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养凤凰蛋》步履蹒跚

19、第十八章

　　逆风的方向，最适合飞翔。
　　因为阻力会让人成长，在磨练与挑战中坚强。
　　这是白炎宇少年时期愚蠢的信念。那时候，他年轻气盛，志比天高，以为只要努力，没什么是达成不了的。

　　很多年以后，白炎宇才明悟，有些事不是凭努力就能达到的。一如凤帝之位。无数的年轻凤凰努力修练冀望得到祈天台的认可而成为下一位受加冕的凤族帝王，最终却由视这一切为无物的白青歌得到三昧之火。他不见得有白炎宇的勤奋刻苦，但他是白丹枫的儿子。先天的帝王血脉注定了他的卓尔不凡。

　　这世间本就是不公平的。谁都无法使生命变得公平，因此只能坦然面对所有的不公平。即使，仍是不甘。
　　不甘哪。
　　“凤凰大人，野莓镇又死了三个……瘟疫真的很严重的，您帮帮他们嘛，拜托您，您是羽族中最崇高厉害的，无所不能的，一定有办法救他们……＂晚画在他的窗边徘徊，可怜兮兮地恳求道。它是隔壁山岭的绿尾小画眉，与野莓镇居民十分要好，这会儿瘟疫肆虐，焦急地在白炎宇的房间外盘旋打转了三日夜，不停地恳求在这危急时刻恰好路过暂居野莓镇的凤凰。

　　白炎宇右手一翻，小画眉被他抓在手中。“我什么都不能，只是个夺位失败被驱逐出擎天峰的落难凤凰，懂么？！那种救苦救难的事，自个儿找伟大的龙皇凤帝去！别来烦我！＂

　　“就算您是被驱逐的落难凤凰，还是只凤凰！＂晚画十分激动，“您天生便有我们修千年万年都及不上的力量！凤帝有甚么呢，如果您救了大家，那么在我、在野莓镇大家的心中便都比凤帝还要厉害！如果、如果我是凤凰就好了，我就能救大家了！但是我是只画眉！＂

　　“哦？如果，要阻止瘟疫肆虐，不是飞过野莓镇这么简单呢？＂白炎宇冷哼，“小画眉，凤凰再强大也不是百毒不侵，要阻止瘟疫肆虐只有把全镇的瘟疫渡到自己身上……而那要以自己的命为代价呢？！＂

　　“即使、即使是那样，但比起全镇人的命……牺牲、牺牲一个可以救大家的话……＂

　　“那么，你还是希望我去救吗？！＂

　　小画眉沉默了会儿，避开白炎宇的目光，小声道：“我、我……对不起，凤凰大人，可是他们、真的对我很重要……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很自私也很对不起您，但是……请您救救他们……其实、其实也不一定会要您的命吧？凤凰是那么强大……＂

　　“呵，所以我的死活无所谓，因为我对你不重要，是么？！＂

　　白炎宇把小画眉扔出窗外，“别再来了，他们对我也不重要，别想我为了不相干的人牺牲！＂

　　没什么好失落的。为了重要的人，谁都可以不顾一切，别说牺牲一个救全镇，就算牺牲全镇只为救一个也是在所不惜。不过如此。他只是，刚好都不是那个重要的人罢了。

　　但仍是会难过。想起那日祈天台上的情景，除了遗憾，比遗憾更深沉的是空虚与惆怅。白渠与玄卿，那两人为了彼此可以不要命地去替对方挡伤，青歌为了那个蠢狐狸可以挺身站到白丹雅的三昧火焰之前，白丹枫拼了命也要保护儿子……

　　而那群口口声声说支持他的凤凰们，在见到青歌的力量与帝王霸气之后，马上见风转舵地皈依青歌。

　　即使他一向自恃强大不需任何人的保护，但还是……难过，因为他不是任何人重要的人。

　　天下之大，竟没有在意他的人。

　　*

　　在野莓镇中央的野莓客栈外头，小柳条正在翻小饭团的大包袱。

　　“嗯，那只坏鸟就在这间客栈的二楼，所以我们得要一间他隔壁的房间……＂他掏了好几颗桃子出来，“五锭黄金够不够房钱？＂小龙对金子的价值毫无概念。

　　小饭团红润的小脸皱成一团，“五锭黄金不知道，五颗桃子应该够了！＂小狐狸对桃子的价值更无概念|||。

　　“桃子不能买东西，要用金子！＂绿色小袖子一挥，五颗桃子瞬间变成了五锭灿亮的金子。“看，很漂亮吧。可惜我现在的力量只能让它们维持三天。＂

　　“不过爹爹说，骗人是不对的哟，＂小柳条语重心长地教育哥哥：“所以，我们第三天要赶快跑哦！＂

　　“嗯嗯！＂小饭团大力点头。

　　就这样，两个小家伙很顺利地住到了白炎宇隔壁。

　　小龙是很聪明的，知道自己还小，不会在力量上逞能，他多的是办法整死人。

　　是夜，白炎宇正要休息，方躺上床便听得隔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疑似在锯木头。那声音不大，不足以引起人注意，却十分闹耳，教人听得气躁烦闷，心火顿起。

　　他皱了皱眉，起身外出去探状况。

　　一个小小身影缩正在他房外回廊上，正卖力地锯着栏杆|||。是白天那个绿衣小少年。小少年感觉到他的目光似地，抬起头来朝他笑了一下。瞬间桃花开遍，妖孽横生。是条小龙。他讨厌龙。

　　“你在做什么？＂

　　“锯木头，我弟弟不睡觉，一直吵着要玩堆木头。＂小少年眨着一双无辜大眼，模样天真而可爱。

　　所以就来锯回廊栏杆？！！这有道理么？！！！

　　|||罢了，就算锯垮整间客栈也与他无关。“随便你，别吵到我。＂他哼了一声进房去了。

　　窸窸窣窣，哧哧哧哧。

　　绿衣小少年不锯栏杆了，改锯横梁。“我弟弟说，栏杆太小了……要大一点的木头玩儿。＂

　　哧哧哧哧，咚咚咚咚。

　　锯他门外的地板。“我弟弟说，还要大一点的板子垫木头。＂

　　吭吭唭唭，窣窣窸窸。

　　这会儿，居然在锯他的房门！！！？

　　感受到整个房间轻微地颤动，白炎宇两眼抽搐，再忍不住地暴发：“三更半夜给我安分睡觉！要锯锯你房间去！＂

　　然后，他房间靠床的那面墙板开始颤动起来。野莓镇上唯一的一只凤凰面色不善地看着差点探到他脑袋旁边的锯子──

　　“|||给我去锯另外三面墙！＂

　　他受够了！白炎宇决定给那条四处拆墙揭瓦的小龙一点小教训。他随手把一张小凳子化成一片木板，带着木板去找小龙。

　　“刚好我房里有一块板子，给你弟弟吧。＂他微笑地摸了摸绿衣小少年的脑袋，拍了拍他肩膀。然后不怀好意地将墨汁滴到小少年背后，留下一身墨迹。

　　小少年感激地轻抱了他一下。“谢谢叔叔。叔叔，我的锯子可以放你那么，不然我弟弟看了，又要我帮他锯木头了，我手又酸又疼的。＂小少年可怜兮兮地垂着脑袋，看来乖巧又惹人怜爱。

　　于是，白炎宇拿着锯子，趁四下无人溜到客栈一楼，拿起墨汁桌椅墙面四处乱泼。

　　泼完他满意地回到二楼，还不忘在小少年门坎上再滴几滴。

　　隔天，他醒得挺早，坏心地打算看那小少年会如何被惩罚。他不知道昨夜偷泼的墨早不见了。

　　一开门，便见一群人黑着脸围在他房门外，原本浅浅怒色在瞥见他房里搁着的锯子后瞬间化成熊熊怒火。

　　他看了看门外一片空旷、只剩下半间的客栈|||；看了看满处锯得稀巴烂的木头。再顺着众人目光看了看自己门坎上的点点木灰，衣襬上的木屑，以及搁在房内的大锯子……

　　绿衣小少年怯怯地拉着白衣小少年的衣袖，“哥哥，昨天半夜就是这个叔叔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偷锯着什么……＂

　　“嗯嗯！＂白衣小少年生气地大力点头，“吵得饭团没有睡好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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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惰的小狐狸不想下山摘果子，于是反向思考出惊人结论，朝爹爹伸爪讨金子：
　　饭团要把金子变成好吃的桃子！

　　*

　　小爹爹其实又再一次误解了。
　　黑狐洞──
　　黑狐老爹刚接到白渠将要来访的通知，正满头大汗地将藏在树林里的桌椅全都搬回空荡荡家徒四壁的洞穴。
　　“阿金！阿木！阿水！别再打了都给我停下来！马上把梨子树下的屏风扛回来！＂
　　“阿土！阿火！床呢床呢，赶快去把床给我搬过来！啊──惨了，我把衣柜藏哪了，樟树洞还是杏树洞？！！＂

　　*

　　小黑狐们最近迷上模仿，它们最爱当家具：
　　“我是衣柜！＂
　　“我是床板！＂
　　“我是桌子！＂
　　“我是椅子！＂
　　“我是屏风！＂
　　“啰嗦！谁是什么以后就负责去林子里搬那样家具！＂

　　于是小黑狐们马上改了：
　　“我是馊水！＂
　　“我是夜壶！＂
　　“我是灶台！＂
　　“我是痰盓！＂
　　“我是茅坑！＂

　　黑狐爹爹迎风流泪，天知道他有多羡慕白渠跟玄卿！只需要照顾一只狐狸崽子，该多轻松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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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づ￣ 3￣)づ谢谢蓝田的雷~mua~也飞吻大家~
小龙偷偷体验了一把当哥哥的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