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画西楼》东风自渡

4、第 4 章

　　夜陌和莫念白刚回到承仁殿不多时，陛下就携带淑妃驾临。
　　“儿臣参见父皇和淑妃娘娘”，夜陌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随侍的人跪了一地。
　　“起来吧，既然受了伤就不必行此大礼了”，明德帝慢悠悠的说道，“不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朕的皇儿受了伤，朕倒是好奇得很呢，皇儿可能否告诉朕，嗯？”明德帝状似好奇的语气却让夜陌听出了威胁之意，而一旁的淑妃却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切。
　　夜陌不禁重又跪下，“都怪儿臣一时贪玩，才会失足跌下悬崖，多亏了莫江军及时将儿臣救回，不然传出去定会让人笑话了，还望父皇见谅”。
　　“哦？事实果真如此吗？”明德帝眸中一道锋芒一闪而过，瞬间恢复正常。
　　“当真，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夜陌恭恭敬敬的回，将情绪控制的深藏不漏，但低头的眼里是满满的恨意，这么多年，他们维持着表面的父慈子孝，可心里却比谁都明白，父皇不喜他，不，应该更确切地说，父皇不喜欢他们任何一个人。
　　“皇上，六殿下怎么会骗您呢，要是因为别的原因，殿下如今又怎能好好的在这里呢。”淑妃娇滴滴的开口，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挑衅。
　　“爱妃言之有理，起来吧，都说了不用行礼，还老是跪着干什么，”明德帝宠溺的揽着淑妃的腰，“你们兄弟之间的事，只要不过分，朕都不会管，行了，你歇着吧，朕也要回宫了”。
　　“儿臣恭送父皇。”
　　明德帝站起，明黄色衣袍晃着人眼，携淑妃离去，待走到门口，突然来了一句，“朕记得莫家小姐也不小了吧”
　　“是”，夜陌回道。
　　明德帝点点头离开，留下一屋子人各怀心思。
　　莫念白嬉皮笑脸的冲夜陌挤挤眼，“哎，说不定你很快就要当新郎官了，怎么样，这么多年，你可终于要把我妹妹娶到手了”。
　　“别胡说，你也不怕莫桐生气”，不知怎的，夜陌听到这个消息，想象中的多年心愿达成的喜悦没有涌上心头，反而被一种淡淡的忧伤笼罩，挥之不去。
　　“怎么会呢，她听到这个消息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怪我，哎，我妹妹可是出了名的温柔娴良，不知怎的被你小子骗到了手，非你不嫁，你这小子可要好好对我妹妹，不然...”莫念白一把搂住神游的夜陌，捶了他两下，警示道。
　　夜陌没说话，心却沉了下去，若是自己不娶桐儿，这个念头一出来，夜陌瞬间清醒了过来，怎么会呢，自己怎么会不娶桐儿，从小自己就知道，自己以后是要娶桐儿为妻的。
　　“哎，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夜陌没理莫念白，拍开他揽着自己肩膀的手，自顾自的走到床边，一把拉开被子，躺了下去，闭眼假寐。
　　“哎，你这小子也太过分了吧，我累死累活的忙了一夜，还没说睡觉，你倒好”，莫念白一脸不爽，哀怨的开口。
　　“你累没累，自己清楚，昨天本来就是我们将计就计，你只要派人盯着他俩就行了，我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不小心中了一箭。”夜陌轻飘飘的开口，莫念白的脸色却由白变青，不过已经见惯了夜陌这样的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那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算了，真没趣，我还是去看看那个姑娘的好，对了，是叫双儿是吧。”莫念白也没期望能得到夜陌的回答，直接朝着门口走去，不料走了两步，身后的人开口了。
　　“好好照顾她。”叹了口气，不知怎的，莫念白竟然从话里听出了一丝惆怅，这使得他脚步微微一顿，旋即快步走了出去。
　　“姐姐可会后悔？你实在不必为了我们兄妹俩做此牺牲，如果不是我们，姐姐该会有一个美好的人生，而非现在这般需要伪装自己，步步筹谋，稍不注意便会丧命”，记忆里的事情盘旋在脑海里，双儿努力去辨认眼前的人，却只更觉得模糊，迷迷糊糊间，对面的人看不清容貌，话也随着风飘远，听不真切。
　　画面忽然又一转，一个圆乎乎的小女孩欢快的跑着，耳边洋溢着的她的笑声，突然一个男孩出现，手里拿着一个风筝，冲着小女孩说，“小不点，快点来追我，追上了就还给你”。
　　却不料女孩换了方向，冲着踱步而来的人就跑了过去，一撇嘴哭了出来，“父皇，哥哥欺负我，哥哥坏，父皇快点帮我教训他，嘤嘤嘤...”来人一把抱起跑到他怀里的小人，“好，父皇帮你，可不能再这般哭了，朕的公主该是快快乐乐的”。
　　再然后是火，漫天的火，映红了空旷的宫殿，她看见父皇悲伤的眼神，哭着不肯走，“父皇，我不要走，我要陪着父皇，父皇不要丢下我，我以后不贪玩了，也不跟哥哥吵架了，我一定好好读书，再也不惹父皇生气了，父皇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小小的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隐隐的觉得如果自己一走，恐怕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一直疼爱自己的人了，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却突然强笑着说“父皇一定是在骗我的吧，父皇最疼爱我了，怎么会不要我呢，父皇，这一点都不好笑，好了，我猜出来了，父皇有什么奖励吗？不不不，我不要奖励了，我要父皇一直陪着我，好不好？”眼睛里满是祈求，小小的手紧抓着眼前的人，仿佛生怕眼前的人说一个不字。
　　清圣帝心里一阵不忍，转过身不看她，对站在身边沉默不语的人开口“羽儿，照顾好你妹妹，以后就只有你们两个人了”，是啊，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了，女孩还想说什么，身旁的羽儿却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父皇，儿臣遵命”。然后起身一把拉住哭泣的人，往外走去，清圣帝强控着情绪，始终没有回头，耳边传来“父皇，不要，哥哥，我不走，你放开我，父皇...”声音渐渐小下去，清圣帝再也忍不住，一行清泪滑了下来，“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太子和公主，朕拜托你们”。
　　“臣等万死不辞”，身边的人说罢冲了出去。
　　火势越来越大，不时传出哀嚎声，也有人想要往外冲，但夜国的人把守着每个门口，又岂是那样好出去的，身边的人不断倒下，血，到处是血，她害怕起来，却睁着眼，仔细看着。察觉到身边人在颤抖，羽儿一把捂住她的眼，她第一次出奇的没有反驳他，任他护着她离开。火势渐渐变小，最终熄灭。眼前再没有什么，双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