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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Fearless R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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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征十郎在她走后,偶尔也会去光顾游魂街深处,那家小小的晓之屋。
那里的世界原本是他一辈子或许都不会涉足的。如果那一天他没有踏入这条小街,如果那一天没有人对他骚扰,如果那一天他没有穿着帝光的制服,如果那一天她没有恰好经过。他还是原来那个赤司征十郎,大约永远不会知道细川泉的存在的,赤司征十郎。
命运有点任性,但他并不讨厌。
Re还是整天嗜酒如命,总来串门的Johny仍然兴致勃勃地谈论他的永动机,顶替她的歌手Lucia长了一张英日混血的天使面容,见谁都过于热情地叫着Baby。新的旧的酒客,醒的醉的路人,依旧每夜游荡在这幽暗里。
Re不卖他酒,也不赶他走,尽管他们往往也并不说什么话。
“Baby you are so cute! Still a/vailable?”Lucia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像见了投食的鸽子一样飞扑过来。
“哦,那可不成,Lucia。”Johny笑着调侃她,“他比你小多了。”
“谁会在爱情来临的时候考虑年龄谁就是傻瓜!”年轻的混血姑娘毫不忸怩地说。
Re哈哈地笑,说他已经被Scarlett俘获了。
“什么!天啊,这太疯狂了。”Lucia惊叫起来,“你们看起来……完全像两个世界的人!”
赤司靠在吧台的木质桌面上轻轻地笑起来:“你说得或许没错……”
“但是,谁会考虑这些呢?”——把她刚才的话原封奉还,美人儿会心一笑,向他抛了个媚眼,轻盈地转身跑回舞台。
“你也要走了。”Re随着音乐随手摇晃着啤酒的泡沫。
“嗯。”
洛山开学典礼的同日,也是各个社团招新之时,为这一年一度的盛事,所有社团都拿出了满满的干劲。
“同学,加入篮球部如何呢?”
赤司征十郎站在明亮而温柔的日光里,人潮拥挤喧嚣,而他此刻仿佛听见了风的声音,软软地,拂过春日的花枝。她站在他的面前,不远不近,故意微微地笑着,向他递来一张入部申请表。
啊啊,这种重逢方式,的确是令他吃惊了。
唇角勾起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红发的少年知道他已然吸引了不少目光,她仍然定定地维持着伸出手的姿势,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眼睛的眨动,撩拨细碎的光影。
“如果,前辈考虑和我交往的话。”
过于气定神闲的神色让人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有女生发出难以置信和心碎的惊呼,更多并不认识他的人开始吹口哨喝彩。开学第一天学弟表白学姐,实在是太过惊人的八卦了,尤其当女主角是那个细川泉的时候。
“那就交往吧。”被表白的人笑容悄悄加深了几分,却佯作漫不经心地说。
真户佳奈的下巴差点要掉下来。
“啊啊啊虽然说那是奇迹的世代的队长但你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吧没必要的啊!”
篮球馆里实渕玲央听着真户一脸不可思议地尖叫着猛摇细川泉的肩膀,带着看白痴的表情把她拨开:“你是傻的吗?你真相信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啊?”
“看来我倒追他的这个版本传播得还不太广嘛。”细川泉随手梳了梳被晃得满脸的头发,嘻嘻地笑。
“这又不是谣言。”实渕斜她一眼。
“哎?”真户再次失去了她的下巴,“所以……所以说……细川你真的倒追过赤司啊!”
“秘密哦。”细川泉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起身像一只轻盈的蝶一转身就没了踪影。
“是真的吗?”真户呆呆地转过头问实渕。对方的眼神总让她感到自己似乎无可救药了,他转过身,说:“你听到的嘛,是赤司向她提出交往的哟——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
洛山的校园里曾经传满了关于细川泉和赤司征十郎的流言蜚语,但奇怪的是,话题的主角真的出现的时候,一切又谜一般地归于沉寂。有着亮眼发色的少年毫不在意地与染着酒红色长发涂着鲜红嘴唇的少女并肩走在校园里。
“我说,在帝光的时候,也是你做的吧?”
“什么?”
“那时候,肯定也有关于我的谣言吧。”细川泉漫不经心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但我什么也没有听到过。”
“那种事情,无需费心。”少年只是淡淡地说。
“你好像长高了。”
“那是很正常的吧。”
“真叫人生气啊……”
“你想永远都比我高?”
“嘛……高一天是一天……”
“唱首歌给我听吧。”
“酬劳呢?”
“想要什么?”
他们走在霓虹灯影流泻的街上,夜风带着淡淡的暖意,不怕生地往人怀里扑。不知从哪里传来似有若无的笛声,街角的咖啡店挂着大捧的郁金香。
细川泉悄悄地弯了唇角,突然伸手揪了他的衣领偷袭他的嘴唇,运动神经相当不错的她自忖不会失手——她的确没有失手,被偷袭的人丝毫没有惊慌,他的手穿过她的发丝,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少年柔软的嘴唇像玫瑰花蜜一样甘甜,她游刃有余的眼神望进他那对倒映着霓虹与她的面容的异色瞳,忽然像是流星坠入浩瀚的星云,一瞬忘记了自己,只是坠下去,坠下去,永远没有停息,永远不知尽头,巨大的晕眩将她笼罩她忽然感到一阵惊惶茫然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腰忽然被人搂住,然后她整个人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心跳双倍的声音原来如此震耳欲聋,像在血管里心脏里鼓膜里唱歌,她翕动着唇似乎想跟上这神秘的韵律,却被人得了可乘之机,柔软的舌邀她共舞而他温热的气息打乱了她的呼吸……
今天唱不了歌呢……
“我想吃你做的东西。”他的唇上沾了她的口红,倒让他显得格外诱人。
细川泉晕晕乎乎地还没找回自己的脑子,随口说好。
很遗憾她忘记了自己住的地方已经不是原来那样偏僻的老旧小区了。
赤司跟着她来到她租的房子,临街的小楼,大概是专门分割成单身公寓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玄关喜欢放一瓶花的习惯倒是没有变,盛开的郁金香,美如一幅荷兰的油画。
细川泉检视了一下冰箱,昨晚腌的鸡腿肉刚刚好,蔬菜和豆腐也都有一点,刚想回头喊他到客厅等她,却见小少爷已经脱了外套挽起衬衫袖子先她一步挤进厨房。
“我来就好了,很快的。”细川泉吓了一跳,据生活经验,赤司这种家庭养出来的男孩,到这个年龄大概完全没有什么对厨房的知识。
“我觉得我应该帮一点忙。”赤司微微地笑,但表现出一种毫不退让的态度。
“那个……你是客人,没道理让你动手……”细川泉试图劝阻他。
“也稍微让我尝试一下吧……家的感觉……”
细川泉怔了一下,他仍然淡淡地笑着,像巴洛克画作中的美少年,但她忽然不愿见他这样笑。她从柜子里拽出一件围裙三下两下给他系在身上,说:“那就拜托了。”
“帮我把这个洗一下。”为了安全,她还是选择把一篮洋葱和胡萝卜递给他。
“好的。”他站在水池边上洗蔬菜,她在砧板上切鸡肉,厨房太小,他们几乎挨得肩靠着肩,细川泉用余光偷偷地看他,不巧被他发现:“专心一点,小心手。”
“少担心别人了,我从小切到大。”细川泉哼了一声。
“我母亲结婚那么多年,也还是偶尔会切到手呢……”他说着,笑容无意地流露在眼神中,又慢慢地暗下去。
细川泉不大懂得怎么安慰别人,因此选择了闭嘴。她想她或许永远也不明白被一位温柔的母亲爱着是怎样的感受,那一定是很幸福,又很悲伤的吧。
她收拾好了食材,洗干净刀:“喏,你要试试切菜的话,从洋葱开始好了,比较好切,切成什么形状无所谓啦……”
小少爷一刀下去眼泪就掉了出来,幸好不是被切到手,只是被辣的。
“来来来拿水冲一下就好了……”细川泉又好笑又不敢笑地拿纸给他擦眼泪,少年似乎感到受到了某种侮辱,有些别扭地转过脸去,细川泉接了他的刀继续切。她切菜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某种节奏欢快的音乐,相当娴熟,赤司揉了揉眼睛,暖黄灯光下系着围裙的少女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宁静。无关乎输赢,无关乎昨天和明天,极度悲观又极度乐观的生活,白色的生活,她似乎也是这样的人。
“你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赤司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问。
“嗯?”细川泉想了一想,“好像没什么。”
“一个人住了那么久,要是害怕老鼠蟑螂什么的,早就吓死了。”她切着菜,随口说。
“什么也没有吗?”
“所谓害怕,无非就是有会失去的东西罢了。”她没有回头,平淡地说,“我呢,最喜欢的是我的脑袋。这是抢不走的。如果说真有什么害怕的话,大概是怕我自己变成一个白痴吧。不过目前看来好像还没有什么一夜变傻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所以暂时也不必担心。”
“有时候,我觉得我羡慕你。”
“羡慕什么?”她回眸,粲然一笑,“羡慕我那么喜欢你吗?”
爱情最温柔而伟大的力量,莫过于让一个生而孤独的灵魂知道世界上还会有另一个人,被他那样热烈地吸引,有时比他自己,更加爱他。
“没有什么可怕的,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照烧鸡肉的甜香从锅里冒出,熬的汤在灶上咕嘟咕嘟地冒起泡泡,米饭的热气氤氲着小小的厨房。窗外的夜有多黑,谁还会在乎呢?
她随口哼起了歌,慵懒的夏夜旋律:
“Hot summer nights, mid July
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
The crazy days, city lights
The way you\'d play with me like a child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I know you will, I know you will
I know that you will……”
作者有话要说: Fearless Red,来自伊丽莎白雅顿唇釉系列,无所畏惧的正红。
——人设好像要崩了,你怎么看?
——啊?我都说了是理直气壮的OOC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