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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个傻女孩 ...

  •   喇嘛队伍不知悲伤欢喜地吹了过来,一阵寒风荡起,冷冷地拍在温昭脸上,她顿时觉得四肢僵硬无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若花总算看出一丝丝不对劲,立即扬手招停了喇嘛,他踩着歪斜的身子一路偏倒上前,见了那番景象正要大喊。

      温昭立即制止:“别叫,还有个孩子”。

      温昭被那孩子的一双眼睛盯楞了神,那孩子像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她笑里纯真天然,里边没有一丝一毫哀痛悲戾,显然她......不知道脸上的痛,更不知道眼前的事。

      再怎么年少,生死离别也不会懵懂,除非病症。

      那孩子笑完便撇过头去推了推玉儿郎,稚弱的声线喊着:“爹,爹”。

      她推一下,那汩汩的血便流的更凶,流到她的手上,沾湿她的衣袖。

      温昭一把拉了拉那个孩子,那孩子又转头看她,继续笑。

      那孩子手掌冰凉僵硬,温昭不禁用手捂了捂,她已麻木得似乎没有了知觉,双目紧紧注视着温昭的脸。

      温昭不免心头一酸,她温柔说道:“你爹嫁给我了,你也得跟我回家”。

      其实按理说这门亲事没成,也算不得夫妻关系,只是温昭有怜爱之心,看不得小女娃无依无靠。

      况且,女孩的一张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是好的,圆圆的眼睛里忽而闪过一丝光,她笑着点头。

      “回家,回家”。

      若花在一旁咬嘴跺脚:“将军,这玉儿郎气已绝,没有必要再娶......再抬回府里”。

      温昭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她将小女孩抱起来,单手摸了摸她的身,她脸颊冰凉,手心冰凉,温昭又立即脱了上衣,将小女孩儿裹了裹,只身朝府内走。

      风刮在身上生疼,温昭徒手抱她都有些受不了,更别说这小女孩儿。

      还有,她脸上怎么那么多伤,她神智好像.......也不太清晰,她的爹......不管她吗?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回府将女孩儿安顿睡好,温昭才出来处理玉儿郎的尸体。

      一路跟来的老奴走路打偏,温昭吩咐他不必跪着,让若花安了个凳子。

      老奴坐下后,这才将事情徐徐道来。

      玉儿郎与西去的王爷伉俪情深,怎么都不肯嫁入将军府,就在......就在路上自尽了。

      温昭心道,原宿主与玉儿郎还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都跟着那王爷殉情了,王爷的魅力竟有那般大些,玉儿郎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

      老者又道,这玉儿郎本就是个无父无母的烟花柳巷小馆,被王爷赎身后,就住破落的房子,带着女儿饱一顿饿一顿的,本以为他会因嫁入将军府而高兴......谁知。

      倒是个硬气的种。

      “她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老者也不知是谁打的。

      不过这些乱起八糟的过去,温昭听听也就罢了,并不想仔细深究其中情况。

      她无非是想了解一下,小女孩儿除了玉儿郎还有哪些亲人,她母亲是王爷,按理说她应该是皇宫里无忧无虑的小姐,可王爷并未娶玉儿郎,故而玉儿郎的女儿也只是野货,搬不上台面的,王爷生了孩子由他抚养长大,自然也低人几等。

      可想想,如今,玉儿郎算是皇帝御赐进了温家的门,那孩子,就算不是她的继女,她也得替原宿主养着,或者,为原宿主的王爷朋友养着。

      温昭自认不是什么喜欢孩子的人,尤其是那种好事调皮整天闹腾的,好生烦闷。她更不是一个好母亲,她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如今要去带娃,她着实有点不情愿。

      刚才抱回那孩子也不过是看她可怜,说要有什么一见就母爱泛滥,那是骗鬼的。

      温昭只是觉得,那孩子不应该那样过,应该......,还是先治好人再说。

      这红事本就无人关注,办成了白事,依旧像是一颗小石子落进了深潭,溅不起水花,只在浅表处起稍许涟漪。

      根据若花的建议,红事做成白事,得以白事为主,红事放放,温昭命人撤了大红灯笼大喜帖,只在府门外挂了两段白绫。

      顿时,方才还一片艳丽喜庆的温府立即与这冬日白雪一般,死气沉沉。

      一段御赐的良缘就此告终,只怕这事不甚简单,那皇帝将二人许在一起,分明是故意为之,这个令人唏嘘的结果,相比是皇帝动怒之下想过的。

      温昭正愁自己虽为一国之将,但是处境艰难,眼下,却似乎是个好机会。

      她把尸体搬回府里后,告知若花将此事宣扬出去,并且表明,温将军因丧爱自刎未遂,神智不清。

      若花迟疑了会儿,甩着手绢点点头便退了下去。

      既然红事没有人来送祝福,白事应当正遂某些人心意。

      温昭大体推测出自己处境艰难,得罪了皇帝,以后的日子如同踩高跷,得小心谨慎才是。

      走一步算一步吧。

      是时天已暗,温昭的卧房床前坐着一名女大夫,儒士服,面容闲情淡定,把捏小女孩脉象的过程中时不时蹙蹙眉头。

      温昭站在一旁,面容复杂,她一会儿看看半睡半醒的小女孩儿,一会儿望望神医。

      先前只是被她脸上的伤给吸引了,也没有多想这孩子多大,叫什么名字,是谁打的?下手这么重。

      大夫起身作揖,道,都是些外伤,看这孩子似乎也不觉得疼痛,便开了些外伤药,内服温补的药,而后在床上静卧九日,不可受风受寒,烤火炉子也尽量离得远些,以免造成伤疤。

      那大夫接过银钱正要告辞,温昭不免多问了两句,她除了外伤,神智好像也不清晰,大夫,您看出些什么了吗?

      “恕老妇医拙”。

      那大夫低头躬身而退。

      也罢,这些事急不得,得循序渐进着来。

      外伤药调好,若花正说这等事还是小的来吧,温昭却扬手将他打发了出去,毕竟若花是个男子,总有些不方便。

      温昭坐下了床,挑了一勺药轻轻地覆在半睡的女孩脸上。

      药很冰凉,小女孩迷糊之间睁开了眼,正要起身,温昭却一手轻轻按按她,柔声道:“疼吗?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般安慰人,温昭头一次照顾小孩,她很害怕小孩子突然大哭大叫大闹大奔跑,然而眼前的女孩听了她说不动,便乖乖不动,只是睁着黑幽幽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疼吗”?

      温昭有挑开一勺,抹在她的脸上,先前问了一句,温昭以为她是因神智问题不曾回答,脸上也没有疼痛的表情,不禁又问了一句,女孩儿居然摇了摇头。

      温昭挑药的手一愣,这孩子听得懂人话。

      “你几岁了”?

      温昭笑了笑,一边将药抹在她的脖子上。

      小女孩儿仰着头,掰出一根根细小的指头,在六与七之间来回徘徊了好久,最终露出八个手指头。

      嗓子脆响:“八”。

      八岁,看上去怎么跟个五六岁的瘦猴一般,还会算数,也不是全傻。

      你叫什么名字?

      温昭不由得想多问些许,是谁打了你?本将军这就去打爆她的头,不过后面的想法先压抑住了,还是先养好伤再说。

      小女孩伸手去挠脖子,温昭用手挡了挡,女孩儿着急道:“药,药”。

      温昭适时觉得没对,她轻轻拉开女孩的衣襟,露出满是淤青的肌体.......。

      “谁打的你”?温昭呵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全身肿痛,可她在小女孩的脸上没有半点难受。

      “谁打的你”!第二遍像是在问自己,温昭知道是谁定要爆开她的头。

      小女孩像是被吓了一跳,她缩回了手,收起视线,悠悠道:“爹,爹”。

      温昭知道她并不是在回答她,立即放缓了语气,“我不打你,过来上药”。

      女孩儿背上腿上,能看见的地方要么淤青,要么红肿,新伤在旧伤上覆盖,一层层堆砌,温昭看得实在是没能憋住眼泪,恰好是背对着女孩儿的,她赶紧摸了摸泪,这得多疼啊。

      上好了药,温昭与她再交流了会儿,才知道她刚才说自己叫姚。

      夜已深,温昭照顾好姚子后便回了自己的床,隔着姚子的床有一道墙。这是穿越过来的第一天,温昭却感觉过了一年。

      她累的趴在床上,头脑混乱,理了理思绪,开始入睡。

      本以为会失眠,温昭却一觉睡的天累也打不动,以至于半夜隔壁有人踩着细碎的脚步出去,温昭都未曾发现。

      夜半时分,女孩在府中寻了许久,才找到了玉儿郎的尸体,尸体停放在偏东的宗祠旁,还是穿着的新衣,他放在一块木板上,女孩的高度刚好能看清他的身体。

      女孩从他的尖尖脚移到他的头部,头是被一张白布盖着的,能看到白布上新浸的鲜血已经被冻结成了冰块。

      女孩犹豫着揭开了玉儿郎脸上的白帛,看了看他紧闭眼,青僵的脸,霜白的唇,顿时泪如奔流。却不敢发出丝毫响声。

      她盖上了玉儿郎的脸,恭敬地跪在地上做了行亲人别离之礼,而后在那儿坐到了半夜,鸡鸣时分才裹了裹衣裳离开。

      回卧房的时候她站在温昭的门外望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而后才轻轻躺上了床,闭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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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个傻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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