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猪的秘密》小小哈哈

37、人形时归

　　鸟叫声啾啾啾地从窗户缝隙传了进来，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斜地印在地上。

　　一夜未眠。

　　卫琦漆黑的眼睛里几条红血丝格外显眼，他还保持着晚上的动作，侧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身旁的少年。

　　或许是许久没动，眼珠子都僵硬地凝固在一个方向，稍微一转，都有些生疼机械，就好像生锈了的关节，缺了点油的链条。

　　身旁的少年嘴里嘟囔着什么翻个了身，眼皮下的眼珠子微微颤抖，似乎将要醒过来，卫琦眼疾手快地闭上了眼睛，脖子转过来重新面对着天花板，只听得轻微的骨头的声响，这张床上便出现了一位沉睡中还未醒过来的男人。

　　“好困。”睡意朦胧的声音，带着荷兰猪的清脆。

　　时归重重地呼了口气，下意识地就往身边的人类身上滚去，然后就像以往那样，整只荷兰猪都趴在男人的脸上。

　　迷迷糊糊中，时归感觉触感好像有些不对劲，莫不是它的玩偶也弄到床上来了？摸起来还硬邦邦的，这个玩偶不合格，下次要换一个新的玩偶，虽然这么想着，它的爪子却还是忠实地抱在这只比它稍大的玩偶上。

　　大型玩偶的眼睛微微动了动。

　　没多想，时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心里想着昨天的事情，它嘀咕着：“卫琦这个人类还说我是一只睡懒觉的荷兰猪，今天我非要比他早起。”

　　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一张完整的容貌英俊的脸，只是视线有些不对劲，以往它的荷兰猪的眼睛隔得太近，都只能看到一张皮肤呢，今天倒是一下子看全了。

　　“喂喂喂，人类，看，我今天起得比你早。”时归撑起身体爬起来，伸出爪子就要挠卫琦的脸。

　　只是，爪子这才刚伸出去，时归就发现不对了，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只熟悉的荷兰猪爪，竟然是一条光滑白皙的手臂，还长着一只人类的爪子！不对，是人类的手掌！

　　时归这才注意到，他轻轻松松地就距离床大概有几十厘米的高度，他的视线范围可以完全地将身旁这个男人笼罩，时归浑身僵硬，脖子好像上了发条一样，以非常缓慢、一停一顿的方式往下看去......

　　白皙的肌肤，软软的肚子，略微有些瘦弱却看起来手感很好的腰线，还有那......打住！打住！不能再看了！

　　这是一副光溜溜的人类的身体！它变成人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归爪忙爪乱，哦，不，是手忙脚乱地收回即将要靠近卫琦的脸的那只手，心里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慌乱还是欣喜，要是这个人类醒来，看见这一幕，会不会把他抓去送去人类的警察局？听说那是专门解决问题的地方。

　　时归现在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他屏住呼吸，四肢趴在床上，一点一点地移动着这副完全掌控不住的身体，往床边移去，以往对于荷兰猪来说高得不能跳的床边，此刻的高度竟然让时归觉得很安全，这大概就是身体变大变成人类之后的好处吧。

　　“啪”的一声。

　　床上还没“醒”来的卫琦眼睛轻颤，手指微动。

　　天旋地转，视线在短瞬间换了个视角，在微弱光线下，黑得有些模糊的天花板正在时归眼睛的直线距离上。

　　“啊——”一声非常轻微的惊呼，又很快憋了回去。

　　时归四脚朝天摔下去了，两手两腿还跟荷兰猪一样，在空中挥舞着，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垫子，只是那根干草有点刺屁股。

　　时归心脏因为紧张而砰砰直跳，他费力地翻了个身，探着脑袋去看，床上的男人紧闭着双眼，眼下一片青黑，看上去晚上没睡好的样子。

　　还好还好，没把卫琦吵醒，要是卫琦醒了，那他可就惨了，如果换成是时归，一觉醒来发现一个光溜溜的陌生少年躺在他床上，时归绝对会抬起它的荷兰猪腿一脚踢下去，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不正常。

　　确定一切无误之后，时归这才在地上蠕动着往衣帽间爬去，双手双脚就如同荷兰猪的四肢一样，一前一后地爬着，熟练地走近路从一把小椅子的底下通过。

　　只听得哐当一声响，脑袋碰撞在椅子腿上。

　　“忘记我现在变大了，钻不过去。”时归懊恼地揉着自己的荷兰猪脑袋，哦，不，是人脑袋。

　　初次变成人，时归还真是改不了荷兰猪的习惯，如果他现在的身体是一只荷兰猪，他只需要拉长身体多跑两步，几下就到衣帽间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总之是费尽波折，时归这个四肢趴在地上行走的新型人类，总算来到了衣帽间。

　　就在衣帽间的推拉门关上的那一刻，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视线准确无误地朝着衣帽间的方向看去，漆黑的眼睛里还带着笑意。

　　衣帽间里那一整面的镜子，将这个四肢趴地的少年完完整整地照了进去，时归侧头看去，一张略微有些圆润的脸映入眼中。

　　镜子里，一位眼睛黑得如宝石一般隐约折射着灯光的少年正在发呆，他的脸极为白皙无暇，鼻子挺翘，还有那自带颜色的嘴唇，五官整合在一起，是一张非常好看的人脸。

　　只是他的眼睛太特殊了，黑色的眼珠子黑得彻底，满满地占据着眼眶，只留着些许的眼白。在这样一张脸上，竟也好看得要紧。

　　“这不就是我的荷兰猪脸吗？黑眼睛，高鼻梁，还有粉......咳咳......”时归自言自语地说到一半脸一红，自己断了话题，“还好我的眼睛不是全黑，如果和荷兰猪一样全黑没有眼白，人类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的奇怪。”

　　“还是得弄套衣服来穿，荷兰猪自带被毛，人类出门都穿着衣服。”时归嘀咕着，手脚不协调地围着试衣间转来转去。

　　时归一把放下对于他来说过于宽松的衣服，目光停留在了最显眼的地方，仿若簇拥一般，一套全白的休闲服，被众多西装众星捧月地护在了最中间，那码数明显比其他衣服都小了一圈。

　　“就它了！”时归走着荷兰猪的步伐，右手左腿撑地，左手右腿同时前进，就这样轮流交替着。

　　“不过，这一块布是用来干什么的？头套吗？”时归十指抓住一块有弹力的勉强看起来是个四边形的布块，好奇地将它拉开，收缩性极好，松开手时还弹回了原样。

　　人类真奇怪，还穿这种东西，时归一把将这小小的布块扔到了旁边，扯下小码的白色衣服，就往自己身上套着。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动静，窸窸窣窣的起床的声音，还有鞋子踩在地上的微弱嗒嗒声。

　　“小时归。”熟悉的声音响起，似乎还带着睡意，“该起床了，再不起床，就变成一只睡懒觉的荷兰猪了。”

　　他今天起得比卫琦还早，他才不是睡懒觉的荷兰猪。

　　时归拿着一条裤子在衣帽间愤愤不平地想着，还想发出喂喂喂的口哨声反驳卫琦，只是声音刚到嘴边，他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现在是个人呢！还没穿衣服！

　　时归慌乱地就往自己身上套衣服，脑袋见洞就钻，两只手臂如同荷兰猪的爪子一样胡乱挥舞着，在严严实实的上衣里时不时地凸起手掌的痕迹。

　　“小时归这是去哪了？平常除了你的小木窝，别的地方都是你的床，难不成昨晚又睡回自己的小木窝了。”外面的男人似乎有些疑惑。

　　时归的两只耳朵微微抖动，良好的听力让他分辨出男人行动的方向，似乎朝着靠近窗户的小木屋走去。

　　快快快！按照行进路线，男人很快就会来到这里，到时候一进门就会发现他。

　　时间紧急，时归环顾四周，这偌大的衣帽间，竟没有一处藏身之地，所有衣服都明明白白地挂在那里，稍微有一点异样都能一下子发现。

　　不管了不管了。

　　时归破罐子破摔地想着，他一个翻身，以荷兰□□惯的四脚朝天的姿势，蹬着腿就往裤子里挤，窄小的洞口宛如迷宫的暗道，明明是一条直线，可时归的腿就总是卡在半中央，前进不得后退不得。

　　晶莹的汗珠从时归的额头冒出，又顺着光滑无痕的脸颊滑落下来，嗒的一声滴在地板上，时归侧头看向衣帽间推拉门的位置，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时归拉扯了一下领口，试图缓解一下窒息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类的衣服未免也太奇怪了，他只觉得喉咙好像被这衣服锁住了一般，还有这裤子，为什么拉链在屁股后头，他扯了半天都没拉上去，卡得生疼。

　　“咔。”一声较长的门与滑板摩擦的声音响起，然后碰撞在另外一半门上。

　　空间一片寂静，时归的心脏跟着门声起伏着，似乎想从胸膛跳出来，他屏住呼吸，往门外看去，正好对上一双漆黑中带着笑意的眼睛。

　　只是那眼睛里的笑意似乎停滞了一秒，眼帘垂下，再次抬起时，又是时归熟悉的模样。

　　“原来在这里，今天是你成年的第一天，就在这里调皮。”

　　欸？

　　时归惊讶地抬起脑袋，眼睛里的慌张全部被不知所措给覆盖，奇怪了，为什么男人见到他人形的样子没有反应呢？

　　“weiweiwei......”时归下意识地发出声音，可耳边却是熟悉的荷兰猪的口哨声。

　　男人的眼睛里浅浅地印着这样一副画面，一只身黄脸白的荷兰猪，正蹲在一堆凌乱的衣服里，探着那张荷兰猪的脸，呆呆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