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猪的秘密》小小哈哈

48、黑猫绵绵的自白

　　宠物猫。

　　这是人类家中最喜欢的一种陪伴型宠物。

　　只要生得好看，或者丑得独特，即便缺胳膊断腿，总会有人类喜欢，在光鲜亮丽的屏幕面前，它们都会被捧到天上去。

　　即便是流浪猫，只要找一个好人家，一不小心跌倒在人类的鞋子面前就再也不起身，嗷嗷叫着碰瓷，爪尖勾着人类的裤腿，再接下来，它们就会被带回人类温馨的家，碰瓷成功，并且为自己选到了一个喜欢的主人。

　　小黑猫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它挤在猫妈妈的肚子下，看着兄弟姐妹们的高谈阔论，谈论着猫生，八卦着猫事。

　　“你们看，隔壁家的小奶猫被人类开着车带走了，我都看见了，车里面好多好东西，好看的窝，香香的小鱼干，还有罐头，闻着我都想跟着它一起去了。”爪子白乎乎，全身黑乎乎的一只踏雪黑猫兴奋地推了推小黑猫。

　　“可惜那个人类就只看上了它，咱们小黑猫也挺不错的啊，黑乎乎的一团，最适合潜伏了，不管你藏在哪里，保管人类找不着我们，除非他们看见了你的眼睛。”一只白里透着几块黑的斑点小猫挤在小黑猫的身上，八卦地对小黑猫说道。

　　黑白斑点猫是真的觉得这只小黑猫好看，毛绒绒的，全身黑，还有一对好看的绿色眼睛，圆溜溜的。

　　“小黑猫，我真是恨不得你额头上的毛长在我的身上，太好看了，太有特色了，一撮一撮的，我隔着老远都能一眼认出你来。”踏雪黑猫说着说着就把白爪子往小黑猫的额头上按。

　　小黑猫身子一扭躲开了，然后一跳，跳在了笼子上方，远眺着窗户外面的风景，绿叶，围道，还有窗户缝里透进来的，带着春天花香的味道，好闻，清香。

　　那小道上，一个穿着普普通通的睡衣，踩着拖鞋的人类，牵着一根绳子，正在悠闲地散步，那绳子的末端，一只撒泼打滚的猫咪将绳子崩得直直地，就是不肯走。牵着绳子的人类好声好气地哄着它，最后无奈地抱起猫咪。

　　“我们以后的主人，也差不到哪里去。”小黑猫君临天下一般，高高在上地看着笼子里的兄弟姐妹们——一群黑白相间的小猫。

　　嗒嗒嗒。

　　拖鞋懒散地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紧接着是一道人声，还带着睡意：“今天又有人来领养小猫了，自从被这猫妈妈碰瓷，带回家之后，这才一个多月，就给我生了六只小猫崽。”

　　是的，小黑猫的猫妈妈，就是一只碰瓷了人类的流浪白猫，听猫妈妈说，父猫是一只黑黢黢的猫，黑得好看极了，只是后来它们分开了，于是猫妈妈肚子里揣着娃，就来找人类接盘了。

　　这是它们出生后的第二个月，猫妈妈的人类主人已经预谋了好久，直到它们二月龄的时候，终于到了可以被领养的时机了。

　　“小黑猫，你是我们当中最好看的一只，全身都是均匀的黑，毛居然还软软的，一点也不显得油腻，你看看我们，要白不白要黑不黑的，这块黑点居然还长在了我的鼻子和嘴巴上，我每天照着镜子，总觉得自己没洗脸。”说话的正是那只黑白斑点小猫，天生长着一副逗人类开心的脸。

　　“小黑猫的未来的主人一定非常好，小黑猫，你有没有幻想过，你未来的人类主人是个什么样子啊？”踏雪黑猫好奇地问道。

　　这六只二月龄的猫崽子，发出细细的喵呜声，五只黑白相间的猫咪抬起脑袋，看着蹲在笼子上的小黑猫。

　　“一定是个非常温暖的人类，会蹲下身子，抱起不想走路的我，会每天带我散步，出去看看新开的花朵，会……”小黑猫说了很多很多，多得小黑猫自己都忘记前面说了什么。

　　五只黑白相间的小猫抬头看着小黑猫，心想，小黑猫的理想型主人真厉害，要会这么多东西，连它们猫咪自己都不会做呢。

　　后来。

　　毛发格外特别的小黑猫在五只黑白相间的猫咪的注视下，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它的新主人是个衣着华贵，满脸笑容的青年，听流浪猫说，这个人类可厉害了，小猫咪们羡慕极了，现在，它们恨不得被带走的是他们，而不是小黑猫。

　　“这猫倒是品相不错，玄黑色的猫，绿色的眼睛。即便是想要专门培养，也短时间内培养不出来。居然在自然繁衍的情况下生得这么好看，你做得不错。”青年满脸和善的笑容，还伸出手揉了揉小黑猫的脑袋。

　　小黑猫摇晃着脑袋，往这笑脸人的手掌上蹭，心想，这就是它未来的新主人吗？

　　“少爷，我也是在领养平台上见到的，这么好品相的猫，很多人争着想要呢。”一中年人类弯着腰，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先放进去训练，训练合格再出来。”

　　“是，少爷。”

　　小黑猫曾经也认为，兄弟姐妹们对它的夸奖是真的，它真的会有一个比所有猫的主人都要好的主人，直到它被关进了一个被黑色弥漫的囚笼。

　　濒临死亡的猫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粘稠的，带着腐烂气息的味道，隐约还混着一丝血腥味，小黑猫即便再淡定，它也站不住了。

　　“喵喵……”小黑猫仰着自己的脑袋，绿色的眼睛不安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类。

　　那围栏极高，小黑跳起来，也碰不着顶，砰的一声，铁门关上，那明媚的阳光，风里传来的花香，还有鸟儿的窃窃私语，也一并被隔离开来，这一道铁门，就是一个屏障，分开了生活与生命。

　　生活在外，生命在里。

　　谁想在外？又有谁想在里？

　　宠物猫？呵，不过是任由着人类摆布的玩具罢了！猫命便如地上的野草，想用时便用，不想用时便丢，这本就是适者生存，不适者死亡，残忍却真实的法则。

　　“喵！喵呜！”“呜呜呜！”“赫赫赫赫！”那声音惨如鬼魅，那叫声似乎要刺破天际，尖锐刺耳。

　　小黑猫周身一片黑暗，它那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绿光，它回头，看见了无数双绿色的眼，垂涎，兴奋，刺激，恐慌，贪婪，绝望，死亡，宛如潮水一般涌来。

　　——这是一场训练，叫做自相残杀。

　　——这是一场选择，选的是谁更残忍。

　　“嘿嘿嘿，来了一只新猫，还是小奶猫，我已经饿了好久了。”嘶哑的猫声响起。

　　小黑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它的身体靠在铁门上，警告地露出了稚嫩的牙齿，那牙齿还白白的，未沾染任何血迹，它哈着气，弓起背。

　　“没有食物，我们这么多只黑猫，只能活下来四只，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是我的食物。”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突然出现在小黑猫的身侧。

　　无声无息，甚至连气味都被这囚笼里的血腥味给掩盖，突然的声音出现在身侧，一股颤麻的感觉从脊椎骨往上传递，呼吸都停滞了，一时之间小黑猫都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它的四肢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爪子仅仅地扒在墙上，身体往下滑落，指甲翻盖，在墙上留下几行爪印。

　　小黑猫惊恐的发现，那原本离它远远的绿色的眼睛们，近在眼前，一双又一双同样的眼睛，睁了开来，那绿色的光点，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小黑猫的眼睛能够看到的范围。

　　残缺的、湿漉漉的、恶心的、仿若下水道的恶臭味道、还有血的甜味……迎面而来……

　　……

　　半年后。

　　吱呀。

　　铁门打开了。

　　阳光进来了，带着夏日的热度，带着泥土的腥味，还有那滚烫的气流，随风飘进来的绿叶的味道。
　　一只额头上用热铁烙印着数字“1”的黑猫，它瘦骨嶙峋，黑色皮毛宛如大码衣服一样，松松垮垮地盖在骷髅骨架上，那猫脸极瘦，瘦得下巴尖尖的，显得那双绿色的眼睛愈发大了。

　　它张开嘴巴，露出里面泛着血色的獠牙，冰冷无情的眼睛仿若看不见光一样，直直地朝着外面看去。

　　而在它看似拥有着猫的优雅的动作之下，一只被咬断脖子的黑猫尸体，正安静地、悄无声息地、死不瞑目地躺在那里。三只额头上烙印着“2”“3”“4”的黑猫，一左一右一后，蹲坐在那。

　　“这周的恶猫的狩猎游戏要开始了。”一个人类将一个黑色的箱子放在围栏的小口处。

　　四只同样骨瘦如柴目露凶光的黑猫依照着额头上的数字，一个一个地走了进去。

　　“吱呀……”

　　铁门再次关上，透过铁门的最后一道缝隙，阳光悄悄地溜了进去，照着满地的骨架，稀疏的猫皮，还有那黑得暗淡的毛发，它们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似乎如果有心人愿意来拼凑，还能拼出无数只完整猫的形状。

　　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小黑猫了，只有一个被称呼为“恶猫1号”的恶猫。

　　……

　　一周一次的恶猫狩猎又开始了，毫无新意，毫无体验感。

　　唯一让四只黑猫高兴的便是，这是它们难得的开心时刻和狩猎时刻，看着那群宠物荷兰猪们四处逃窜，拖着残缺的身体乞求着它们的放手。

　　那种恐慌的情绪，哪种对死亡的惧怕，还有那些死活不愿意放弃生命的眼神，绝望中也还在念叨着外面的世界的期待，看得四只黑猫们更兴奋了，这是它们曾经拥有过，却被无情打断的感情。

　　连它们都没有，这群等死的荷兰猪们，怎么也配拥有呢？明明它们那么弱，弱得一只爪子就能刺破它们的喉咙，轻轻一下嘴，便头破血流，毫无反抗之力地迎接死亡的到来。

　　恶猫1号锁定了目标，那只巧克力色、脖子上还带着齿痕的荷兰猪，那是上一次狩猎从它嘴下逃脱的，这一次它绝对不会放过那只荷兰猪。

　　只是当恶猫1号用尽计策终于接近了巧克力色荷兰猪的时候，一只三色荷兰猪冲了上来救了它，荷兰猪的门牙还死死地咬在恶猫1号的背上，恶猫1号愤怒地将獠牙死死地刺入三色荷兰猪的脖子，红色的液体喷了恶猫1号一脸。

　　这只倒在地上的三色荷兰猪居然一点也不害怕，临死前，它躺在地上看着那小小的侧门，嘴里喃喃道：“我的主人是个人类小女孩，那只人类幼崽一定会哭的，每次我不理她，她都会难过，只是，我以后再也没办法安慰她了。”

　　“软软！”被网格拦得严严实实的侧门外，一只黄白色的荷兰猪崩溃地喊道。

　　哦，原来这只荷兰猪叫软软啊，真可惜，它再也见不到它的主人了。

　　恶猫1号舔着爪子上的鲜血，撕扯着三色荷兰猪的肚子，残忍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