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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为小黑狗命逃啊 ...


  •   许成文喜静,很嫌弃乡下人大嗓门说话,难得来进贤村,来了也是打个绕就走。身为房东的周家主动避出去了,包括腿脚不便的周奶奶、小黑的犬妈大黑。

      欣茹好想跟着他们一起走,可惜不敢,妈妈已经吩咐她呆在家,如果她抗命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惩戒,比如由妈妈领着在镇医院门口跪下磕头,一直磕到爸爸的怒火消下去。
      孩子跪下向父亲磕头认错,如今只有在古装电视剧中才能看到。加上许成文优雅的生活方式、不与俗人说话的清高态度,让很多人瞎猜他出自古老世家。

      欣茹对此恶寒:P个世家子!未谋面的爷爷奶奶不过是广南市的普通市民,如今二老住在廉价养老院中!如果许家有钱,凭许成文是独子,妈妈能为了养大两个女儿苦巴巴下乡种菜?
      这件事她知道快半年,那天妈妈去菜地,手机没随身带,搁在房里,她偷偷拨通手机里存的外婆电话,打听许家情况。后来外婆把这事告诉了妈妈,妈妈勒令她不许说出去。

      虽然对父亲一肚非议,这妞却怕父亲怕到发抖,跑厕所方便后,往柴房拎了一柄砍柴刀给自己壮胆。结果呆在房里的时间一长,打起小呼噜,梦中挥舞砍柴刀仰天大笑……
      突然谁用力扯她的衣角,妞惊醒怒瞪眼,看到小黑无辜地毛毛脸。

      从堂屋传来说笑声,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声音有点熟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年轻人。
      妈妈呢?妈妈在家,爸爸要收拾她,好歹有个缓冲。听不到妈妈的声音茹妞两眼发黑,好一会才想:妈妈多半去了菜地摘菜,要招待客人嘛,应该很快会回来。

      堂屋的谈话声清晰地传来,原来中年男人是见过一回面的曾伯伯,是什么医药公司的营销经理。年轻人是曾经理的儿子曾洛明,省医大药剂专业学生,周末跟着他父亲到处跑跑,了解药业情况。
      这会曾经理正在说西于市缺护士,他的什么院长朋友托他帮注意一下,要找有经验的护士,刚从护校毕业的年轻姑娘不顶用等等。

      这只差直接说他能帮黄雅芬在西于市找份工作。许成文很开心,兴冲冲说中午他亲自下厨。曾经理表示拒吃,说不喜欢没酱油的菜(许家夫妻认为酱油有碍健康,不用)。
      许成文笑扬声:“小茹,去买酱油。”

      这话好似一道密码,掩埋的记忆刹那苏醒——没有另一个小茹,就是她自己!
      她终于明白前生为什么落到那种地步!十岁那年,爸爸的一位朋友来访,爸爸叫她去村头杂货店打酱油,当她回到家,一眼看到小黑的尸体,爸爸正在说他做狗肉煲一绝!
      当时她痛疯了,扑上前大闹。爸爸是什么反应记不得了,只记得事后妈妈和姐姐押着她一次次向父亲磕头赔罪。她心中的温情被彻底磨灭,再也没能力去爱,无力保住童年最亲密的伙伴,成为她永远的隐痛,再不敢拥有至爱亲朋。

      她一把抱住小黑:“我绝不让你死!”
      这话一说她更惊恐:一个十岁的孩子有什么办法保住小黑的狗命?舞着砍柴刀出去,三个成年男人随便哪个,一只手就能制住她。

      堂屋传过来一声吼:“许欣茹!”

      爸爸连名带姓喊她,代表怒火即将爆发。欣茹一个激灵,跳起来冲出门。
      堂屋里三个大男人吓了一跳——穿着碎花衣衫的小姑娘头发乱的像鸡窝,手中紧握砍柴刀,两眼放射疯狂凶光,好似地狱里蹦出来的小鬼!

      曾洛明反应快,安抚地一笑:“是小茹吧?我是你洛明哥哥……”
      欣茹恶瞪他一眼,下意识挥了下刀。
      曾家父子惊的朝后退了一步,许成文更吓到手中皮夹掉地上。

      欣茹身一闪拣起装钱的皮夹,嘶叫:“小黑,打酱油去!”话音未落,人已越过天井。
      许成文难以至置信地扶了下眼镜,小崽子疯了!可恼,自己怎么会吓得失态?

      “站住!!!”
      许成文的怒喝声中,欣茹携小黑窜出了大门。

      许成文气得发抖,他从没这样丢脸过,还是在朋友面前!他恨不能立即把小女儿吊起来抽一顿!不不,这种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太不合身份!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种种教训小女儿的方法,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笑意,没意识到那张俊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曾家父子对视一眼,背冒冷汗。他们耳闻过许成文讨厌小女儿,没当回事,试想许药剂师是多么斯文好面子的人,就算不喜欢小女儿,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肯定是乡下人看不惯城里人、乱编别人家的八卦。但眼前情形……千万别上演现场版父女相残!

      欣茹不知道曾家父子的纠结,领着小黑一阵风般往后山跑去。
      村中玩耍的孩子们惊呼闪避,一个叫岩宝根的男孩打了个踉跄摔到。
      宝根的妈妈正好看到这一幕,脱口骂道:“赶投胎啊?!你个烂破~鞋,赶着会男人莫赶大白天,夜里随便窜……”
      欣茹只当没听到,宝根妈的污言秽语,伤不到她半根毫毛。

      宝根妈姓杜,绰号“毒嘴媳”,挺能生,人们看到是一女二子,据说她随丈夫岩松在外打工时还生了几个。去年岩松断了条腿,夫妻双双把家还。没多久家里人接连病倒,毒嘴媳的公婆和小儿子一命呜呼,村里人传是他们夫妻带回来的病,躲他们像躲瘟神。
      这对夫妻脾气大嗓门大,吵起架来四临都能听到。从他们吵架中,大家得知岩松的腿是欠赌债被人打断的,而且,这些年他们在外面生的孩子都“送人”了。毒嘴媳骂老公卖了自家小孩拿钱去赌,岩松骂老婆卖了孩子拿钱去养小白脸,还说那些孩子没有一个是他的。某天岩家十四岁的大女儿突然不见,两夫妻互指对方卖了女儿,后来宝根叫起来:“姐姐自己走的!她说去外省打工了,再也不要回家!”于是夫妻俩共同痛骂女儿跟男人私奔。

      欣茹认为岩大妞才没跟谁私奔,而是和自己现在做的一样:逃命!只不过岩大妞年届十四有能耐逃去外省,她毛妞一只逃进本地深山。

      她领着小黑从风化的防兽墙一个豁口窜出,拣着偏径避开人们常走的山道。
      进贤村“后山”是连绵起伏的山峦,靠村庄的山上东一片西一片长着半野生的果树,这是以前村里搞多种经营的遗留物,如今没人承包,果熟任人摘。

      欣茹信手摘了果子卡蹦大咬,顺便扔了只给小黑,小黑表示不感兴趣。

      。。。。。。。。。。。。。。。。。

      周家大屋中曾家父子心意相通,曾洛明借口上厕所,从厕所打手机给他爸爸。
      曾经理装模作样接了,呱呱一通后,告诉许成文:“公司有急事,催我们回去。”
      许成文理解生意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周末,正好他气得不行,一心想教训小女儿,于是客套一番,把曾家父子一路送到村边,相约改天再聚。

      等许成文返回周家大屋,黄雅芬已经在厨房切菜。他沉着脸问:“小茹呢?”
      黄雅芬忙扬声喊,没回音。许成文冷冷道:“不用喊了!叫她打个酱油老半天不回,肯定在外面疯玩,去把她找回来!”

      黄雅芬眨眼:“打酱油?哦,曾经理吃酱油?你先陪客人吧,拣英家有酱油,一会我问她要些。等客人吃完饭走了,再教育那不省心的孩子。”
      许成文缓下脸色,说曾家父子已经走了,然后滔滔小女儿如何丢人现眼。
      黄雅芬有一句没一句地附和,顺口道出昨天小女儿带着狗在厕所吃东西、她已经严厉处罚。

      许成文没想到小女儿干出这么恶心的事,指责妻子的做法治标不治本,说今天要彻底清算,首先那条恶心的狗不能留,早就说过狗会传染狂犬病!又说农村环境不利于孩子成长,要妻子退了菜地回镇上,并把曾经理说的事讲出,让妻子马上给曾经理发个短信约时间,尽快去西于市看看。

      黄雅芬不感兴趣,她来自都市,很清楚省会城市消费多高,自己又不是女强人,这个年纪跑去西于市工作,能有多大发展?反正她已经干满十五年,养老保险到手了,呆在乡下种菜收入倒高些。
      这些话她知道丈夫不爱听,含混道:“曾经理也就随口一说,究竟怎样,改天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许成文不高兴:“就算去西于市工作有困难,好好在镇医院工作不行?你为什么非要呆在农村?小茹都长歪了,再呆下去这个家毁了!”

      黄雅芬无语,她到农村租地种菜并不是因为生第二胎被单位开除。许成文是独生子,她的父亲虽然有好几个私生子女,名义上她也是独生女,按政策可以生第二胎。况且两个女儿相差五岁,连罚款都不用交,只需退回大女儿的独生子女补助费。她会下乡,主要原因是丈夫受不了孩子吵闹,外加孩子上村办小学省钱省事。

      当年她和许成文到文德镇,凭着学历和专业资格证书轻松找到工作,医院还为引进人才第一时间帮忙迁户口。之后她拿自家和许家父母给的钱在镇上买了房,请了保姆,小日子过得蛮不错。
      保姆是镇上人,人到中年挺和气,许依萍出生后,她看小夫妻手忙脚乱睡不好,晚上便带着小依萍回家,所以许成文看到的基本是大女儿可爱的模样。

      许依萍三岁进入镇上幼儿园,见别人有兄弟姐妹,回家闹着也要。她和许成文都是独生子女,大女儿又主要是保姆带,不知道多一个孩子负担多大,觉得再生一个不错。
      第二胎坐稳后她去退独生子女费,一问,获知非独生子女上幼儿园要交费,交完正费还有这个那个杂费。她开始紧张,向人打听孩子上学的事,然后获知九年义务教育只是免学费,外加免费提供一顿营养餐,诸如制服费、书包作业本笔尺等学杂费肯定得家长付。

      一笔笔账算下来她头大了,跟丈夫商量。许成文开口便道:“那就别生。”
      黄雅芬生气:“五个多月了,只能引产,对身体影响很大。”
      许成文不耐烦:“那你说怎么办?”

      两人做了几年夫妻,丈夫经不起事黄雅芬深为了解,惟有自己想办法。
      拣英新婚检查是在镇医院做的,和黄雅芬认识,平时也常往镇上卖自家种的菜,经常会捎些菜便宜卖给黄雅芬,两人蛮谈得来。她把苦恼对拣英一说,拣英劝她干脆下乡,说只要在进贤村租些菜地种,孩子就能免费上村办小学,全免,无需交学杂费,村小有农村教育基金。至于租多少地,那不是自己看着办嘛,她和来财随手就帮打理了。租房也不愁,村里空房很多,房租很低。
      许成文对此坚决反对,一拖二拖欣茹出生了。出了月子,她不敢再用保姆,反正还有产假,至于以后,别的护士可以带着宝宝上班,她也可以。

      想象很简单,现实很骨感。身为独生女的她会做什么家务?带着两个孩子家里一团乱。许成文受不了,两人拌了几次嘴后,他跑出去租房子住。
      这是夫妻第一次分居,黄雅芬也火了,把家里房子出租,带着孩子跑到进贤村。

      因为小女儿出生前后的不顺,她为孩子取名“欣茹”,取意“即使含辛茹苦,也为有这个孩子而欣喜”。
      但下乡后她转眼轻松下来,当时拣英还没生,周奶奶和拣英别提多喜欢小宝宝,有她们帮忙,带两个女儿不费事。如此这般,夫妻冷战一年多,期间她办了留职停辞一直呆在乡下。

      许依萍懂事,学会写字后不停地写信给爸爸,最后以许成文来探妻女收场。
      当时许成文提出一个条件:妻子回镇医院工作。
      从此黄雅芬骑着电瓶车两头跑,因为如果不在村里租地种,大女儿不能享受免费读书。再则租出去的镇上房子也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有合同呢。文德镇的房基本是两层结构,她买的房子在一楼,对方租了做生意,租金给的挺高,她也舍不得收回来。

      日子一年年过去,她种菜种的不错了,依托旅游小镇餐馆,种出的菜不愁销路,论收入不是公立医院那点死工资所能比的。她又人到中年,三班倒的护士工作有些吃不消,借口要为大女儿攒高中学费,今年初办了“病退”。许成文对此很不满,说这是没必要的两地分居。黄雅芬也不满,认为丈夫是嫌弃妻子做农妇。
      此刻丈夫旧话重提,黄雅芬一肚火,态度冷淡下来。许成文一看,更窝火。

      很快近中午,拣英一家回来做饭吃,欣茹仍不见影。
      许成文又要妻子去找,黄雅芬头都没抬,说:“她准是害怕,要么你先回镇上,改天我带她去医院认错。”
      许成文拍桌:“我就在这儿等她!看你女儿是不是夜不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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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为小黑狗命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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