一下子煞兽群的威力再出面将你们救下来,若是如此,你便没有心思再去怨怼不甘什么了吧?”
伏英头埋得更下,声音微抖连声说道:“属下绝无怨怼之意,还请主人明鉴。之前是属下一时失神方才失态,还请主人原谅伏英的冒犯。”一边连声告罪,伏英一边不顾自己手臂上的伤势挣扎着跪了下去,在沈天柏面前低下了头颅。
薄唇挑起的弧度一丝不变,沈天柏幽沉眸中掠过些许似笑非笑之色,他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淡淡说道:“伏英,你记住,虽然你们确实被我种下了奴印,但这不代表我有什么义务一定要庇护你们。”
跪在城池中巷道中铺着的石砖地面上,伏英垂着头,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心头的惊惶让伏英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他听懂了沈天柏此言的意思,显然沈天柏只是把他们当做手中得用的武器而已,要想得到重视、被好好对待,就要拿出价值来,否则就等着被丢弃吧。
见伏英越发惶恐担忧,沈天柏颇为有些不耐的移开了目光,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一一关心手下属下心中的不甘怨怼,然后一一获得他们的忠心。沈天柏只是要他们得用而已,既然如此,顺手就已经足够,其余的用不着。
没有耐心再跟伏英说什么,想到自己来找伏英的原因,沈天柏右手一扬,宽阔的黑色广袖随之甩去,他直接丢了一件东西到伏英面前,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纹绣着祥云的白色布囊,这布囊在石砖地上翻滚两圈,然后最后滚落在伏英左膝旁不动了。
沈天柏右手负到身后,宽大的广袖在身后垂落下来,光滑细腻的缎面在长袖摆动间折射出如水的光芒来,于狼狈跪在石地的伏英面前,沈天柏长身玉立、身材颀长,他语气漠然的淡淡说道:
“这个储物袋中装的乃是疗伤丹药和一些适合金丹期修士使用的灵器,你将这些酌情分发下去给那些修士们。在之前煞兽潮围城之中,他们不都受了伤,也损失了自己使用的法器么?这个就算是给他们的补给了。”
跪在石地上的伏英只看到他面前沈天柏漆黑的袍角随着他转身而一阵翻涌不定,犹如一捧漆黑的云雾,接下来,沈天柏淡漠冷淡的声音继续响起:“你先服下丹药给自己疗伤吧,既然是剑修,使剑的右手还是不要随意对待。”
右手上胳膊还有鲜血不停渗出来的、只是随便拿布条包扎了一下的伏英不由微微一怔,他身处左手捡起那丢在他身旁的布囊,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