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神兽当驸马》姜执

10、公主与内监

　　禾戈雅到神仙居的时候差不多快晚饭的点了。正是用餐人多的时候，大堂里坐满了享用美食的人。煎白肠、春卷，丁香馄饨、翡翠芹香饺皇，四色酥糖，香薷饮各种香气交混着扑面而来。

　　神仙居是乐泱城里唯一一家专做点心的商号，十分有名，在整个大泱都有三家分店。神仙居的每种点心都有各自的购买区域，纵使现在人满为患但禾戈雅要的皂儿糕并不算是神仙居的招牌，所以没等多久便拿到了包装好的点心。

　　“啊嚏……”禾戈雅没忍住吸吸鼻子打了个喷嚏。

　　秋月赶紧围了上来，摸了摸禾戈雅的手，果然是冰凉的，忍不住替她搓了搓。细声埋怨道：“小姐，你要买点心可以差我和德财的，今日都这样了实在不该自己来的。”

　　德财也应和道：“就是，咱绮春阁上下都指望着您呢，万一您给病倒了，咱们还不得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嘿，我说你们两个，敢情现在成我奶娘了。”

　　“那还没有，这不还少点东西嘛。”德财小声嘀咕道。

　　秋月忍笑剜了他一眼，他缩了缩脖子，同禾戈雅一道出了神仙居。

　　想买的东西都买到了，禾戈雅自然是步子匆匆的去先前停马车的小巷子，好及早回宫。行至半路，过一家人偶摊子时却被摊主强行拉住。

　　那摊主是个鸡皮鹤发的老人，一直重复着对她说道：“姑娘，买个人偶不？姑娘，买个人偶不？”冰冷的声音和没有温度的手让禾戈雅心里直发怵，浑身也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见对方是老人，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推却道：“不用了，我不需要。”

　　德财他也看见了公主突然被吓得发白的脸色，站出来轻推了一下老人。“我家小姐说了不要，你还是去拉别的客人吧。”

　　“不，你会需要的，你一定会需要的。到时候可就不是用钱能买到的了。”老人没理会德财，只牢牢的盯着禾戈雅。

　　禾戈雅心里发毛，往那个摊子上望了一眼。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木偶娃娃都盯着她微笑。模样都是惟妙惟肖，和普通孩童无异。盯得久了，禾戈雅甚至都怀疑下一秒他们就会动起来，这一切都让她更觉毛骨悚然。连忙推开了老人的手，又说了声不需要。

　　老人终于不再执着，冷笑一声，道：“姑娘往日若是后悔了，可以来永安孟铺找我这个老婆子。不过到时可能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了。”说完不再拉禾戈雅，而是回到摊位摆弄起她的那些木偶来。

　　禾戈雅得以脱身，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回来。等上了马车，秋月见她还有余悸便在她身旁宽慰道：“公主，别听他们瞎说。这都是那些人为了招揽生意才故意搞得神叨叨的。”禾戈雅点头应下，心里却不这么想。

　　大泱从前有护国神兽坐镇各方妖孽自然不敢出来肆意妄为，但二十年前大泱皇室与神兽一族交恶，他们便不在庇护这片土地。时间一长，那些被镇压的妖邪迟早会出来行恶，只是不知是何时而已。

　　夜幕渐渐拉了下来，马车缓缓驶入宫门，禾戈雅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离绮春阁愈近她心里的安全感和愉悦感就愈强。马车一路畅行到绮春阁的殿门前才停下。德财搬来了脚凳，秋月扶着禾戈雅走了出来。

　　禾戈雅下车前本是满心欢喜，却在看见殿门前的石狮子旁空空如也的景象时期待一瞬就变成了失落。也就一瞬，她便收好情绪，妥帖的安排着一切。

　　“秋月，你差人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晚膳要点瘦肉粥便好，直接端来我殿中，不用伺候我自己来，端上后你们就可以歇息了。还有让今夜当值的人早点过来，我会歇得比较早。”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日该是轮到亦十三当差。

　　“好。”秋月应下便离开了。德财还跟在禾戈雅身边，看到青水潭游着的乌龟后才着魔般的想起了屋里的亦十三，免不得有些心虚，这人还烧着呢，他这就给撇下了。

　　踌躇了许久以后还是向禾戈雅请求道：“公主，奴才想先去屋里瞧瞧亦十三的情况。”

　　禾戈雅脚步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在德财转身的瞬间开口道：“要是还烧着就去请御医，对他们说我染了风寒。”还没等德财应下，她又着急补充道：“别多想。他新来，我总不至于让人说我绮春阁苛待人。”

　　德财点了点头，心里却不住泛酸。他本来真没多想，公主非要再三的强调他能不多想吗！说绮春阁不苛待人，公主苛待的人还少吗！就说前几个月，新来的小宫女不小心打碎了她的玉手镯，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公主不还是不为所动，直接甩了人两鞭子将其撵了出去。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连公主这种小祖宗式的人物都愿意给人面子。念及此，德财痛拍了下自己的脸，恨啊，娘没给张好皮，当个太监都难混。

　　德财脑子虽转着，脚下却没停。回了住所，见房门还紧闭，心就悬了起来。他又不是个没心肺的人，亦十三要真有什么事，自己心里可不得内疚。赶紧推门进去，见着屋内的景象才长舒了一口气。

　　亦十三正和着里衣呆滞地坐在床上。面色还是有点苍白，但能坐起来总是比早上情况好的。德财连忙走过去，热切道：“三哥，这一天可担心死我，我想着要是我回来你还没醒，就算太医院用扫帚扫我出来，我也得给你求个御医过来。怎么样？还烧着吗？”

　　亦十三愣了下神才微勾了唇角：“我没事。今日，公主和苏公子，玩得开心吗？”亦十三迟疑道。后一句其实他想问不敢问，怕问了自己会难过可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

　　一说这个，德财也是许久未出去了不免来了兴致，不由的眉飞色舞说道起来。“那可不高兴嘛！ 今日游湖的公子可多了，以前公主都不出去不结交什么朋友，现在有苏公子带着和那些世家子弟也熟络起来了。不过高兴归高兴，今日公主着实让咱担心了一把。跳湖去救落水的女子，险些把自己给搭进去。”

　　“那公主现在怎么样了？”德财话还没说完就被亦十三急着打断，他面色本就不好，现在一吓更加苍白。“你别急呀，我还没说完呢。得亏当时苏公子发现及时，同我们一道把公主捞了起来。公主就是虚脱昏过去了，人没事儿，就是湿衣服裹久了怕受凉。”

　　亦十三高悬的心随之放下，下意识忽视掉心里的酸涩只一连念了好几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德财还打算夸赞几句苏常青的好，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他先前也算是为苏常青所救，今日出行苏常青对公主又礼貌周全，可不是让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好感大增嘛。而且瞧着公主一直以来对苏常青的态度，说不定以后苏常青就成了他们驸马爷。先给十三透个风，以后好一起抱紧驸马大腿，也算是对得住他叫一声“三哥”。

　　然而，还没等德财开始鼓吹苏常青，就有小太监跑来说：“十三公公，公主说让今夜当班的早过去守着，她歇息得早。”

　　“好。”亦十三回了话就开始穿衣服。德财瞧着他还是副恹恹地样子，开口问道：“要不今日我替你当值，你病才好该歇歇，公主那儿我可以说明。”

　　“不用了，我没事的。”亦十三收拾完便出了门。

　　外面的月亮刚露头，银光铺泄下来，流淌到亦十三的身上。德财在屋内看着院外的他，平白从那道身影上读出了一种落寞。不禁思索起来，亦十三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亦十三没多久便规矩地站在了紧合的殿门外。他扣了扣门，轻道了句：“公主，我已经在殿门外守着了，你若有事便可叫我。”

　　禾戈雅听到声音后忐忑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在屋内来回走了好几圈儿。犹豫着该不该把亦十三叫进来。突然的一阵风刮响了窗子，像是提醒了禾戈雅该做点什么。

　　“亦十三，你进来。”

　　“嗯？”

　　“进来啊。”

　　“诶。”

　　门应声而开，亦十三弯身站在禾戈雅下手。“公主有何事吩咐？”

　　禾戈雅扫了眼门口，“你先去把门关上。”

　　“是。”亦十三|退到门边，自己又跨了出去，然后两手把门拢好。屋子里一时之间便鸦雀无声了。

　　禾戈雅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哭笑不得。她让他关门没让他出去啊！她还站在原地，笑吼道：“亦十三，你傻啊！我让你进来后关门呢！”

　　亦十三有些诧异，他不是没想过禾戈雅让他关门的意思，只是怕自己多想，就以为自己想错了。因为怎么合算都想不出禾戈雅主动找他进来的原因。

　　“你别杵在那儿啊，我又不吃人。”

　　“诶。”亦十三象征性的靠近了几步。

　　禾戈雅失笑，上回搂她的时候也没见这么拘谨啊，现在倒是学会胆子小了。“别低着脑袋了，以后站直点儿，昂首挺胸的，你还小当心以后长不高。”禾戈雅一本正经的说教起亦十三的样子倒是神像个长辈。

　　亦十三板直着身子抬起头忍不住强调：“我，我已经十六了，比公主你还大两岁。”禾戈雅这下是戳到亦十三痛处了，想想苏常青已经是弱冠之年了，是个大人了。而他……所以年龄问题他很介意啊！

　　猝不及防撞进了那双眼睛，禾戈雅的心又开始砰砰砰地彰显它的存在。她赶紧别开眼，慌忙道：“你坐下，趁热把桌上的粥给喝了，发烧要吃得清淡点。我也是听德财主动说起你感冒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我只是怕人说闲话，才额外照顾你的。”

　　“十三谢谢公主。”亦十三嘴里甜着，眼前的不像是瘦肉粥倒是像碗糖水，越喝心里越蜜，先前的酸涩早就一扫而光。

　　禾戈雅不看他，走到一旁拨弄起置物架上放着的小玩意儿。两人共处一室，明明什么都没说他，气氛却是意外的温暖。

　　亦十三喝得很慢，就为了能多看她一会儿，眼睛时常往禾戈雅身边瞟。

　　禾戈雅状似轻松，实则不然。她不知道亦十三打量她是什么意思，监视吗？

　　她脑中其实早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她同亦十三摊开说。说她知道亦十三是假太监，让他供出幕后的人，她不追究他的责任，让他继续留在她身边伺候。若是，那人反咬一口，就让亦十三真把自己割了，她去给他弄个真太监身份。反正，反正，她也可以养他一辈子。
　　可万一她摊开说了，亦十三不听她的呢？

　　禾戈雅十分纠结，这事情似乎很难解决。但她知道也不是完全无法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将亦十三除掉。宫里失火，落水哪个不可以死个太监，可是她确定自己不会这么做。上次那个宫女被她当场撞见往她镯子上放药，她都只打了人几鞭子将其赶出去。亦十三什么都没做，更何况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坏，她又怎么会无故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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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雪了啊，真冷。大家都多穿点儿。
十三现在是有点儿笨了。
奶狗变狼狗的路道阻且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