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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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拂，风中带着些凉度。
这天有种雾气蒙蒙的感觉，月亮四周也昏黄的度上一层光晕。
明珏给易拾发了条好友申请。
一辆漆黑低调的车不近不远的跟着明珏，始终与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易拾坐在车里看着微信好友申请，抬起眼睛，从车窗中去看前方的人。
明珏走路都没个正经。
脚下踢踢踏踏玩着一颗石子，单肩背着不知用了多久的书包，都有些泛白。他有些瘦，个儿又高，穿在校服裤子里，两条裤腿随风晃。
将手机揣回兜里，不知道遇到什么事，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易拾就这样一路跟着他，直到那辆沉默在黑夜里的车停在狭小的巷口，而明珏已经走了进去。
易拾对司机说：“外面等我。”
关上车门，小巷哄闹的气氛猛地窜进耳里，易拾皱了皱眉。
吵，且杂乱。
这是易拾的第一感受。
时间不早了，但小巷里的人还没睡。多的是人占用狭窄的小巷通道，在那儿支起桌子拿上几罐啤酒，搞上几盘小菜，开始兴奋的划拳。
易拾迟疑了一会儿，走了进去。
他同样穿着校服，校服崭新，连一丝多余的褶皱都没有。
每走过那些小方桌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的避让。
吵闹声不绝于耳，轰鸣的电风扇嗡嗡叫，热浪在这不通风的巷子里滚滚而来，不一会儿，易拾就觉得背后已经附上了一层薄汗。
明珏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想。
在易拾的印象里，娱乐圈，尤其是ST的相关人员，皆是光鲜亮丽，出入高级场所。他们漂亮、性感、帅气、始终带着纸醉金迷的欲|望，看每一位有钱人的时候，眼中都带着钩子。
所以，易拾在ST见到明珏的第一眼，看见他脖子上的红痕，与衣衫不整的模样，下意识的反感。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父亲是怎么离开母亲的。
只是这眼前的小巷……
易拾万分没有料到，明珏会走进这种地方。
这样的地方，易少爷从未踏足过。
他根本不知道在城市的角落，还有这样一群人，他们现实，市井，每天忙忙碌碌，却又风风火火。一杯酒，一块肉就可以开心的哈哈大笑，一百块钱能抽好几包好烟。
对他而言的吵闹，于他们是热闹。
他不愿意碰触的脏污，是他们劳动后的痕迹。
这一晚，天月将隐，易拾走在巷子里，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并没走多久，约莫几十米的距离，他看见了明珏。
明珏端着一碗汤，笑嘻嘻的不知道在对谁说话，感谢的点了点头，端着那碗汤走进最里边的屋子。
他没关门。
不，这里所有的屋子都没关门。
所以，易拾能看见每一家的装饰。
陈旧，朴素。
他走到巷底，看着那间房。
想了想，往旁边移了几步，站到窗前。
窗户半遮半掩，上头贴着旧报纸似乎为了挡光，窗户上刚好晒着几件衣服，能挡住易拾的身影，他也能恰好看见屋里的情景。
屋子不大，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的那种小。
只有两张床，一张桌子。
明珏背对着他，将手里的碗递给床上的人——
床上有人？
那是一位少年，躺在床上，在这夏末还盖着厚厚棉被，他从床上坐起来，明珏拿着枕头垫在他身后，还十分不满的说：“你看你瘦的，骨头都硌我手。”
床上的少年眼下有明显的青污，眼形却很好看，细细长长，像工笔描绘出的温雅小公子，清秀并且温和。
明乐朝明珏笑了笑：“哥，你今天心情很好。”
明珏将弟弟弄好，脱了衬衣躺在自己床上，腰腹线条一览无余，他可能在明乐面前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说：“好什么呀，今天我们班新转来了个傻逼。”
窗外的“傻逼”：“……”
“都高二了还有人转学？”明乐不理解，他小口啜了口汤，一点一点抿着。
“谁管他。那个傻逼跟我有仇似的，一见我就对我动手，还要我离他远点。”明乐翘起一条腿，一晃一晃。
“哥，他对你动手了？”明乐有些着急。
“没事儿，哎哎哎，你别把汤弄洒了。”明珏连忙站起来：“我没事儿，你哥你还不清楚吗，从小打到大谁赢过我？”
明乐仔细检查他的身体，见没有伤才松了口气：“你以后别跟别人打架了。”
“你以为我愿意呢？”明珏笑了笑：“放心，哥哥以后不会跟他打架，哥有的是办法治他……”
眼前的这场景，对易拾来说，是让他错愕的。
这个破烂又狭窄的胡同，破旧低矮的房屋，还有挤挤挨挨的两张床，以及床上病弱的少年，与他哥哥……
易拾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他听见明乐说：“哥，我喝饱了，你喝吧。”
“你乱说什么你，这才喝了几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省给我喝是吧，赶紧的快快快，喝完，快！”
屋中两位少年你一言我一语，易拾一句话没说，也没让明珏发现他来过，随后走出了这条巷子。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今晚的一切都和想象中不同。
若不是跟着明珏，大概他永远都不会踏入这里。
明珏他，是因为条件不好，所以才……？
这样的感觉不太好。
易拾上了车，打开车窗吹着风。
他拿出手机想发条微信给明珏，想跟他说，如果你缺钱，我可以帮你。
虽然不多，但至少比和ST那些人混在一起好。
可是又以什么立场发呢？
和他打了一架的新同学？
只做了一天的前桌？
或是偷偷跟踪来的跟踪狂？
放下手机，易拾低声道：“开车吧。”
这些多余的事，他没义务做不是吗？
谁料，没过多久，易拾的手机响了。
另一边，明珏窝在床里笑的岔了气。
“哥你在看什么啊笑的那么开心。”明乐翻了个身问。他的眼睛亮晶晶，看上去颇为有神。
“来，我给你看啊。给你看你哥攻气爆表的样子，简直帅炸苍穹！”明珏兴奋的把那破手机拿出来在明乐眼前晃了晃，一张被抠的乱七八糟的图呈现在明乐眼前。
“……这什么啊哥。”明乐哭笑不得：“你P图的手艺好差。”
“哎，能看出来就不错了，怎么样，你哥帅吧！”明珏喜滋滋。
“这个人是谁啊？”明乐指着图当中低头的男生。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傻逼，见我第一面就看我不爽的那个。”明珏咬牙切齿的把这张图发送给易拾大班长，又发给苏折，内心爽飞了。
易拾看着那张图，气的手一抖。
要说刚刚自己还对明珏抱有一丝同情，这张图早就将他那唯一的一点情绪给消磨光了！
手机那张图被抠的奇怪无比。
像是被强行加上去的。
图中，易拾低着头，看似羞赧又沉默，眼睫微敛，薄唇微抿，背靠白墙，还特意将他P的往下挪了挪。
而他头顶上方，正横着一只手臂，手臂的主人只露出后脑勺，身高拔高了好几个台阶，正强势的在壁咚易拾。
易拾冷冷看着这图，分秒未曾考虑便将它送进了垃圾箱。
“无聊。”他低声骂出。
*
越扬高中。
明珏来的早，将书包往抽屉里一扔，准备坐下来。
这时，身边忽然扔来一袋面包。
“你又吃不完？”明珏拿着那袋面包，专心教育他：“哎，苏折，真不是我说你，你早上都吃不了那么多，你还买这么多不是浪费嘛。”
“费什么话啊，吃你的。”苏折装模作样大声念英语，鬼知道他读错了几个音节。
明珏撕开包装，小心看了眼窗外班主任有没有在，随后咬了一大口。
前排易拾微微侧首用余光看了明珏一眼，只是没看清。
明珏望着易拾背影，扬了扬唇，低头小声对苏折说：“昨晚我发那图你看到没，帅不帅？班长那么拽在我怀里还不是娇羞的跟个什么一样。”
“你能停止YY吗？”苏折嫌弃的看着他：“不是我说你，我发给你那张图明明那么好看，硬是被你改的面目全非。还有，你能要点脸吗？你长着一张受脸就别妄想成攻了好吧？”
“切，我P着玩儿的，谁要跟他分明白啊。”明珏打开手机欣赏：“我就是觉得这样爽！”
“你慢慢爽去吧。”苏折不想和这个幼稚儿童说话。
殊不知，前面的班长大人脊背微微僵直。
早读课下课，明珏还没出去，就见一根微弯的指节敲在课桌上。
他抬起头，看见易拾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眸。
很黑，黑如深潭。
但是奇怪，他今天怎么感觉没那么鄙夷自己了？
易拾穿了一身黑色衬衣。只要不是周一，大家可以选择不穿校服。
他扣在桌上的手腕，镶着一枚金色纽扣。小，却很精致。明珏第一眼就瞧见了它，是个值钱玩意儿。
“怎么了大班长。”明珏翻了个身，从背对到面对，他也没打算起来，就那样懒在桌上笑看着易拾：“一晚上不见，如隔三秋？”
明珏很满意的看见易拾眉头抽搐了一番。
尽管幅度很小，但抱歉，他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果然啊，让他吃瘪自己就会分外开心。
除此之外，易拾也没有更多的表情，他忽然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在明珏的课桌上。
明珏起初还懒懒散散的笑着，结果当视线对焦在物品上时，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煞然冷了下去。
他一把抓住易拾的领口，怒道：“你他妈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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