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桃夭》又玲

7、【七】

　　这是桃夭与枫斐相见的第二天。

　　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卿为红衣，又名桃夭。”枫斐拾起手腕花瓣，轻轻念道。

　　“公子可是在念夭奴？”桃夭迫不及待显出身影，心中异常欣喜。

　　他还记得自己。

　　仍是一拢红衣，微光下的桃夭多了几分真实。

　　“桃夭……公子。”枫斐转头，微微拱一拱手，低头掩饰脸上被戳破心事的窘迫。

　　见他模样，桃夭揉揉脸颊，心底暗想自己是否太过唐突。

　　风抚过，桃花瓣在空中婆娑，挑拨着流阳。

　　“你……”他们同时出声。

　　枫斐顿住，等着桃夭把话说完。却等来几分寂默。桃夭亦是如此。

　　“还是你……”先说吧，桃夭把未说完的话吞下。“同为少年……”枫斐寻思着话题，却没想到打断了桃夭话语，见桃夭似是不欲再讲，他拽了拽腰间黑发，略尴尬的说完，“……可否称公子一句桃夭？”

　　“自是可以。”见枫斐这般模样，桃夭禁不住轻笑。

　　尴尬的气氛被这几声笑声打破，枫斐也不禁唇角轻扬。“枫斐。你也可以叫我枫斐。”他把手腕花瓣放于手心。

　　桃夭点头。他早就知道“枫斐”这个名字了，想来是雨烟馆规矩随机定下的姓名。其实他更想知道枫斐的俗名。

　　不过公子现在愿意告诉自己他的姓名，夭奴已经很满足了，他戳戳酒窝，心中暗想。

　　“公……桃夭可是会笛曲？”枫斐看着桃夭手中玉笛。

　　两次见面，桃夭都带着它。

　　桃夭轻笑，“愿与君一场琴笛和鸣。可否？”

　　如此答复便是会笛曲了。不去问桃夭为何知道他善琴用琴，枫斐笑着应许，回厢中取来那把枯木琴。

　　轻轻把玉笛移至唇边，桃夭垂眸启唇，一曲宫商。枫斐细指于琴间拨动配合着。

　　是一首《凤求凰》。

　　未知的情与绪缓缓萦绕，无言中以万语相交。缱绻如梦。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桃夭恍然想到旧岁里似有人为他弹过这曲弦。那人是谁却是不记得了。

　　曲毕，枫斐走至桃夭身侧，由心赞许，“桃夭可真像那传说中的灵。”

　　灵在不同的人眼中有着不同模样。有人认为那是恶孽的化身，就像古书描绘的魔，怕其入骨。但更多的人还是认为灵象征美好，寓意安详，就像枫斐阿娘里的故事。

　　“若我真为灵呢？”桃夭笑着，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着。心中暗暗揪起。

　　“桃夭说笑，这世界怎会有灵？”枫斐不信。“更何况灵……”看着桃夭轻咬下唇，枫斐不知为何顿住。其实说了也没什么，桃夭毕竟不是灵，他想。

　　这世间若有灵，定有除灵师。一物降一物，因果自会相循。更何况故事里的灵大多未得善终，遁入往生镜时多是心存不甘。枫斐不希望桃夭也是那样。

　　也幸好桃夭只是像灵，而非灵。

　　“那倒也是。”桃夭低下眼眸，“若我为灵，定许君一生桃花……”话中意有所指。

　　“一生桃花？”枫斐不解。

　　“便许君这桃阁桃花不败，怎般？”以及，愿君安好，如何？

　　“那便谢桃夭这份心了。”枫斐挽起桃夭半缕青丝，盘成个圈，把手心花瓣放其中间。

　　有风吹来，是桃花香。恍然会有一瞬间，就像这桃阁桃花真的不败一样。

　　桃夭是第一个向他许下诺语的人，哪怕只是开玩笑，哪怕只是初识，哪怕他不知桃夭底细，在哪一瞬间，枫斐却悄悄把心寄下，埋在这桃阁半里桃花中。

　　若真可以，他也想许桃夭一生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