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脚下》李家小静

10、质问

　　月上中天，赵似瑾把月饼糕点都吃得差不多了，江清游的酒也没剩多少了。
　　“收了吗？”赵似瑾询问着江清游的意见，夜色已深，是该收拾收拾睡觉了。
　　“赵似瑾。”江清游突然叫了她的全名，这还是第一次。
　　赵似瑾都是叫的外子、他等代称。江清游除了在领他她去见苏姨娘的时候叫过一声似瑾，其它时候都是内子、拙荆的。更别提两人独处的时候了，都是不加称谓，直接叫“你”的。
　　江清游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把赵似瑾都有点整蒙了。
　　“呃……怎么了？”果然听他叫自己的名字感觉怪怪的。
　　“你是从什么地方学会的这些东西呢？”江清游没看赵似瑾，他望着月亮，手还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椅子的扶手。
　　赵似瑾却被这话惊得冷汗都出来了，酝酿已久的睡意也一下被吓散了：“什、什么东西呀？”
　　“所有的。”江清游转过头来，看着赵似瑾，“熬油、炒菜、做饭，哦，还有种菜。”
　　“那、那是我姨娘告诉我的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赵似瑾低都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上面有一朵花，以此来避开江清游的视线。
　　“你姨娘啊？可你姨娘是犯官之女，所以才入了烟花之地，而后被你爹抬入赵府的。她从何处去知晓这些？而且你那天跟刘婶说你帮着种过菜。你帮的是谁？又是谁会让一个二品大员家的女儿去帮忙种菜？”江清游步步紧逼。
　　完了！被发现了！我肯定会被烧死的！赵似瑾的脑袋里一片混乱，满脑子都是自己死的很凄惨的画面。
　　“呃、呃……那什么，因为我母亲对我不好，所以我和我姨娘都是自己养活自己的。”赵似瑾混沌的脑子里好不容易长出一个十分牵强的理由，那些庶女当女主的小说里不都是会自己想办法补贴家用的吗？“对！没错！就是这样的！”仿佛为了增加可信度，她还再三的肯定、强调。
　　呵~没想到还真让她找出个理由来。不过……
　　“据我所知，你的嫡母不是那样的人。你是庶女又不是庶子，对她没有威胁的。她只会无视你，说不定还会好好养着你好用于联姻。”江清游挑出赵似瑾话里的矛盾。
　　“就像你这样？”听到庶子、联姻，赵似瑾无意识的问了出来。
　　江清游想起自己会到青山村的原因略微失神:“对，就像我这样。”
　　“所以，因为你的嫡母我们才会到这山里来？”赵似瑾抓住机会反击，“是你连累我的。”
　　“没错，这事确实是我连累了你。”不错啊，还知道反击。不过为了不让赵似瑾再大意的说出些什么，江清游就不能让她逃避问题，“但这和你的怪异是两码事。”
　　啊……她还以为逃过去了呢。这江清游不是喝了很多酒吗，为什么还那么清醒啊？
　　“这桂花酿是由桂花酿造，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但是不醉人的。”大概是赵似瑾的表情太明显，江清游竟然回答了她，“现在，你编好理由了吗？”
　　“哼哼……怎么会是编理由呢。”呼~呼~冷静！冷静！他在咋你呢。“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你也没亲眼见过也我的嫡母啊，只是听说的那当得了真呐。”
　　“好吧。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你嫡母对你和你姨娘不好，作为后宅的女子，你们要补贴家用也还是做些绣品去卖，而不是去种菜。”江清游指出一个她绝对无法反驳的理由。
　　作为二品官员的女儿，即使是庶女，也无论如何都不会跟种地打上关系。就算她不受宠爱，就算她真的遇上了佛口蛇心的嫡母。也只是会在吃穿用度上被克扣，在养成个唯唯诺诺的性子。
　　若庶子庶女真的被打压到这种程度，那嫡母是会受到严厉惩罚的，连带着她的子女一起。家主也会被治个管家不严之罪。
　　没有人会蠢到这个地步的。把庶子庶女拿捏得恰到好处，才是既能挣名声，又能保证自己和自己孩子的地位不受动摇的好方法。
　　即使有人真的蠢到那个地步，那也不会是赵似瑾的嫡母。从她教出的赵若瑶就能看出来了。
　　江府全府上下几乎都是称赞她的。而且赵似瑾这个蠢货恐怕还不知道她在江府被讨厌都是因为赵若瑶。一个是处处维护妹妹的好姐姐，一个确是不分尊卑的庶出之女。赵似瑾不觉得有什么，府里的长辈和下人确是有些重视这些的。
　　两相对比，高下立现，就赵似瑾还傻傻的以为她是好人。
　　“我们就是卖的绣品啊，我也没说过什么帮谁种什么菜的话，肯定是你听错了。”赵似瑾一边说一边往她房间的方向移动，企图逃避。
　　“首先，在江府你从来都没有绣过东西，不像是能做出可以卖的绣品的样子。还有，需要明天去问一问刘婶有没有听到你是怎么说的吗？”江清游一把江赵似瑾拉了回去。
　　呵呵，她只会十字绣，还是要印有图案的，标注了那里该用什么颜色的十字绣，怎么敢在古代拿出来丢人现眼啊。古代的刺绣都是要自己画花样的、配丝线颜色的。
　　“而且，看你对这些东西的熟悉程度，尤其是做饭的时候。刚开始的一两次还偶有差错，可后来就可以用熟练来形容了。你这更像是以前常常做饭，可有段时间没碰过之后生疏了，然后又重新回想起来的样子。”江清游给出了最后一击。
　　哇！你好棒棒哦！要不要我给你打电话啊！赵似瑾欲哭无泪，江清游猜的全中。她以前确实经常做饭的，家里的午饭和晚饭都是她做的，只有早饭因为她早上起不来才是妈妈做的。到了这里以后，她自然是不用再去做饭了，半年的时间难免有些生疏，所以才会在一开始找不准盐的多少的。
　　现在怎么办呢？
　　要告诉江清游她的来历吗？
　　会被当成怪物烧死的吧？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
　　要不就说有了什么奇遇？
　　呃……江清游看上去不好骗的样子。
　　若真是好骗，她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想不出办法，又不能说出原因，赵似瑾只能一直沉默着。
　　中秋的夜晚没有蝉鸣，只有一些虫儿的喧嚣。青山村的人们都休息了，也没有声音传来，反而显得虫声更加清亮。
　　赵似瑾死死的捏着衣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突然江清游的声音响起。
　　“什么？”赵似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只是想提醒你以后说话做事要小心一点而已。”
　　然后江清游转身回房：“这么晚了，也该睡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吧。”还悠闲的伸了伸腰。
　　徒留赵似瑾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