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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公主与内监 ...

  •   就在一群人正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时,禾戈雅走了进来。

      狱卒们起先不知道是谁,只看着有人自台阶一步步走下,还以为是太后派来瞧犯人的嬷嬷,甚至连佩刀都拔了出来,准备杀人灭口后集体逃走。

      在发现来人是大公主后,反而松了口气。禾戈雅之所以没有躲躲藏藏,就是想先示好让他们大意,以为她就只是来看看亦十三,为他饯行的。准备趁其不备,用药把他们弄晕。蒙汗药她多的是,以前为了出宫方便私购了不少,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但脑中所有的算计都在禾戈雅进来的瞬间被她抹去了七七八八。这些狱卒个个面如菜色,她一看见就意识到了地牢里的不同寻常,狱卒们都聚在一起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她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心里竟有些慌惶,怕是太后提前对亦十三做了什么。

      稳了稳自己的心绪,禾戈雅才故意开口试探道:“你们不要惊慌,我只是偷偷来看看亦十三,为他践行的。”

      狱卒头头脸上闪现了纠结之色,几个人相互对望之后,还是决定将这事儿告诉和戈雅。既然公主是来探望的,那多半是对牢里的人还有点情分,说不定不希望他死。现在他不见了,可能还趁了公主的意。没准求公主一把还能搭救他们。

      一旦有了决断,狱卒们也便豁出去了,“回公主的话,亦十三不见了。小的们也急得满头大汗呢。”狱卒们齐齐跪在地上,大有示弱求保之意。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

      “前天太后来过之后,他就一直在牢里待着。今儿早晨还在呢,傍晚就发现没人了。小的们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禾戈雅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她仔细一盘算,觉得亦十三极大可能是被人救走了,就像他被送来绮春阁时一样。她不知道他怎么出现的,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消失的。
      禾戈雅想既然亦十三被人救走了,那她就索性全了他,让他永无后顾之忧。

      禾戈雅半蹲下来,一脸正色,同狱卒们小声说道:“我去带个人来,他从进这个牢房起就是亦十三。而亦十三之前消失过这件事情你们都要保密,否则咱们都保不住命。懂了吗?”

      狱卒们看着眼前这个才十四岁的女孩,明明脸上稚气未全脱,可脸上的坚毅却让他们对她所做的事深信不疑。他们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看着公主又消失在石阶尽头。

      禾戈雅出去后,寻了个无人处按照那个老婆婆说的方法,将人偶立在地上给它滴了指尖血。那人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活了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半小臂长渐渐变得比她还高,先前模糊不清的脸慢慢幻化成了亦十三的样子,眉眼,面颊,唇齿都一模一样,甚至连那颗小红痣都没长错位置。

      一行热泪突然从禾戈雅眼里滚了出来,她没说话,只婆娑着泪眼静静看着他,许久才平复了心境。这不是亦十三,这只是一个有着他样貌的人偶,他的眼睛没有亦十三那么亮,看人的时候眸子里不会含着光,她还是辩得清的。

      “亦十三。”禾戈雅轻轻叫了一声,人偶朝着她微笑,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禾戈雅拉着人偶的手,一步一步把他往地牢里带,人偶也不反抗亦步亦趋跟着她。

      人偶最终被狱卒关入了先前亦十三蹲着的牢房里,他孤零零站在那里宛如被钉在地上的木桩,隔着铁栅栏,只盯着禾戈雅一个人看,眼里没有光,可表情看起来却像极了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禾戈雅心里有些愧疚,可最终还是狠心得头也不回走掉了,毕竟那只是个傀儡,是亦十三的一个替身,再像他也不是他。

      狱卒们没有多问这个人同亦十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哪里来的,他们甚至也怀疑这就是亦十三,可那完好的一身分明又不是亦十三。他们不敢深想,也不想多问,少言才能守住秘密,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好。

      禾戈雅出了地牢后整个人才如释重负,轻呼出一口气而身上的力气仿佛也在这一刻被那口气带走了。那个发自内心的笑还未来得及扯出来,她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刚刚从巡逻卫处脱身的德财赶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心都跳到嗓子眼儿,飞扑过去赶紧将人背在了背上,半躲半藏的往绮春阁跑。

      到绮春阁的时候,天正是朦朦亮。秋月担心禾戈雅的身子,一晚没怎么睡好,早早的就起来想去她的寝宫看看。结果还没走到就看到有人慌慌张张的从庭院里冲了过来。她正要拦下,那人却直往公主寝殿里跑,她连忙尾随而上,几步追上后才发现疾跑的人是德财,而他的背后正背着已经不省人事的禾戈雅。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德财本来就不知道事情的全貌,再一掐头去尾,只说了禾戈雅去牢房探望了亦十三。秋月帮着德财把公主抬到床上。然后吩咐德财去了太医院,而自己去打了热水,想在医女来之前把禾戈雅的身子给清理干净。

      温热的帕子擦着禾戈雅脸上的汗渍,她拨了拨她因为汗湿了而贴在脸上的头发,一张苍白又瘦小的脸就露了出来。秋月鼻子发酸,她家的公主这是遭了什么罪啊。等后背的衣服被剪开时,秋月一下就掉了泪。

      青紫青紫的颜色染了一大片肌肤。大半个背脊都被划出了血印子,本来板子打得多,当时就刮伤了皮肤,流了不少血,现在又添了新伤,整个后背连带到小半原本白嫩的屁股都不成看了。秋月一边掉眼泪一边擦拭着她的身子。而禾戈雅紧闭着眼,对外界已经没了感知,只沉沉地昏睡着,神经崩了太久,她早就累了。

      禾戈雅在绮春阁不知道昏睡了多少久,久到亦十三这个名字都消匿在了宫人的口中。绮春阁所有的人对这三个字都缄口不言,仿佛宫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德财也不说,只有晚睡时看着那个空床铺会叹口气。禾戈雅也不说,只是每日坐在殿里发呆,好像等她回神,那个人就会回来,同第一次见一样很焦急地对她说着:“亦十三,我叫亦十三。我是新来的。”

      可这都是空想,他不会再出现,也没有人会叫亦十三了。禾戈雅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她被禁了足,哪里都不能去,也哪里都不想去,整日除了在书房练练那个字帖后就是发呆。

      绮春阁好像成了座死宅,整日大门紧闭,与外面完全隔绝开了。倒是禾戈业一直想去看看他那位从小就是斗鸡的皇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可是前一阵子苦于太后盯绮春阁盯的太紧,现在呢又苦于皇上拉着他处理朝堂之事。毕竟最近曲江那带发生的事却是算得上大事了,马虎不得,他能力尚浅,根本分身乏术。

      那事也就是前几天的事。有一年轻的妇人背上背着襁褓里的孩子在京兆府前击了登闻鼔。登闻鼔是用来告御状的,不可随便敲击,若是有人敲了它需要在敲击后承受士兵二十鞭的鞭刑罚,然后才能由京兆尹领着面见皇上,诉说冤情。

      一个年纪轻轻的妇人非要受了刑罚告御状,想必是有什么血案要陈述。皇上起先也做好了心里准备,以为是个很大的冤家错案。哪知道听了妇人所言后,才觉得这事情远比冤家错案麻烦。
      妇人上了金殿后,直接匍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背上的孩子许是受到了母亲的影响,也哇哇地哭了起来。皇上先是好一通安抚,然后耐心寻问着发生了什么事。那妇人抽噎着说她家汉子死了。

      死了其实也就死了,可是人死在了曲江,连个尸骨都没看见她是不甘心啊。他们才有的孩子,孩子都还不会叫爹,人就没了。曲江那边来的官差只给了她一些抚恤金和她家汉子的一些衣物,然后含糊其词的说她家汉子是干工事时出了意外被石块砸死了。

      砸死了也好,淹死了也好,人都不在了,她还是总的有个念想的,哪怕是个墓也行。于是她求那个官差带她去曲江,她要亲自去看看。这时候那官差就慌了,一说什么尸体被砸烂了辨不清模样,二又说什么已经火化了。总而言之,就是阻止妇人去曲江。

      那妇人也是个机灵的主儿,不同那官小郎硬说道,只在他走后,自己悄悄动身去了曲江。她到了那儿一走访才知道,说什么出了意外根本就是骗人的。她家的汉子是失踪了,而且失踪的根本就不止她家的汉子,就她所了解的都有十几个。

      她是个硬气的女人,那么些人都不见了而下面这些当差的还在欺上瞒下,她怎么能容忍。更何况,她家汉子也不见了,若是朝廷入手调查,说不定还能找到他。所以她斗胆拼着这条命也要把这御状告到底!

      禾胄呈的脸当即就失了色,眉心突突地直跳。所谓“空穴来风,理有固然。”他也怕这妇人句句所言非虚。所以当堂承诺会彻查此事,给她,给众人一个交代。

      天高皇帝远的,禾胄呈的手自然没那么长,他又不能撇下朝堂亲自去曲江调查事情的原委。而直接问左相此事到底是什么个究竟,想必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禾胄呈只能派身边可信之人查办此事,除了现在在乐泱的许大将军就剩他亲儿子可信了。众多儿子里就数禾戈业最大,因此皇帝便将事情委派给了他和许大将军,他代表着皇家对此事的重视,而许将军代表着高水平的办事能力。

      事情一旦被分配下来,前前后后的准备工作和对曲江现行当差官员的大致情况调查就让禾戈业忙的焦头烂额,实在是没有心力去看看禾戈雅了,故而一直这么搁置了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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