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尾巴露出来了》洋梨子OvO

8、第 8 章

　　霍樊在镜头以外，给人的感觉一向是沉静如水。他很少大声说话，从没有显露过着急的样子，彷佛即使天塌了下来，他也能照常谈笑自若。
　　周导就没有那么好的涵养了。当摄影棚另一端传来连绵不绝的尖叫时，周导脸色立马一沉。
　　“大白天撞鬼了还是怎么的，谁在那里吵吵嚷嚷？”

　　除了夏玫，还有谁会在棚内吵吵嚷嚷？
　　因为杜敏的疏忽，间接害助理把杯子里的水泼了她一身，幸好她身上披着外套，没有弄脏戏服。
　　可是以夏玫的个性，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善罢罢休？她大概是平时教训助理习惯了，第一时间没有找杜敏麻烦，而是扭过脸来大声怒斥助理。

　　“你有什么毛病！？接个水杯这么简单的事都能弄砸，你妈小时候是怎么教你的？我真是眼瞎了才聘你这个助理，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快点清理呀！你还楞着干什么！？”
　　夏玫出演的角色人设是一袭白衣不染尘，如出水芙蓉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以她的外貌条件，再加上经验丰富的配音师，确实撑得起这个人物设定。
　　但此刻夏玫破口大骂，让梳化师苦心经营出来的出尘形象一瞬间崩坏。

　　助理红着眼眶，蹲下身闷声不响地收拾。
　　夏玫这才又想起来，还有一个杜敏。

　　“你是哪里来的临时工？”夏玫问。
　　明明从杜敏和裴天遥的互动，轻易就可以知道他是裴天遥的贴身助理，夏玫却故意这么问，摆明了要给两人难堪。

　　果然，杜敏怎么回答都不是，闭着嘴不敢说话，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不是临时工，他是我的助理。”裴天遥只得上前代替杜敏答道。

　　“这年头临时工都能当助理？”夏玫嗤笑。
　　“当然，临时工还能当演员呢。”裴天遥不咸不淡回敬。表面上有几分自嘲，实际上是在嘲讽夏玫当年跟唱片公司签临时合约的黑历史。

　　夏玫登时就变了脸色。
　　“周导赏你一口饭吃，你还真当自己是个角儿？”

　　她抓起助理刚捡起来的水杯，使劲朝裴天遥掷过去。
　　裴天遥侧了下身，轻轻巧巧避过了。身后却没有发出预期中的玻璃碎裂声响。
　　他好奇地转过头，差点撞在另一个人的胸膛上。

　　霍樊站在裴天遥后方，眼捷手快接住了杯子，安稳放回桌面。
　　“小心点，这个东西要是破了，可是会伤人的。”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场面，被霍樊说得像是夏玫不小心碰掉了杯子那样平淡无奇。
　　霍樊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有磁性，裴天遥听得耳尖一阵酥麻，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裴天遥认出了霍樊，夏玫自然也认出来了，她没想到霍樊会插手管这碴，一时间呆若木鸡，不知如何反应。
　　本来她撒泼就是针对裴天遥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她可没有这个脸在当红影帝面前骂街。

　　“夏玫，出了什么事？”周导随后跟过来，见到一地狼藉，”这又是怎么搞的？”
　　“别问我，你得问他们两人。”夏玫清清喉咙，双手一摊，恢复了轻声细语。

　　周导看向裴天遥，裴天遥耸耸肩。
　　“抱歉，周导，我的助理不小心把饮料给洒了，这就收拾。”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周导拍了拍胸口，”我年龄也不小了，别老吓唬我。”

　　听夏玫的叫喊，还以为出了什么天灾人祸，结果根本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周导很快就转移注意力。夏玫不敢当着周导的面闹事，随口说要到化妆间去，助理尾随在后，原本闹哄哄的现场一下就散了。
　　霍樊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站在原位，饶有兴味地看着裴天遥。

　　裴天遥的戏服是一身红衣，宽带束腰，箭袖覆手，利落俏美，与夏玫白衣飘飘的造型形成强烈对比。这个角色由裴天遥出演，气场足以跟女主分庭抗礼，就算做为女二都绰绰有余。
　　好底子。更难得的是，演员似乎还是个男的？

　　裴天遥被霍樊盯得心虚起来。
　　他演戏放得开是一回事，可在霍樊这种天菜等级的男神面前男扮女装又是另一回事。
　　打从裴天遥在电视上见到霍樊，他就确实动起了一点不为人道的心思，不过在他的预想中，两人初次见面不该是这么尴尬的场景。最起码自己不该穿着女装啊！

　　自己一身男不男女不女的打扮，面对眼前的霍樊，就算有一千种伎俩也处施展。
　　裴天遥轻叹一口气，郁闷起来。

　　‘咕噜……’
　　肚子也跟着抗议。

　　裴天遥霎时红了脸，想死的心都有。
　　霍樊却微微笑了：”肚子饿？”
　　裴天遥点头，盒饭没了，杜敏给他带的点心也洒了，看来他真的得空着肚子拍下午的戏。

　　霍樊点点头，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过不多时，一个短发及肩，穿着素色长裙的女孩子小跑步到裴天遥面前，手里提着一个木制食盒。
　　“裴先生您好，我是霍老师的助理。”她自我介绍，声音清脆生嫩，”周导给霍老师准备了午饭，可是霍老师待会就要跑下一个行程，没有时间吃。您要是不嫌弃，就麻烦您收下吧。”

　　食盒有双层，外盒造型十分有质感，提把处印着五星酒店的店徽。外盒还是温热的，隐约冒着热气。
　　真是名副其实，天上掉下来的午餐，哪有不收的道理？

　　裴天遥饿了半天，看见临时工手中盒饭里啃了一半的鸡腿都眼冒绿光。霍樊的救援来得简直太及时。
　　周导特意给霍樊准备的午饭，必定不敢怠慢。裴天遥已经可以预见食盒打开时琳琅满目的菜色。
　　去骨牛小排、酥炸鸡腿排、脆皮烧鸭、绍兴醉鸡、蒲烧鳗鱼……
　　他下定决心，这一辈子都要当霍樊的死忠亲妈脑残粉。

　　距离下午开拍只剩不到半小时了，片场内开始有剧组人员往来走动。
　　裴天遥在角落找到一个不起眼的位子，搓搓手怀着爱与感激之情打开食盒。

　　见到第一层的菜色，他皱皱鼻子，又打开第二层。笑容渐渐凝固。
　　细雪色拉、百合栗子牛蒡丝、五谷香饭、迷迭香烤时蔬、酱烧杏鲍菇……这就是霍樊的午饭。
　　特么全是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