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记》一碗酱油

26、第26章

　　赵九生气了，十分生气，她没有想到她辛辛苦苦两天，换来的是这位世子对公子的诋毁，枉公子还吩咐她要好生照看着，简直就是只白眼狼，赵九为公子不值，她一定要告诉公子这人不安好心，以后他们敬而远之就是了。

　　“阿九，你怎么在这里？”
　　赵九蓦地转过身，“公子！”
　　裴元书走了进来，将手中的剑放在桌上，神色有些凝重：“你不是应该在阿律那里照顾吗？”

　　赵九撇了撇嘴：“他已经好了。”她想将那人背后说人坏话的事情揭出来，却瞅见了公子脸色不好，心里咯噔一下：“公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什么都瞒不了你，”裴元书有些无奈，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是不是又和阿律置气了？”

　　赵九被这亲昵的举动弄的心跳加速，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闪躲：“才没有呢。”她佯装镇定的摸了摸脑袋，面上不以为意：“就算有，也都是他惹得我。”

　　裴元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的收回手，轻轻笑道：“阿律那个性子是冷了点，但是从来不会主动生事。”他的话音一顿：“阿九，你好好同他走动，对你以后自是有用的。”

　　公子竟然还这么帮他说话！什么叫做不会主动生事？那是她的错喽？公子怎么能这么偏心？赵九心里不平，刚想反驳，可对上公子脸上的严肃，她心头微微缩了一下，将喉咙里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裴元书望着她埋着头不做声，神色松动了一些，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发现她好像又长高了，裴元书脸色柔和了下来：“阿九，今晚我和李将军会出去办点事，这里就交给你和阿律了。”

　　赵九敏感的察觉到这话有些古怪，抬头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人：“公子，是出事了对不对？你别瞒我，我也是这里的一份子，我说过要和公子同甘共苦的，我不怕的……”

　　“京城来了谕旨，皇上命令要尽快平复这里，扫除蒙古人的势力，我和李将军商议了一下，觉得今晚是个好机会。”

　　赵九前面的十二年在皇宫里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后面的几年跟着公子在这里见多了生死离别，她才知道能够窝囊的活着，其实也是一种福气，当看到刘兴和那血肉模糊的脸之时，她才发现死亡原来一直离她很近，也许，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她就结束了这短短的一生。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真正到来之时，赵九害怕了，她知道这一次意味着什么，再也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

　　“公子，”赵九脸色渐渐的苍白，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下定决心：“我也要跟着公子！”
　　裴元书看清她眼底的挣扎，摇了摇头，“你留下，我还有其它事情要让你去做。”

　　赵九终究还是被留下了，天边残阳似血，这也许是最后的一顿饭，大家都吃的格外的安静，夜幕降临之时，李文春便领着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发了，赵九站了好久，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你还打算站多久？”

　　“要你管！”赵九扭头狠狠瞪了那凉薄清冷的少年，可她也记得公子吩咐的事情，连忙走进军营，开始安排大家的守营任务。

　　黑沉沉的夜，一眼望不到边，谁也不知道此时在另外的那个地方正在经历怎样的厮杀和残酷，赵九这一晚上都没有闭眼，等到天亮之时，也没有等到半点消息。

　　战败的消息是第三天中午传来的，赵九嘴里那口饭还没有咽下，听到十五万大军中了埋伏，生死不明之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立刻征集了两千人，打算过去营救，可却被宗律派人拦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打仗不是儿戏，再等等。”

　　等，赵九可不愿意等，公子还等着她去救呢，她知道她在这里迟疑一刻，公子就会多一分的危险，想到这里，她狠狠抽了马鞭，不顾阻拦，冲了出去。

　　可她没有想到，她的两千人只赶到忽兰忽木便遭到了埋伏，已是黄昏时刻，喊声杀声一片，地上血流成河，赵九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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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九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阳光大亮，耳边是熟悉的脚步声，让她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醒了。”低低的声音在她不远处响起，她抬眸望过去，见到那熟悉的脸庞，心里一喜，腾地一下起身：“公子！”可身上剧痛传来，她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冷汗潺潺的躺了回去。

　　裴元书连忙起身来到床前，给她掖了掖被子，神色肃然：“怎么总是咋咋呼呼的？你身上还有伤。”

　　怪不得这么疼！等等，她什么时候受伤了？赵九连忙拉开被子，低头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一片惨白。

　　裴元书有些不自在的转过身背对着她，过了一会，他握拳搁在嘴边咳嗽了两声，带着些许不自在：“原来你是个姑娘家。”

　　赵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捏着被子的手指收紧，喉咙好像堵住，张了张嘴，好几次发不了声，恐慌和羞愧源源涌来，淹没了她，“公子，我……”被发现了，终于还是到了这么一天，只是她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方式，这样的突如其来，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阿九，我没有想到你会瞒着我。”裴元书这一声也不知道是感叹，还是失望。

　　赵九眼泪一下掉了下来，慌忙解释：“我不是有意要瞒公子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害怕公子不要我……”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失措，裴元书和她相处了这几年，也了解她的性子，她对他没有坏心，甚至说是全心全意的依赖，就像昨晚，她义无反顾，明知道前面是死路一条。

　　裴元书眼眸闪了一下，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坐在床头，伸手给她擦了擦眼睛：“哭什么？公子没有怪你。”

　　赵九一愣，眼里霎时染上了光彩，带着卑微的恳求：“公子不会不要阿九是不是？”

　　裴元书对上她眼里的希冀和小心翼翼，心头猛地蛰了一下，随即他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想到她是个姑娘家，又不着痕迹的将手收了回来：“阿九，你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赵九听到这么一声，才渐渐平复，红着一双眼睛，重重的点头，眉眼弯弯的笑了开。

　　裴元书望着她毫不犹豫的信任，心头微微滞了下，可很快他挪开视线，站起身来：“我还有点事情得处理，你先歇着，我晚点再过来看你。”

　　赵九并没有多想，她虽然是个贱骨头，过去受过不少皮肉伤，可这一次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伤口很深，在背上，足足躺了一个月才下地走动，这之间意外的平静，除了她和公子，鲁大夫，还有一个做随从打扮的小姑娘，听说是公子特地在外面找来服侍她的。

　　这一个多月赵九过得战战兢兢的，等到终于下地，才从旁人嘴里知道他们这一次打了胜仗，鞑靼溃不成军，以后难成气候，公子立得头功，斩下蛮人首领的首级，不日将回京复命，只是李将军及他所带领的那些猛将精锐全部阵亡，损失惨重，军营里笼罩上了愁云惨雾，再也没有往日的士气。

　　赵九掀开帘布走了出来，眼眸微微一动，疏离而冷淡：“世子。”
　　宗律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身子可好？”

　　赵九其实懊恼这次的冲动莽撞，心里是有愧的，可想到这人背后说公子坏话，又贪生怕死，她是不愿意同他这种人相交的，赵九只是轻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世子，外面风大，还是进帐篷里歇着吧。”
　　宗律收回视线，抬脚走了进去。

　　半个月后，京城那边传来了消息，王厨子一大早便领着他们去了镇上采买，打算今天晚上给他们践行，赵九怎么都没有想到马上就能回去了，她心里是为公子感到高兴的。

　　“阿九，我可真羡慕你，裴大人是个有本事的，以后你跟着他那是吃香的喝辣的，没准还能捞个官来做做！”
　　“是啊，阿九，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了，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了，以后再见面都不知道是何时了。”

　　赵九心里一酸，对于这几个兄弟，她还是有感情的，毕竟一起出生入死三年了，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振作起来笑着说道：“今儿我请大家下馆子。”

　　“当真？”旁边人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眼里带着兴奋的笑。
　　他们这些人虽然一个月有二两银子，但是能下馆子的次数少之又少，更别提还请客了，赵九这几年攒下来也还有十两银子的家当，明日就要启程动身了，赵九点点头：“自是真的，走吧。”

　　“好家伙！”
　　几个人三五成群走进了附近的饭馆，要了十一个菜一个汤，有荤有素，还要了一壶酒，吃的正起劲之时，一个人突然开口：“你们可见过那位李姑娘，李将军的独女，上次她来军营给将军收拾遗物了，我看怪可怜的，听说李将军早年丧妻，一直未再续弦，就这么一个女儿。”

　　赵九的手一顿。
　　“可不是吗？现在李将军不在了，朝廷就算给封个爵位又如何？李姑娘从此没了倚靠，这世道孤女的日子可不好过。”

　　“要是裴大人能将李姑娘娶了就好了，也给人家姑娘一个安生的住处，以后到了京城，也有好日子过。”

　　赵九将手中的花生米一把扔了过去：“去你的，少拿公子寻开心，你怎么不娶？”
　　“哎哟，”那人捂着脸，委屈说道：“我倒是想娶，可人家看不上我，不嫁怎么办？”
　　赵九抿了抿嘴，心里一把火冒出。

　　“你们少操心了，”王厨子一杯饮下，砸了咂嘴：“李姑娘明日也会跟着裴大人进京，以裴大人的为人，不会不管她的。”

　　赵九心里更加不舒坦了，一直以来就她和公子两个人，虽然她也同情那位李姑娘，可是，公子应该娶个自己喜欢的，怎么能为了报恩就将就自己的亲事？可也许公子是喜欢的呢？

　　不管喜不喜欢，那也不关她赵九的事情，她只是一个奴才，赵九抽了自己一巴掌，才从那种反反复复的情绪中走出来，她不该多抱幻想，即使公子知道她是个姑娘，没有赶她走，那也只是看在往日主仆的情分上，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赵九，你要醒一醒。

　　“阿九，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赵九连忙起身，“我有些累了，想到明日要早起，便先回来了。”
　　裴元书来到书案前坐下：“我也是，那你先收拾一下，早点睡吧。”

　　赵九紧紧咬着下嘴唇，望着那俯首案前的人，犹豫道：“公子，我听说明日李家小姐也会随着我们一起上路，是真的吗？”

　　裴元书的手一顿，随即淡淡嗯了一声，“她在这里没有亲人，我打算顺路将她送回随州。”

　　“她不和我们一起回京城？”赵九惊喜出声。
　　裴元书抬首看了她一眼：“不是累了吗？”
　　赵九脸色蹭的一下通红，心里不自在，可还是高兴的，“这就去收拾。”

　　第二天天还未亮，车队便启程了，这次除了那位李小姐，镇国公府的世子也一同回去，赵九就算再不喜，可也知道镇国公府在京城，人家那是回家，她也不能说什么，车队停在随州，终于能送走那黏黏糊糊的李家小姐，赵九心情舒畅，可她没有想到这一停便是两天。

　　“裴大哥，我在这里并没有亲人，你能不能让我跟着你，就算做牛做马，我也是愿意的。”
　　赵九站在外面撇了撇嘴，这话一听就知道，什么做牛做马，根本就是在打公子的主意，想赖上公子。

　　“李姑娘，我已经打听过了，听说李姑娘的外家就在这镇上，李将军现在立了大功，李姑娘回去之后，他们自是不敢怠慢。”
　　“裴大哥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吗？”

　　赵九看着那个女人扑到了公子的怀里，她心里一口气堵住，恨不得立刻进去将那女人扯开，可到底还是生生的忍住了，她回到房间里，翻出那件绿白相间窄袖春衫，心头一动，立刻起身去到了屏风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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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到今天这文发了一个月了，收藏白天掉了两个，现在50，平均一天2个涨收都没有……好凄惨。。。有点想弃文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