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渣前夫成了我的小太监》束尧

26、二十六

　　就在这个大家都各自心怀鬼胎的时候，长嘴绿再一次地挺身而出。
　　她扑通一声跪在隆熙帝面前，指着郭云喜，指尖颤啊颤的，声泪俱下地控诉道，“皇上，奴婢有话要说！谷嫔娘娘的孩子……是希贵妃推了娘娘，才会没有的！”
　　谷嫔虚弱地倚在隆熙帝怀里，佯怒道：“住口……”
　　那你倒是在她把话说完之前叫她住口啊！郭云喜撇了撇嘴。
　　话说回来，谷嫔刚才不是叫得挺中气十足的吗？现在怎么搞得一副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样子？
　　“不，娘娘！奴婢偏要说！您就是太善良、太软弱了，才会这样让别人欺负到头上来……”长嘴绿啜泣了一下，“奴婢实在不忍，不管要受到怎么样的责罚，哪怕是将奴婢送到慎刑司，奴婢今日也要站出来揭发希贵妃！”
　　真是大义凛然，郭云喜几乎忍不住要为她鼓掌叫好了。
　　谷嫔垂下眼帘，转过头，将脑袋埋入隆熙帝的胸膛，颤抖着肩膀，不再开口说话。
　　隆熙帝皱起了眉头，看向郭云喜，目光有些复杂。
　　郭云喜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她还像刚才那样坚持说自己推了谷嫔，表示谋害龙胎是自己故意所为，那就显得太假了。
　　于是她装作惊惶的样子，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捂住胸口：“怎么可能是本宫呢，本宫关心谷嫔妹妹还来不及……你这奴才竟然血口喷人！”她看向隆熙帝，眼神十足无辜，“皇上，不是臣妾，您可要明鉴啊！谷嫔伤心过度也就罢了，底下的宫婢这样胡言乱语，置臣妾的清白于何地？”
　　“大家都听到了！”长嘴绿声音嘶哑而尖利，双眼通红，看上去十分悲愤的样子，“希贵妃方才都承认了，是她推的谷娘娘，还问娘娘‘那又如何’，可怜咱们娘娘连话都说不出来……”
　　谷嫔宫里的人纷纷跪下点头，谷嫔的啜泣声紧跟着抬高了一个度。
　　隆熙帝望向垂手站在一旁的老太医，露出询问的眼神。
　　太医也沉默着点了点头。他倒是不想卷进这场风波，奈何已经身在其中，皇帝向他问话，他又怎么能不实话实说呢？
　　隆熙帝用力地闭了闭眼睛，转过头看向郭云喜。
　　虽然他也很想选择相信郭云喜，但是他的这位宠妃实在是前科累累。
　　郭云喜连连摇头，“不是的，皇上，他们污蔑臣妾……”说着，她举起手假装擦泪，宽大的袍袖挡住了她整张脸，袍袖后面传出了她嘤嘤哭泣的声音。
　　讲真，她现在很需要一点眼泪，但实在是哭不出来。
　　无奈之下，只好用手指头沾了些唾沫，迅速地点到眼角下边。
　　末了，还侧过头，偷偷看了旁边的林荫月一眼。
　　林荫月：“……”
　　她将手一甩，背在身后，摆出个OK的手势。
　　于是郭云喜就知道她可以打住了，不用再演下去了。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接下去的交给端妃去发挥就行了。

　　林荫月先是叹了一口气，而后往前迈了一步，看向隆熙帝，“希贵妃娇纵成性，嫉妒成习，先前送的猫挠了芝美人的脸，赐的酒伤了安婕妤的嗓子，那些也就罢了，不成想越发过火，如今竟连龙胎也……”顿了顿，“臣妾虽不知宫外之事，按理推想，却也知道百姓们对皇室后嗣之事十分关切，对皇子更是翘首以待。若这次仍旧放任希贵妃，恐怕对天下人不好交代啊。”
　　她知道后半段自己完全是在睁眼说瞎话。
　　士农工商四民，考科举的忙着在背书写文章，种庄稼的忙着耕地播种，做工忙着手上的活计，做生意的忙着计算收支和盈利，混口饭吃，谋条生路罢了，谁有那么多闲心管你皇室后嗣怎么样？人家只在乎第二天还有没有饭吃。
　　但显然这句话说进了隆熙帝的心坎里。
　　一头是臣民，一头是心爱的女人，他脸上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
　　这在林荫月的意料之中，但她还是不免对隆熙帝生出一丝失望之情。如果换了是她，根本不需要为难，不需要犹豫，她会比他雷厉风行一百倍。
　　她提醒道，“此事如何处理，还请皇上定夺。”
　　良久，隆熙帝恢复了平静，他看向郭云喜，声音平稳而又威严，“希贵妃禁足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离开关雎宫。至于如何处理，日后再议。”
　　好……好微不足道的惩罚！这货完全舍不得对希贵妃下手啊！
　　郭云喜惊呆了，这就是同心蛊的力量吗！
　　他应该是想采用拖字诀吧？把这件事情无限期地拖下去，直到风波过去，尘埃落定，最后大家当作无事发生过。
　　林荫月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或不满的样子，拿出一切服从安排的态度，“是。”
　　而谷嫔显然也惊呆了，她猛地从隆熙帝的怀抱里抬起头，不可置信，哀哀地唤了一声：“皇上……”
　　他笑了笑，温柔地松开她，站起身来，扶着她的上半身，帮她躺好，然后还贴心地替她拢了拢被角，“莲儿，好好调养身子，朕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他走到郭云喜面前，有些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你也回去吧，将《女则》《女训》抄一遍，好好想清楚你到底错在了哪儿。”
　　一遍而已吗？！
　　她简直不敢去看谷嫔的表情，对方应该气到快吐血了吧。
　　郭云喜乖乖低下头：“是。”

　　两人走出去，隆熙帝在前，郭云喜在后，被一群宫人呼啦啦地围在中间。
　　而林荫月还留在谷嫔宫里，显然她准备要进行一番温（落）情（井）安（下）慰（石）。
　　隆熙帝突然顿住脚步，郭云喜没来得及刹车，撞在了他背上。
　　他挥了挥手，周围的宫人如退潮的海浪一般撤离原地。
　　他转过身看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却又有丝丝缕缕的愁绪夹杂在眼神之中，而后他有些用力地握住她的肩膀，“朕也希望朕的第一个孩子是我们两人的孩子，那样，朕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封你为皇后，封他为太子。可是云儿，这一次你真的有些过分了，告诉朕，你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郭云喜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林荫月没有教过她这个。
　　她张了张嘴，半晌，低低地回答，“嗯，我不是故意的。”
　　“朕就知道……”他轻轻地把她揽进自己怀里，“你放心，不管朝臣如何上奏，朕都会保住你，将这件事情压下来。”
　　果然是恋爱脑啊，她这样说，他便这样信了。郭云喜趴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龙涎香的淡淡气息，表情木然地想到。
　　隆熙帝继续说道，“若是你能快些怀上朕的孩子，也就能堵住悠悠众口了。”
　　郭云喜沉默了，她很想告诉他——
　　楚绍瑾，我不是你的云儿，而你，也不是真的爱那个云儿。
　　如果有一天真相揭开，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郭云喜不敢想象那个场景，甚至希望他永远也不要知道，他不顾一切的爱情，不过是人家的一场算计。
　　她同情他，可是，她既然已经决定站在林荫月那一边，她就绝不会背叛。

　　“臣妾也一直盼望着……能快些怀上瑾郎的孩子啊。”
　　郭云喜倚在他怀里笑道，眼神有些放空。

　　郭云喜：“如果有一天真相揭开，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林荫月：“嗯……跪在地上大哭着说‘这几年的情爱与时光，究竟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