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之心》Rusa如意

3、第三章

　　车上，谢可名又开启了话痨模式“我们去哪儿？见什么人？下午需要我干什么？搬道具还是端茶送水？”
　　李唯也不多说，冲他狡黠一笑，像条狐狸似的，“我要你的眼睛。”
　　谢可名一口答应，想着昨晚李唯的转账信息，别说要他的眼睛了，要他的肾都可以。
　　李唯在一个废弃工厂前停车。下车时，谢可名看到后座有个通灵板，“要带着道具吗？”
　　李唯：“你说那个通灵板？不用。”他走到谢可名身前，摘了他的护身符，“我今天不是带了你这个人形通灵板吗？”
　　谢可名的大脑和语言系统又进入了缓冲阶段。
　　在他重启大脑，组织语言，欲言又止，忘了说啥的时候，一个鸭舌帽遮脸的男人迎了过来，纹身从他衣袖中露出，帽子后面还露着小辫儿，“李唯老师来了啊，这位是？”
　　李唯：“这是我的助理。”
　　带着鸭舌帽的男子和谢可名握手：“您好，我叫姜戈。一个星期之前和搭档在废弃工厂做灵异类直播，我负责给她打光，录像。她进了东南角的那个房间之后门一下关上，之后就失踪了。所有人都联系不上她，我已经去警察局备过案了。但是事情没有丝毫进展。”
　　李唯：“那天直播的视屏还在吗？”
　　姜戈掏出手机，那期直播叫“探访闹鬼废弃工厂”，一共四十多分钟，李唯看了眼进度条，拉到最后五分钟：
　　主播是个女孩，叫“独角鹿”，留着黑色长发，双眼挺有灵气，真像只小鹿一样。
　　独角鹿进了工厂东南角的房间，姜戈在门外拍摄，笨重的房门嘎吱一声关上，画面猛然一抖，应该是姜戈被吓到了。姜戈让她不要闹了，废了好大劲把门打开，发现人不见了。房间有个窗户，姜戈开窗四处探查，外面是大片荒草，他跟观众们解释说这是小鹿在恶作剧，自己跑掉了，然后在众人的疑惑中关掉了视频。

　　谢可名看得津津有味，拿出手机开始搜主播。
　　李唯让姜戈在工厂外面等着，她带着谢可名进了工厂。
　　这工厂不知道已经废弃多久了，空气中都是潮湿腐败的气味，混合着飞扬的细灰，谢可名掩住鼻子问李唯：“你从视频里看出什么了？”
　　李唯：“什么都看不出来，觉得好玩看看而已。”
　　谢可名是敏感体质，他到很多磁场不对的地方都会难受，比如头晕，想吐，遇到更糟糕的甚至会无法呼吸，晕厥，但这个工厂并没有不对的地方，就是常年没人阴气稍微重了点。
　　李唯：“这个工厂貌似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谢可名：“你也能感觉得到？”
　　李唯瞪他一眼：“我好歹是个巫师，你也把我想得太弱了。走吧，去东南角那个房间。”
　　东南角的房间窗户开着，空气比其他地方清新。
　　李唯四处环顾，皱眉：“这里也很正常。”他摸摸光洁的下巴，“我再四处看看。”转身离开这个房间。
　　谢可名还留在这里，他总觉得这里还遗留着什么，或说如果独角鹿死在这里他要试试能不能感应到。窗户旁边有个柜子，好像是个杂货柜。谢可名拉开柜子，里面只有些生锈的拖把，破烂的水桶。此刻窗外太阳渐渐下沉了，谢可名闭眼凝神，想抓住这里留下的任何讯息。这时候，时空放佛静止了，连灰尘都定格在空中不动了。
　　他再睁眼时工厂不是现在这般残破的模样了，有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在工厂里嬉闹，工人都下班了，他们溜进来玩儿捉迷藏。其中一个扎麻花辫的小女孩跑到这个房间里，关上门，把杂货柜里的拖把拿出来，自己躲进去。一个小男孩进来找了一圈，没找到她，但踢到了拖把，拖把正好卡在柜子俩把手中间，变成了一个门闩。之后大家都散了，小女孩才意识到她掉队了，柜子门也打不开。她在里面哭了两天。等有工人回来上班时，小女孩已经死了。他们安葬了小女孩，但她的灵魂一直徘徊在这个房间里，哭着喊着说要回家。
　　谢可名无法跟场景中的人对话，只能置身那个时空之外旁观。
　　身边的场景迅速变化，墙皮剥落，灰尘堆积，小女孩日日夜夜在这个房间徘徊，直到独角鹿进来，小女孩关上门，附在独角鹿身上，喃喃说了句“我要回家”，然后翻窗离开了。

　　李唯站在门外许久。他感受到这个房间的能能波动，怕谢可名出事就过来看着，李唯看似随性站在门口，双手插兜，其实他手里一直捏着符石，生怕谢可名走火。
　　谢可名睁眼时天已经黑了。
　　李唯打着手电站在门口。
　　谢可名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就像做了场大梦一样累，“我在这儿多久了？”
　　李唯：“十五分钟。”
　　谢可名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李唯，李唯查到了当时的新闻，看到了小女孩的照片，“辛苦你了，去车上休息会儿，接下来的交给我。”
　　李唯上车拿了几个骰子，算出独角鹿往南边去了。然后抽了两张牌，发现她现在正在旅途中，此刻茫然，陌生，恐惧。
　　李唯告诉姜戈，独角鹿是被小女孩附身了，小女孩要回家，但是她和这个时代脱节，大概不懂怎么买票，怎么回家，此刻还在路上漂泊。
　　姜戈：“那怎么办？我们要找到小女孩的家吗？去她家找独角鹿？”
　　李唯：“就算我们能找到她家，她自己都未必能找得回去。你有独角路的贴身物品吗？”
　　姜戈：“在车上呢，围巾，包包什么的都有。”
　　李唯：“还有，把她的真实姓名告诉我，我回去准备仪式。”
　　姜戈：“仪式有什么效果？能找出她在哪儿吗？”
　　李唯：“仪式能把独角鹿喊回自己的身体，驱逐那个小女鬼。”
　　独角鹿的真名叫李媛，姜戈拿了她的包包，包上夹带了一根长发，李唯说不用包了，直接用本人的头发效果更好。
　　李唯上车时，谢可名已经睡着了。他路上迷迷糊糊睁开眼，说了句“哥，我的稿子又被退回了。”李唯心想：昨晚自己抽牌算到他已经穷困潦倒，果然很准。一会儿谢可名清醒了，大脑缓冲成功之后开始沾沾自喜，“我第一次能看到过去的时空，还这么清楚！”
　　李唯：“下次别再这样了，没有经验很容易走火，或遭到灵体侵袭。”
　　谢可名听到李唯这么冷漠的警告，脑袋耷拉着应了一声。
　　李唯：“现在去我家，我今晚就做仪式把李媛唤醒。”
　　谢可名：“李媛是谁？”
　　李唯：“独角鹿。”
　　两人在路上吃了肯德基，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谢可名：“我还以为你们做仪式要提前三天斋戒，沐浴熏香。”
　　李唯：“这么高级的操作你从哪儿听说的？寺庙吗？”
　　谢可名过去逗弄贝拉：“嘿嘿，不是啦。什么时候开始做仪式？”
　　李唯：“子时。”
　　谢可名：“那我现在去书房翻译资料了。”
　　李唯：“嗯。我去洗澡。”
　　谢可名：“果然要沐浴熏香吧！”
　　李唯翻了个白眼，他从柜子上取下一罐盐，撒一些进浴缸，舒舒服服地泡了很久。
　　另一边，谢可名在书房抓耳扰腮。什么“deosil”，“the child divine”，这些单词他查也查不到，心想着万一翻译不好推辞退他就得喝西北风了。谢可名在电脑前唉声叹气的时候李唯披着浴袍出来了，发梢上还挂着水珠。李唯高大纤细，双腿修长，谢可名打量着他，再看看自己，至今没突破一米八，虽说大学的时候也有几个女生喜欢，但和李唯的相貌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可名：“老板，我有问题要问。Deosil什么意思？”
　　李唯：“圣圈仪式。”
　　可名：“那the child divine是谁？”
　　李唯：“俗称圣子。”
　　可名：“我翻译得比较直白，句子还有些拗口。这些文件急用吗？”
　　李唯：“不急，你慢慢琢磨。”
　　可名：“你有女朋友吗？”
　　李唯：“没有。”
　　“哈！”谢可名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没想到你有房有车有颜，还跟我一样是单身狗！”
　　“可是我有房有车有颜啊。”李唯泡了两杯花茶端过来，一句话把谢可名打击得体无完肤，“十点半的时候我就开始冥想，现在得布置祭坛了，过来帮我。”
　　李唯又开始遥控小助理：选好祭坛布，在四个方位分别摆好象征四元素的蜡烛，把刻着五芒星的木盘放在祭坛中央，在周围摆了放上十一块低频石头，留一个位置等到李唯进入保护圈中再放。
　　十一点到了，李唯此刻已经换上一身宽松的黑袍，他让谢可名不要出声，在房间旁观。
　　李唯走到祭坛跟前摆上第十二块石头，低吟着祷文依次点燃四个方位的蜡烛。谢可名观察到能量的变化，祭坛周围建立了一层保护圈一样的光。李唯拿着李媛的头发，顺时针绕着烛火旋转，他大声念着祷词，他的能量在迅速消散，好像透过头发传往别处了，烛火猛烈抖动，谢可名心下折服。
　　十二点半的时候，李唯撤销了魔法圈，仪式结束。他看起来很累，但还是立刻联系了姜戈，让他在三个小时之内试着联系上独角鹿。
　　李唯脱下长袍：“对不起，我现在太累了，不能开车送你回家，在我家住一晚吧。”
　　谢可名能看出李唯消耗巨大，“那我睡在书房吧。”
　　李唯：“嗯，明天再收拾，洗个澡休息吧。”，他回到房间沾到枕头就睡了。
　　谢可名在书房的沙发上睡了一夜。对于熬夜加班他没什么不满的，这是变相食宿全包，而且李唯家的沙发比他的床软多了，还多一个毛茸茸的暖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