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落花时节又逢君（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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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
任一笑眯眯地看着一只脚踏上马车却愣在原地的楼昧。
楼昧怔怔然不回话，任一也不闲着，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打量着这个少年皇帝。算起来，楼昧该是二十三地年纪了，他一身明黄锦袍，鲜红的腰带上缀着一块色泽温和细腻的温玉，腰侧的佩剑缠着泛白的天青色流苏，看着已然很陈旧了。高高的玉冠只简单束起了部分长发，根部固以一支金红玉簪，长发便高高从冠中飞扬落下，混在身后披散的发缕中。偶尔甩动于风，看着十分英姿飒爽。细看他眉眼，历经岁月，身居高位，早已不似当年稚嫩而朦胧的模样，每一寸都深刻而俊朗。面上那双狭长的凤眼，无时无刻不似藏匿千万深情。
任一恍惚回神，此时再看这日光正好、山林景色，多少是蒙上了一股子莫名的陈旧。
话说回来，他隐约记得，那天青色的流苏好像是他当年送给楼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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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这日很晚才结课，宫门都依然闭了。
“先生，您今日便留宿东宫吧，天冷，要开宫门还麻烦的很。”十六岁的楼远岚已经是个高挑俊秀的小伙子了，乍看之下快赶上沈言的发际那么高。他一身太子常服，华丽异常，各处镶着精美的翡翠玉石，更是有丝缕的金丝线秀出华丽的牡丹。只是此刻的太子正撸着袖子拿着扫帚满殿乱跑，一串儿话都说的气喘吁吁，听着颠簸的很。
“嗯，也好。”沈言握着书卷，看了会儿书终究是受不住楼远岚一阵阵的步履声，抬了头无奈笑道，“你真要以一人之力将这东宫打扫个干净？我不过说笑的…一个穗子罢了，又不好看。”
楼远岚和沈言打了个赌。
起因是这样的。太子殿下总喜欢拉着沈先生一块儿逛集市，沈先生喜静，平日里除了入宫很少出门，但是每每太子殿下来邀约，总是不厌其烦，二话不说便随他去了。当然，据三师府可靠情报，沈先生总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扯出了白梨院。
沈先生生的很是清俊，城中的姑娘没几个不倾慕他。是以，每次沈言一上街，那就是一阵阵的定情信物抛砸来，首饰啊、香囊啊、胭脂啊什么的应应俱全。然而，这些都算不厉害的，还有人抛一张方捐卷着一缕秀发直直向着沈言身上飞来。
不过那不是沈言接下的，而是一旁的楼远岚一臂拦过来，接下后看都不看直接扔河里了。
沈言总是无奈笑笑，从不说什么。
这次楼远岚却忽然发了问，“先生为何不制止？”
“姑娘家面子薄，再者，她们也是有心了。前几日那个姑娘的流苏做的还不错，只可惜叫你给扔炉子里了。”沈言敛眉轻笑，语调不急不缓，一旁的楼远岚却叫他气得半死。
“先生还打算收着不成，万一传出去，那姑娘真的派人去府上提亲呢！”
沈言看他的面色，险些笑出声。
楼远岚顿时闹了个面红耳赤。
“你这么着急作甚，为师又不是你的太子妃。”沈言费了好大的劲才藏住笑声，面上扬起的唇角却怎么也压不住，半晌才宽慰道，“再者，沿街抛的物什，如何能当真，姑娘们也不过闹着玩罢了。”
楼远岚闻言竟觉得十分有道理，却总别别扭扭不愿承认自己心里隐隐的赞同，恼地别过脸去。
“既然不当真，那先生给远岚做一条儿流苏，可好。”
半晌，集市已然过了，小巷中僻静不已，楼远岚忽然道，好不理直气壮的模样。
“好啊，倘若太子殿下能一一人之力承包三天东宫的清扫事宜，为师就给你做。”闻言，沈言索性也不掩饰笑声了，琅琅笑声缓缓从他腔中逸出，笑意自然，眉眼微弯。
楼远岚看的失了神。
“那，就说定咯。”
结果显而易见，在东宫一片鸦雀无声中，太子完成了赌约。期间，东宫下人们担惊受怕人人自危，生怕自己是要因为国库没钱被赶出宫了。可见太子毅力之强大。
至于大名鼎鼎的沈先生闭门在府中钻研苦练了整整三天，才做出了一枚颇为像样的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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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沉默了好一会儿，楼昧终于回了神，喃喃声惊醒了回忆中的任一，他道：“您、还活着……”
他仿佛失了魂魄，声音小的像是不愿意让任何人听见。
车厢内的任一听得很清楚，然而他只是笑笑，双手摩挲着手中的折扇好一会才温声答道，“非我本意。”
他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车外的慕闲也听得清清楚楚，恍然一阵风来，吹散一路山花。
楼昧并不愿就此放过他，激动之处不由倾身入车，强迫着自己收敛情绪低声道，“先生！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要这样自欺欺人么！”
“远岚，你这是什么话！”慕闲闻言，实在听不下去了，起身欲挡在二人之间。情急之下连一声“皇上”都忘在了脑后。
楼昧没让他拦过来，而是回头盯着慕闲狠狠地看。慕闲被楼昧盯得步子顿在半空，他能分明的瞧见楼昧泛红的眼眶，一撞见楼昧目光里的那些东西，他就失去了上前的勇气。思念，期盼，悔过还有沉重的痛苦。
那是他们八年前的故事，如今重逢，也许是命中注定。
“我来此查大乌山的案子，打扰到远岚了么？”眼看着二人中间氛围不对，任一及时出声，他仍旧笑着，温温和和，轻易散去了一段不甚愉快的重逢。
楼昧很是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良久才老老实实回答，“没有，先生。我也是来查大乌山的，先生要不要一起？”
任一笑而不答，只看他挑起侧帘看了眼天色，楼昧便知晓他这是同意了。
三人商量了几句，决定再向山中深｜入几分。于是一队人马并一辆摇摇缓行的马车又沿着偏僻的小路向深山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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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在深山中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洞中停留下来。
沈言冥思了一路，此时终于停了颠簸才微微起身，掀开车帘欲下车。正忙着收拾的慕闲闻声立马丢了手下的东西三两步要跑去扶他。慕闲未来得及伸手，一只手便已然伸过来接过任一的手，楼昧瞥了眼一旁的慕闲，其中的意思很明显了，慕闲无奈，很是识相地到一边儿去收拾东西了。
楼昧动作很是小心地扶着沈言下了马车。
“远岚，你有查到什么有关于大乌山得特殊信息么？”
一踏上确确实实的土地，任一很是舒畅得呼了口气，不多休息便直切主题。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