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神兽当驸马》姜执

17、公主与内监

　　这地牢由于常年不见天日又深入地下，总是阴湿阴湿的。几片干草垫铺在溢出潮气的地面上，角落里成堆的虫蚁在爬动，时不时就有老鼠沿着墙边奔跑而过，大泱多半阴暗难堪的秘密就在这里被封存。

　　但是这样恶劣的环境对亦十三什么影响都没有，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那个侍卫说了，他要是轻举妄动，禾戈雅就要受罚，所以他什么都不做就在地牢里呆着，一动不动。

　　地上晕着的侍卫被他的同伴抬了出去，牢里很快就只剩狱卒和被看押的犯人。侍卫们不知道同狱卒讲了什么，几个狱卒朝着亦十三所在的牢房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侍卫们一出去后，牢房重新归于死寂。
　　这座地牢没有犯人哭着闹着喊冤，没有狱卒大声叫嚷，有的只是死寂。所有来了这里的罪犯，几乎都知道自己难活着出去，所以没有人会挣扎，会乞求。狱卒们在这样了无生气的地方早就被磨得没了烟火气，黑冷的脸都像是地狱爬出的鬼差。

　　地牢里仅仅没有太阳能照射到的窗子，亦十三没办法知道准确的时间，只能凭直觉判断大约是晚上了。夜里的地牢很静，本来这样的寂静应该要一直持续的，可没过多久，亦十三就被一群狱卒从牢房推搡着出来。

　　他被五花大绑在刑架上，狱卒仿佛知道他极具伤害性，绑他的铁链子都是带着锋利的小刀片的，只要他挣扎，小刀片就会嵌进肉里，伤口不会很深，死不了人，但是很痛。

　　几个狱卒废话不多说，拿起鞭子就往亦十三身上抽，太后吩咐的，先打个半死不活然后等着她亲自来问话。说了半死不活，自然下手不能轻，几个人狱卒轮番上阵，全都打出了一身汗，才罢休。

　　“行了，我看差不多得了。”一个狱卒揩了揩汗，下巴朝着亦十三扬了扬，“眼睛都充血了，人也不怎么动了，可以了。”

　　其余人顺势看过去，亦十三身上衣衫破得同烂布条，皮开肉绽的，双目红得要滴出血来，看着却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他们收拾了刑具，有把牢房地面擦了擦，然后把亦十三重新扔进了牢房。

　　亦十三奄奄一息的瘫在地上，他极力压抑着自己要发狂的心，身体的自愈能力因为处在这个时期而受到了影响。鲜血的气味很快吸引了周围的虫鼠，灵力如此充沛的鲜血，对这些不怎么有灵识的活物吸引力极大。

　　很快，亦十三的身体几乎被虫蚁老鼠给完全覆盖起来了。亦十三用法力保护着自己的身躯不受啃噬，但是却控制不住流溢出的鲜血，那些低等的畜生们就匍伏在他身上吸食着他的血。

　　他作为一只神兽，有着天神的血统，本来是该高高在上的，等时机已到便能升上天宫。可现在这样的情况让他觉得极度的屈辱，他在被冒犯，甚至感觉和被猥亵没什么两样，内心深处的绝望感席卷而来。他的公主，现在会在哪里？会想他吗？他若是不走会来救他吗？

　　“亦十三，亦十三……”禾戈雅身子突然一颤，陡然瞪开双眼醒过来。秋月，夏荷，德财齐齐围了上来，都是眼里含着泪花，喜极而泣的表情。夏荷扭过身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德财红着眼轻轻拍了拍她。

　　秋月贴近床头，拉着禾戈雅的手细声抽泣着：“公主，你可算是醒了。”
　　自从那天回宫后，禾戈雅就开始发高热。医女说是外伤引起的，用了好些药都没退下去。人还昏迷着，她说要是公主过了今日还不醒，怕就是之后醒了也会烧出后遗症来。她们在这儿等了大半天就盼着禾戈雅醒来，幸好，幸好。

　　禾戈雅一头虚汗，白着脸，反手抓住了秋月的小臂。焦急地问：“亦十三呢？”
　　殿内几个人支支吾吾地话不成句，但禾戈雅还是知晓了其中的意思。“扶我起来，我要去地牢。”

　　“公主，你才刚退烧好好歇着不要去地牢。况且就是去了，太后也不会让你见着亦十三的。”几个人跪下求着。

　　禾戈雅满身的伤都还未开始养，就要出去奔波怎么行呢。左不过一个太监，何苦苦了自己。秋月含着泪垂头，脸上的埋怨之色抬头就能看得明晰，她并不希望禾戈雅要为救亦十三而做些什么。

　　她们没有告诉禾戈雅，太后已经下旨了，亦十三明晚就会被处决，只要撑到明晚，一切又能如常了，就当绮春阁里从来没有过亦十三这个人。

　　禾戈雅似乎很累，她缓缓地闭上了眼，“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
　　“公主，让秋月守着你吧。”
　　“不用了，让德财在外间候着吧。”禾戈雅有气无力的说完。一阵轻微的响动之后，殿内就静悄悄了。禾戈雅才敢难过，她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做了噩梦，梦里亦十三一直温柔地看着她，一直在对她笑。

　　可是，现实呢，她是怎么对他的？不管吗？小时候没得到那颗想要的夜明珠，现在连一双像极了夜明珠的眼睛她也留不下吗？不甘心，很不甘心啊！禾戈雅痴痴地想着，任凭痛苦在她心上肆虐。

　　德财在外间站着，心里总发慌，毕竟两人住了这么久，对方也没什么臭毛病，他这三哥才叫了几天，人就要没了，越想越发慌，手脚都冰凉了。眉头纠缠了几个来回后，德财还是将亦十三明日就要被处决的事告诉了禾戈雅，不说他良心不安，虽然亦十三来路不明，但对公主那也是尽职尽责的，更何况他还觉得亦十三是格外看重公主的。所以就算死了，让公主惦记两天也好啊，总不能这么无声息的去了。

　　禾戈雅让德财退了出去，自己睁眼躺在床上，盯着橙黄的床幔看了良久，胸中百般情绪翻滚着。她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场景，他紧张地说着他叫亦十三。她教他练字的场景，书案上特意给留给他的那本字帖还摊开着。还有，还有他亲她的样子……禾戈雅突然坐了起来。不会的，她不会让亦十三被处决的，那是她的人！就算兵行险招也要试上试。

　　她似乎感觉不到后背的疼痛，从心口迸出的一股力量支撑着她站了起来。德财听到里面的响动跑了进来，被吓了一跳，刚要高呼就被禾戈雅拦了下来。

　　“别叫。你在外面等着，等下我们一起出宫。”
　　“出宫！”德财吓得嘴都合不拢，禾戈雅才被禁足就要出宫，而且现在她这样的身体状况怎么出宫。
　　“公主，不可以的，你……”

　　德财劝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禾戈雅打断，“不要废话，等会你拿着令牌从北门出去，就说要出宫置办点东西，太后只是禁了我的足，绮春阁的人并没有被禁，他们不敢强拦的。然后你在神仙居门口等我。”
　　“可是，公主……”
　　“德财，我不希望亦十三死，你也不希望吧。”禾戈雅的眼神投了过来，那里面蕴含着太多 德财读不懂的东西，但是其中的认真却让德财再也说不出阻拦的话。

　　德财出宫的时候月亮刚上梢头，北门是最疏于管理的一道宫门，他出去确实顺利，现在依照吩咐在神仙居前面等着。禾戈雅以前为了方便出宫花了几年挖了条暗道，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背上的伤口爬行时受到土堆，石块的磋磨疼得越发厉害，很快就有了湿濡的感觉，禾戈雅咬着牙往前爬出了暗道。从狭窄的暗道里挣扎出来，猛然能舒展开身体，背上连带到屁股上的疼痛感反而更加强烈，但是禾戈雅来不及感受这些，她不断的麻痹着自己的知觉。竭力的分辨着眼前的路。

　　她的目标很明确——要去找永安孟铺。大泱皇室先前同神兽|交往甚密，所以存有很多关于灵异神怪的典籍，禾戈雅小时候没有被允许上太学院。她经常去藏书阁翻典籍看，没有人引导，那些灵异神怪的书自然比其他的能更吸引她的注意力。所以凭她的直觉，那个号称永安孟铺的婆子多半不是正常人。

　　她在赌，赌她的直觉是对的。她当时有多害怕那个婆子不是正常人，现在就有多期望那个婆子不是正常人。

　　禾戈雅凭着记忆往当时的路上寻去，一面跑一面喊。按理说这个点，时间虽然不早了但街上不应该空无一人，再不济也该有个敲梆子的。偏生一个人都没有，整条街空荡荡的，除了有冷风吹出的呼号声，再无二响。

　　“婆婆。婆婆……永安孟铺的婆婆……”禾戈雅大声的呼喊起来。

　　夜风吹得酒楼幡旗作响，她回身四顾，还是没有那家铺子，又向前跑去，后背的汗带着盐分渍在被打得皲开的皮肤上，禾戈雅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明明浑身没有力气，却又有股力量支撑着她继续寻找。

　　不知道过了多久，长街黑暗的尽头开始有人跳着四方的担子悠悠摇晃着走来，担子的拉绳磨着挑扁发出“吱吱”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禾戈雅几乎是瞬间就回了头。

　　担子随着那人脚步的颠簸一晃一晃的，两个方担子上都披着红布，上面摆着各色的人偶娃娃。很奇怪，明明担子在摇晃，那些小人偶却像是在红绸布上生了根一样一动也不动。挑担子的人已经走了许久，可整个身子还是笼罩在黑暗中，怎么都看不清楚。

　　今夜的月亮明明那么明亮，禾戈雅才意识到那个挑担人的周遭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同她所站的地方完全不一样，一种狂喜忽然的涌上心头——亦十三还有救。

　　“永安孟铺的婆婆。”禾戈雅不疑问而是一种肯定的语气。纵然两人距离还远，她也能断定对方的身份。也就是禾戈雅叫人的那一瞬，那挑担人周身的漆黑忽然褪去，夜色恢复了正常。

　　看清人的那一瞬，那张本来阴郁可怖的脸居然让禾戈雅陡然生出了亲切感来，她憋住要喷薄而出的眼泪，当即跪了下来。“婆婆，求求你帮我救一个人好不好？”禾戈雅八岁后再没求过人，可是这几天却已经是求了人两回。

　　“姑娘，你要买我的人偶不？”老婆子冷着一张脸，幽幽地从担子上拿出了个模样刻画得不是很清晰的小人偶。
　　禾戈雅当即会意，“我买，我买。”
　　“哼，当时不买，现在有钱老婆子也不卖了，我要让你用东西换。”
　　“我愿意换。要用什么换？”禾戈雅斩钉截铁道，语气肯定得不容人质疑。
　　“姑娘，别答应的太早。老婆子怕你到时候舍不得。”那婆子语气冰冷，连正眼都没给禾戈雅一个，只专注地抚摸着手里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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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画面忽然血腥诡异【蜗牛姜顶锅盖遁走】
不知道这几章小主子们看来有什么想法，
有的话可以评论，批评也会虚心接受的
蜗牛姜渴望进步啊
明天会三更，之后一天一更，每晚十点我们约个会?(?ε｀)
如果某天有意外，卡的一手好文的话，就会两天一更
小可爱们，晚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