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红尘（瓶邪）》宝鼎茶闲

16、视而不见

　　吴邪低头看了看茶几旁边的行李箱，还没有打开，张起灵的外套也胡乱扔在沙发上，看来他回来的时间不久。吴邪放轻脚步绕至沙发另一侧将张起灵的外套收起，然后又回过身整理行李箱。打点好一切之后，吴邪探身去叫张起灵睡觉，凑近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睡着，轻微的鼻息打在吴邪的脸上，吴邪丝毫也不敢动，只觉得他回来后就将这整个屋子填的满满当当，失落与空虚一扫而散，现在的他只有幸福和满足。
　　最后还是不忍看他就这坐着的睡姿，吴邪轻轻叫醒张起灵让他去床上睡，张起灵睁开眼迷茫了一阵，点点头进了卫生间强撑着洗漱一番才进了卧室，吴邪躺在自己床上听见他的脚步声和哗哗的水流声，心里满的快要溢出来。
　　张起灵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黑眼镜在他打完电话之后先他一步到了公司，听得他电话里语气颇为严肃，此刻站在办公桌前也收起平日里嬉笑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张起灵冷着一张脸皱眉道，“那个大金牙伙同裘德考垄断了市场，我们在北美的市场受到排挤。”黑眼镜略一沉吟，“形势严重吗？”张起灵点点头，“我在多伦多的时候见了裘德考一面，这老东西比我想的还要贪心。”黑眼镜皱了下眉道，“北美那边的资料——”“等会我让那边的人发给你，你先看看，下午我们开会。”黑眼镜道了声好便返回自己办公室。
　　吴邪顶着鸟窝出了卧室才知道张起灵不在，他昨晚兴奋的半宿睡不着觉，在床上不由自主的就想一墙之隔的人，他总止不住的往好处想，想着有朝一日他们也可以像黑眼镜和小花那样成为别人艳羡的一对，想多了的后果就是越想越兴奋，越兴奋就越睡不着，所以今天早上张起灵什么时候走的他根本就没听见。
　　虽然天亮了，梦也该醒了，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可是还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同张起灵耗下去，他就不信疼了这么多年的人能轻易地推开他。所以，一大早的吴邪心情格外好。
　　厨房里一阵乒乓声，吴邪哼着歌围着张起灵平时围着的那条围裙，在锅台前卖力的工作——这次他专门从网上下了菜谱，铁了心要做个有技术含量的饭，其实也就比西红柿炒鸡蛋复杂那么一点点——什锦虾仁，实际上这道菜真没什么好做的，吴邪刚去了趟超市，买了青椒彩椒和番茄虾仁，将番茄彩椒这些蔬菜洗洗切碎，虽然他捉刀感觉别扭得紧，但是这道菜对刀工的要求并不严格，所以剁吧剁吧碎了就成。虾仁现成的洗洗就好，一切准备妥当，吴邪在锅里倒了点油，烧热后将蔬菜倒进去，刺啦一声油点子纷纷溅了开，吴邪扔下锅铲跑到旁边避了会，等锅里的声音不再那么吓人才小心翼翼的拿起锅铲拨拉了几下，然后放虾仁，又在锅里一阵乱翻，放了点盐和鸡精就出了锅。吴邪拿起筷子尝了口，酸酸甜甜的，问道偏清淡，卖相也不错，他十分满意的将菜盖到饭盒里早已准备好的米饭上。
　　虽然迫切的希望见到张起灵，但是他还是选择坐公交车去公司，怀里的保温饭盒他小心翼翼的抱着，生怕动作不妥当沾到盖子上。望着窗外的景致，行人在沉闷的冬日里麻木着脸前行，还是有骑共享单车的青年，围着厚厚的围巾在人群中穿梭，隔着车窗玻璃，吴邪觉得一切都陌生的恍若隔世，他轻轻搓了搓手，天到底是冷了。
　　前台的美女看到他冲他甜甜一笑，吴邪也回敬给他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心里只是忐忑得紧，这么多天两人都没怎么好好说过一句话，今天他的突然到访是有些意外，靠着电梯的吴邪呆呆的想着那人见到自己是怎样一副模样。
　　随着叮一声电梯上了三十楼，他深深吸了口气走出电梯，熟门熟路的走至张起灵办公室门前，刚要敲门从里面推了开来，张起灵差点撞到他身上，吴邪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身后一个女声响起，“张总，会议准备好了，”吴邪扭过头看了眼，是霍玲，张起灵点了点头说“好”然后快步越过他，吴邪急忙转身抓住他的衣角，小声道“饭......”语气中竟透出一种可怜巴巴的感觉，张起灵瞥了他一眼道“知道了”然后又大步离开。
　　吴邪站在原地愣怔了半晌，周遭有好多人急匆匆的从他身畔经过，有的拿着笔记本有的抱着电脑，每个人都看上去像是遭遇世界末日般慌乱。吴邪拎着饭盒的手臂突然松了力气垂下来，张起灵办公室的门大敞着，他走进去轻轻将门掩上，饭盒随手放在桌上，转身走了几步打算出门，走到门口又返回坐在沙发上。
　　等了会没有要散会的意思，他又摸出手机刷了刷微信，看着朋友圈里一片火热，阿宁晒得是去丽江旅游的照片，风景美人也美，王盟拍了他小表弟做寒假作业的照片，感叹小学题比高中还难，解雨臣依旧是千年不变的王者荣耀排名，不出意外他还是第一。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透了，吴邪关了手机伸手揉了揉脖子，感觉僵得厉害，起身又活动了下便去开灯，伸出手臂瞅了眼手表上显示的是晚上八点零几。吴邪皱了皱眉，怎么这么久？这会从中午开到这会？他打开门想去外面瞅一眼，正好在走廊碰到云彩，云彩看到他笑了下，“你怎么在？”吴邪摸摸鼻子道，“我等我爸。”云彩停下脚步疑惑的说，“张总五点多就去机场了，这会应该坐上去温哥华的飞机了吧。”吴邪一愣，“我没听见散会声啊？”云彩又甜甜笑了下，“会还没散，是齐总主持的，张总走得早。”说完就转身走了。吴邪傻愣愣的站着，心里直泛酸，这股子劲冲的他眼泪都快出来了，吴邪急忙眨眨眼，将眼泪憋回去，快步走进办公室拿起手机，转身要走时看到桌上的饭，顿了顿一并带走，他走得很快，急匆匆的冲到楼下才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将手里的饭盒以及袋子一并扔进了垃圾桶。
　　吴邪坐在书桌前，桌上的寒假作业摊开却一个字也没有写，手指在手机上划开点到联系人，看着那个名字又默默关闭。十多天了，这次没有一个电话和短信，吴邪扔下手机，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这次他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张起灵，时间过了这么久，他有种错觉，这人怕是要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吧。
　　望着窗外死气沉沉的依旧绿着的树，想起前两天给解雨臣的那通电话，解雨臣说黑眼镜也去那边出差了，让他别着急，吴邪又问道黑眼镜有给他打电话吗，电话那边沉默了会，随即道“打了。”最后解雨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两人在沉默中挂断了电话。吴邪低下头看了看课本上的那句诗“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呵，自己是不知愁么？他觉得这个寒假太特么冷了，冷的他心都凉透了。
　　得知张起灵最近一直在出差，张启山倒是给吴邪打了好几个电话叫他住他那边去，都被吴邪给推掉了，他说他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吴邪这孩子看上去温和好似没脾气，但是犟起来也没辙，张启山没办法安顿了他几句便作罢。
　　一个多月的寒假转眼就过去了，新学期的教室里，同学们聚在一起或说笑或打闹，看起来一点都不生疏，吴邪的同桌笑着问他寒假做什么了，怎么没见他发表任何动态，也没在班级群里说话的，吴邪看着她笑脸吟吟的样子，总觉得自己不像个学生，“没做什么，就在家闲待着。”同桌妹子无趣的哦了声，又找其他同学说话去了，“怎么瘦这么多？”吴邪抬头看到前面位子上坐着的阿宁，作为班长的她以身作则的在开学第一天穿上了校服，吴邪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没有啊。”阿宁冲着他淡淡的笑了笑，眼睛却牢牢盯着他不放，“瘦了。不像我以前认识的那个super吴了，有心事了吧。”吴邪第一反应是否认，最后却保持了缄默。
　　阿宁瞅了他半晌最后伸出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转身而去。吴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又暖又涩，明明自己可以选择一条康庄大道，像是周围许许多多的同学一样来一场清澈甜美的初恋，但却偏偏选择了一条荒草萋萋、暗无天日的羊肠小道，而且，这条路的尽头是没有路，他成了这条路上唯一的困兽和死囚。桌上堆起高高的一摞新书，只是，再也没有人执拗的跑来要帮他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