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画西楼》东风自渡

37、第 37 章

　　夜陌从宫里离开之后就回了王府，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问问双儿愿不愿意跟他走，如果她愿意，现在他们马上就离开。他是在清秋阁外的凉亭里找到的双儿，双儿看见他时有明显的惊讶，她没想到夜陌这么快就回来了，夜陌当然也发现了，但是他没有说，他不知道当听到答案时自己该作何反应，所以只能避免那个问题，并抢先开了口。
　　“双儿，我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夜陌充满期待的看着她，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生怕听到一个“不”字。
　　双儿眉微微皱起来，她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接着眼角就湿润了，因为她也想，可是她还有许多顾忌，而夜陌却以为她不愿意，手缓缓垂下，“你，不愿意么？也是，是我痴心妄想了，竟以为......”以为你对我也不是全无感情，以为你对我也有一点点心动，以为你能舍命救我当不只是为了利用，以为你......却不料竟全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不，我愿意。”双儿脱口而出，“我愿意跟你走。”
　　夜陌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真的？”“对”，双儿点点头，“我愿意跟你走。”
　　“那好，我们明早就动身，你收拾收拾，到时我来找你。”夜陌止不住的开心，这一走只怕不会再回来这里了，有些事自己还需要交代，正想着，“主子，姑娘”，是夜枫和清儿回来了。
　　“你回来了？可有受伤？”夜陌真心把夜枫当兄弟看待，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份情谊自然是别人比不上的。
　　“谢主子，属下无事，只是有事要禀告。”
　　“正好，你跟我来，有些事我也要跟你交代。”两人进了书房，双儿也跟清儿回去了，刚才的话显然他们都听见了。
　　“主子，你要跟双儿走？”夜陌点点头，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
　　“主子，您既然已经有所怀疑，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从最开始她就在骗您，跟您回京，后来又设计莫小姐，这一步步的，难道您一点都不介意吗？单说这一次，这次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她设计您，然后又独自返回王府，就是为了撇清她的嫌疑，山庄的布置敌人清清楚楚，我跟清儿也是在守卫的保护下才逃了出来，这一切那样凑巧，幸好您没出事，不然......”夜枫打住，“难道这样了您还认为是意外吗？”
　　“这只是我们的怀疑不是吗？毕竟都只是猜测。”
　　莫桐听说夜陌回来，本想问他什么时候进宫，却不料将一切都听了进去，她有些难以置信，那次自己出事不是杨羽衣做的吗？怪不得哥哥听她说之后什么都没做，还说是她多想了，原来竟是有这一层么，可是陌哥哥明知道这样为什么还留她在身边，难道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陪伴竟还比不上一个满心利用的人吗？
　　“主子，这是刚传回来的，您看了之后自然就明白了。”夜枫双手奉上一封信，夜陌拿过来却看也没看就撕得粉碎，“我不必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只要她愿意跟我走，我们自然可以离开这些纷争。”
　　原来是真的，原来陌哥哥知道，原来陌哥哥宁愿自欺欺人也要跟双儿在一起，那双儿呢，双儿又是怎么想的，双儿也这样爱陌哥哥吗，她有些失落，转身离开，原来香囊的事不是偶然，竟全是她一手安排，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主子，这样不惜以伤害自己来利用别人的人，根本没有心”，夜陌还想劝说。
　　“你不必说了，本王心意已决，这次离开只怕不会再回来了，你可以留在这里，也可以自行离开。”
　　屋内陷入长久的安静，屋外的蝉不停地叫着，极其聒噪，让人莫名的烦躁，天气这样的热，连风都带着热气，吹在人脸上，只增添了心烦。
　　清秋阁，“姑娘，您真要跟主子走吗？”清儿小心翼翼地问，眼睛却悄悄打量她的反应。
　　双儿忧心忡忡的，心思都不在这儿，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
　　清儿见状便什么都没再说，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当年是王爷留她在王府里，对她有恩，这段日子虽说自己在照顾姑娘，可那也是依了王爷的命令，从山庄回来的时候，她想起姑娘这段时间的行为，越想越心惊，王爷是个好主子，她断不能让双儿毁了王爷的一生。
　　转眼就到了傍晚，夜陌派人叫双儿一同用饭，结果就听清儿说她早已用完已经就寝，正在这时莫桐来了，“陌哥哥要吃饭吗？正巧我还没用，陌哥哥不介意吧。”
　　“怎么会，既然来了就一起吧，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最后一句他说的小声，莫桐却听得仔细，“陌哥哥说什么呢，自然会有机会的。”她冲夜陌笑笑，仿佛他在玩笑，夜陌心里却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怕不会再了。
　　“陌哥哥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莫桐状似轻松的开口，心里却紧紧地拧着。
　　“桐儿”，他有些为难，“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急在这一时，陌哥哥说是吧。”莫桐打住了他的话。
　　夜陌低下头，没有再开口，一顿饭就这样安静的过去。“陌哥哥，我该走了，再不回去要被爹爹说了，明天再来找你哦。”莫桐心痛的转身，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要瞒着自己。
　　清晨，行云阁，夜陌在昏昏沉沉中醒来，头痛得不行，觉察到不对劲，转头一看，顿时清醒了，莫桐在他的床上，他又看看自己，两人解释衣衫不整，他努力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记得莫桐不是走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飘进他脑海，自己竟做了那样的事，是自己，是自己强迫了桐儿，他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这样的事，一个念头涌进了他的脑海里，再也抹不去。
　　他穿好衣衫，坐在床边，等莫桐醒来，他第一次觉得等待是这样漫长，长到他都忘了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长到他以为这一切都是梦，可是地上散落的衣衫却时时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一切是确确实实发生了的，他将衣衫一件一件拾了回去，每走一步，心都在滴血，而破碎的衣衫却时时提醒着他昨晚的惨烈。
　　他看到莫桐睁开了眼，看到她眼里蓄满了泪水，看到她不哭不闹，他的心里便是恨，他恨自己这样傻，竟相信她到这个地步，还让她再一次伤害到了桐儿，她对自己怎样无所谓，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桐儿呢，桐儿对她这样好，她果真是个无心之人。夜陌愤怒的一拳捶向床，就看到莫桐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他的心一下子软下来，桐儿也是受害者，“我会对你负责，我们早日完婚吧。”他沉重的说出这句话，心里满满的伤痛和恨，桐儿很好，可是自己现在却无法给她真心，那个人将他们的关系分崩离析，这步棋走的真是好，现在目的达到了，就算自己再跟桐儿在一起也无法回到以前，有些东西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他找人来服侍莫桐，自己却去了清秋阁，清秋阁，自己昨天才来过，现在再看却那样陌生，“双儿呢？”
　　“姑娘？姑娘在屋里呢，昨天姑娘休息的很早，没让我们在旁边伺候。”清儿在旁边回道。
　　“没让在旁边伺候？”只怕是为了方便她的行动吧，怎么就那样恰好，昨晚早早休息了，然后做完这一切，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她走的时候是不是还在嘲笑自己傻，嘲笑自己信誓旦旦地以为她愿意跟自己走，自己果然是将自己看的太重了。
　　夜陌急匆匆地往里走，果不其然，没有人，他的心一点一点的冷下去，果然是她，昨天哄着自己说要跟自己走，结果就是为了设计这一出，她竟这样讨厌自己，设计这种来摆脱自己，自己倒无所谓，她本就是为了利用自己才来的身边，可是莫桐呢，莫桐有什么错，就是为了她的一己之私，硬生生让莫桐受这样的苦，闺阁女子的声誉是最重要的，这样做，以后她让莫桐如何自处，到底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夜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行云阁，又是怎样将莫桐送了回去，只是将夜枫叫来之后，他就陷入了沉默，夜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样站在那里，两人一站一坐，寂静无言。屋外的风轻轻拍打着枝叶，屋里传来阵阵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