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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论谁的死亡方式最倒霉 ...

  •   柴雅然拉着文君的手,激动的诉说着她此时此刻难以平复的心情。其间,扈正雄打电话回来,说是遇上了堵车,还有一会儿才能家。晚餐的时间,自然也就往后延了延。

      目睹着柴雅然兴奋的跟电话里的扈正雄说个不停,脚下迈着欢快的脚步离开了房间。

      顺手带走了扈文彦和那一对老情侣,全程,文君脸上一直挂着姨母般的笑容。

      晚餐延后,这些都是小事,文君并不是很在意。她现在整个身子又疲惫又酸痛,脑袋像正在被鼓风机吹气一样,涨得脑仁儿疼。

      舒舒服服的泡一个热水澡,这才是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好伐。

      细长的脚尖轻轻在水面点了点。水的温度,舒服的刚刚好。

      纤细的长腿,瘦弱的身体顺水而下。整个身子软绵绵的浸泡在浴缸中,只露出湿漉漉的脑袋。

      热气腾腾,水雾缭绕,将她包裹在其中,巴掌大的脸蛋儿,若隐若现。

      身体入水的瞬间,如同久旱逢甘露那般酣畅。甚至还可以听见筋骨在身体里舒展开来的声音,在耳边噼里啪啦的炸开。

      直到这一刻,文君才与这具身体完全融合,化为一体。

      眼皮越发沉重起来,文君尝试几次都睁不开双眼。索性将头靠在浴缸边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你凭什么用我的身体,叫那个人妈?”尖锐的叫喊声差点将文君耳朵的鼓膜震破。

      不由的皱了皱眉,文君的每一根眉毛都在叫嚣着,她很不开心!

      谁被人扰清梦会开心呢?

      用力的揉了揉眼皮,抬眼看向面前这个面目狰狞的“人”,语气自然也就不那么好,“这具身体,在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不再属于你了。现在,这具身体是我的,请你,认清楚这个现实好吗?”

      “而且——”文君顺着扈文君的身体往下看去,最终停在了她的下半身。她的小腿以下,空无一物,整个身子悬浮在空中。身体时明时暗,时不时闪烁着诡异的幽光。

      “你本来就已经死了,要不是因为我分了一半能量给你维持着,你早就消散了。哪还现在这般生龙活虎的站在我面前大声哔哔?”

      “你说什么?我,我已经……死了吗?”这信息量太大,扈文君不敢相信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她本来是想,自己如果再凶再狠上几分,是不是可以唬住面前这个占据了自己身体的女生,这样一来,不费吹灰之力,自己就可以重新掌握身体的主导权。

      如今,反而被文君说出来的事实,给震在了原地。

      张牙舞爪的凶狠之状,痴痴的挂在脸上,来不及摘下,平白生出几分滑稽之感。

      我,真的死了吗?

      扈文君有些不敢相信,不停的用手去触摸自己的身体,反复试了好几次,最终结果都一样,每一次都从自己的身体穿了过去。

      愣了半晌,表情逐渐委屈,身体蜷成一团蹲在地上,抱着双腿大哭起来。

      “我怎么会死呢?我还没有吃遍天下美食,还没有环球旅游,还没有谈过恋爱,最重要的是,我,我,我还没有和盛子秋表白啊!”

      哇的一声,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文君无奈的掏掏耳朵。自从母亲离世后,她就显少和女性相处了,这等安慰人的事,做得更是少之又少。

      再说了,有句话说得好,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相当于现在她的身边聚齐了五百只鸭子,此刻正在放声高歌,吵得她心乱如麻,头昏脑涨。

      “好了,别哭了!”凶巴巴的把扈文君从地上拉了起来,语气既生硬又不温和。

      扈文君一听,哭得更厉害了,还不住的抽搐。

      文君可忍不了这些,伸手就捂住了那哭唧唧的嘴。

      “你原本是死了,但好在我匀了一半的能量给你,所以,你现在还可以好好的飘在这里和我哭和我闹。不过,我的能量也只能维持你一百天……”

      扈文君听到这里,马上又要撒起泼来。

      文君气都不敢断,赶紧接着说:“一百天后,你不会消散,只是要重新去投胎而已,听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哭?好不好?”

      她真是怕极了这个女人哭,哭起来没头没脑的,没完没了的。

      扈文君的眼泪在眼眶里滚了滚,强行收了回去。呆呆的点了点头,指了指文君按在自己嘴上的手。

      见到她不哭闹了,文君放心的把手移开了。手松开嘴的那一刹那,她清清楚楚的看见几缕晶莹剔透的银丝,从扈文君的嘴角延伸至自己掌心。

      场面一度尴尬。

      文君愣了愣,盯着掌心的那一滩口水发着呆,足足怔了有好几秒才回过神。随后,面部僵硬,不带任何犹豫的把口水擦在了扈文君的身上。

      被当成擦手帕的那人,心里虽有些许膈应,好在接受了自己现在是能量体的身份,对口水这种东西,反应也就没有文君那么大。

      再说。口水也是自己的,想想也就接受了。

      她现在满肚子的疑惑,犹豫再三,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口:“我,我就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你,又是怎么进入我身体的?还有——”扈文君伸手戳自己,依旧没碰到。

      “为什么你碰得到我,我却不能碰到自己?”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如炮弹齐发,打得文君频频摆手求饶:“行啦行啦。我一个一个的说给你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说起。”

      文君没想到,扈文君居然将求真务实,不问明白不罢休的学霸精神,贯彻到生活中来。也是怕了她了。

      “首先,我可以碰你,是因为你现在身体中,有一半的能量是我的。我碰你就相当于碰我自己。我自己碰自己,不可能碰不到。”

      扈文君似乎有点明白了,飘在文君面前乖巧的点点头。

      “至于你——”扈文君听到马上就要说到自己身上的原因,竖起耳朵,乖乖听讲。

      “为什么你会碰不到自己,也碰不到我,大,大概是因为这具身体现在是属于我的。你,就好比是一个外来人口,暂住在这里,并没有实际的身体控制权,等同于……黑户,所以才会碰不到吧?”

      文君最后一句话,明显的疑问句,说得她自己心里都少两三分底气。这只是她的推测而已。

      “是这样的吗?”扈文君一脸茫然,看起来对这番说词不太相信的样子。

      “其实,后面这段话,我是胡说的。”文君一本正经,“我也不太确定。”

      这突如其来欠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扈文君隐约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躁动的右手了。

      文君轻飘飘的斜眼一瞥。

      呃……似乎还是可以控制的。

      “那……还有,我是怎么死的?”扈文君小心的瞧着文君的脸色,谨慎的发问。

      文君单手托腮,眼神飘忽,似在回忆。思绪一点一点的飞向黑暗的深处。

      六个小时前,中午十二点。太阳当空,正是热的好时候。

      趁着中午有着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扈文君凭借着自己走读生的身份,溜出了校门。跑到离学校最近的商场,用这几月辛辛苦苦做兼职赚的钱,拿下这一季最新款的APPLE手机。

      当然,兼职赚的钱是不够用的。还有一部分,是老霍平时私下放她包里的。她心里清楚,面上糊涂,收下了不少的生活费。

      双手紧紧的把那包成礼盒的手机揣在怀里,生怕走得太急太快,东西不小心脱手摔坏。这可是她为她的心头好——盛子秋,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一定要完好无损的交到他的手中。

      想到明天盛子秋收到礼物的表情,扈文君就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笑容都溢出了脸外,脚步也变得雀跃起来,一蹦一跳的。

      往往,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有可能发生,这就是墨菲定律。

      扈文君只顾着怀中的手机,没看清脚下的路。一脚下去,没落到踏实的地面,掉进了一个没有井盖的下水管道中,下落的过程中,还在管道的四壁撞了几下。

      右上腹隐隐的抽痛,她缩在地上捂着腹部抽着气,嘴里不停的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这样自己就会好受一些。

      躺了好一会,这才回过劲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手机有没有摔坏。

      还好,手机完好无事,要不然自己的心血就白费了。扈文君悬着心也放了下来。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左右,虽不长,但是也够自己回一趟学校附近的员工宿舍了。

      抓起地上的书包,抱着手机,扈文君吃力的踩着竖梯爬了出去。

      “也不知道谁这么没公德心,偷什么不好非要偷井盖!我要叫我爸把这一片儿的井盖全部承……”抱怨了一般,扈文君收了嘴。想到自己单方面的断绝了父女之情,心里多少有些酸楚。

      “剩下的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你回了宿舍,换了衣服,放了礼物,赶回学校。下午放学的时候,被薄家宜她们堵在了小路。”文君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扈文君似乎还是没有理清头绪。

      不由多说了几句。

      “你掉下去的时候,撞到了肝脏,肝脏破裂出血,所以你的上腹才会有疼痛感。而薄家宜她们耽误了你的救治时间……”

      “嗯。”扈文君情绪低迷,随口应了一声。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事,还刚好就发生在自己身上。走个路都能掉进下水管道,还因此嗝儿屁了。

      可能,这么狗血的人生,也只有自己才拥有了。

      “你别这样,你还不算太倒霉。”文君靠着她,坐在了她身边。

      “你不用找话来安慰我,”扈文君耷拉着头,低耸着肩,整个人藏在阴影中,“我刚就发现了,你这个人不太会安慰人。”

      想了很久,文君决定说出自己的悲惨遭遇,挽救一下面前这位少女的心情,“我比你还倒霉。”

      “是吗是吗?”文君从这双望向自己的眼睛里,看到了兴奋好奇和八卦。

      这是个演员吧?不当演员可惜了。

      “滚!”

      “说嘛说嘛,人家想听。”因为碰不到文君,扈文君选择用转圈的方式,围在她的身边飘来飘去。

      文君闭上双眼,都还能感受得到,这个兴奋的“人”围着自己,不停的转啊转啊。

      “你要是把这缠人的功夫,用到盛子秋身上,早把他拿下了好吗!”拜托不了这个牛皮糖,文君只能用手指顶住她,不让她靠近自己。

      “人家是个女生,抹不开面儿,害羞。”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扈文君耳根子都红透了。

      “行了,你别瞎转了,我说。其实,我是被狗骗了。”

      一个急刹车,扈文君停在了她身边,眼中充满了求知欲。

      依旧是在今日,早上八点。

      文君拍了一个晚上的夜戏,熬了一个通宵。本来不用那么久,谁料到女猪脚非要改动作,自己作为替身的动作也就跟着变了。

      饶是文君的身体素质再好,也架不住此刻的困意,整个人迈着虚浮的步伐,每一步都是那么有气无力的。

      等她走到马路边等红绿灯时,她还在庆幸,这一路半眯着眼走来,没有磕着碰着,运气真是好。

      望了一眼红绿灯上闪烁的数字,还有三十几秒。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每一个司机都赶着向前冲,不带踩刹车的,生怕自己被红灯拦下。

      一辆大货车扬起灰尘从文君面前开过后,她清清楚楚看见,马路的正中趴着一只狗。

      那是一只毛发光洁柔顺的哈士奇,颈间还带着颈圈。

      一看就是一条有主人的狗。

      只是,这狗的整个身子全靠两只前脚撑着,两只后脚软软的贴在地上。不知是本就是条残疾狗,还是后来被车碾的。

      而路过的车,就像看不到这条狗一样,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飞快的从它身边开过,吓得它发抖。

      被夹在车流中间,它显得无助又可怜。两只前脚拼命的蹬地,身体一点点挪动,企图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嘴里着急的发出呜咽声。

      文君不忍心再看,偏过头去。而变得呜咽声越来越大,回荡在她脑海,一声又一声,不停地撞击她的意识。

      不去看,不去管。它是一条有主人的狗,说不定它的主人就在附近,等会就来救它了。

      虚眼一瞧。狗的双眼之中,隐约闪着泪光。

      “汪——汪——汪——”

      算了,谁叫自己善良又心软,就让同情心泛滥一次好了。

      马路中稍微有了一个短暂的空档,文君犹豫再三,在一片惊呼声中朝那条哈士奇冲了过去。

      三两步,脚尖点过地面,迈脚与收脚之间形成快速的转换,不过五秒左右,就跑到了哈士奇的旁边。

      那哈士奇在危险关头也算是通了人性,咧着嘴呲着牙,冲着文君笑了起来。这让文君心头一暖。

      “后来呢?”文君说到一半听了下来,这让扈文君有点小不满意,她有点迫不及待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文君嘴角硬扯出一个笑容,“就在我快要拉住它的狗腿,拯救它脱离苦海时,一辆大货车从远处开来,边开边按下了沉重又悠长的喇叭。”

      笑容中带着凄凉。

      “这一喇叭,直接把哈士奇的‘残疾’给治好了。它嗖的一声站了起来,两只后脚跑得那叫一个步步生风,强健有力。夹着尾巴,光速的消失在我面前,独留我一人面对满脸惊慌的大货车司机。再后来,我眼前一片血红,天旋地转。”

      “你,被撞飞有多高?”冒着被打散的风险,好奇宝宝再次出动。

      “大概,5米吧。”文君很是认真的回忆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扈文君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抱歉,虽然你的遭遇很悲惨,但是我真的忍不住。”

      “你这个掉下水道的人,有什么资格笑我?”

      “总比你这个被狗骗的好。”话音刚落,扈文君的身形就模糊了起来,感觉能量一点一点的在消散。

      “是吗?你是不是连这一百天也不想要了”

      大佬是得罪不起的,扈文君慌里慌张的摇头:“不不不,我才是最倒霉的人,谁都没有我倒霉,不笑了,不笑了。”

      若隐若现的身体重新清晰了起来,扈文君拍拍胸口,好险好险。

      “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清醒过来后,灵魂是待在你身边的。直到我在你书包里找到了这个——”

      文君摊开手,掌心安静的躺着一块和田羊脂玉吊坠,颜色通透,温润淡雅。

      扈文君的嘴张得可以放下鸡蛋了,“这是我家的东西吗?我怎么没见过?这吊坠看起来比我爸,比老头收藏的那些好得多。”

      手掌合拢,白眼一翻,“废话,这当然是我的东西。这是我妈留给我的。”

      重新将吊坠戴起,手指轻轻的抚着吊坠光滑的表面,文君脸色不明。

      “我想,我被撞飞后,当场死亡,灵魂附在了吊坠上。同时吊坠在我被撞飞时,从我脖子上掉了出去,可能被那该死的哈士奇叼走了。后来下午的时候它把吊坠扔到了这个下水道里,恰巧就落到了你的书包里。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想事情费脑子,文君感觉自己的脑容量有点不够用了,作为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学渣,她已经尽力了。

      “我认为,这件事是这样发生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五十。”扈文君顺势推了推镜框,“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你强|占我身体的理由,做人要讲道理啊!”

      事情发生就发生了,还想这么多干嘛。能不能要回自己的身体才是我最关心的事。

      “谁不讲道理啊!明明就是你自己求我的。”文君表示,自己从来就没见过翻脸这么快的人,自己明明最讲道理了。

      “我怎么求你了?”

      “无论是谁,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再过这种被人欺负的日子,求求你们,救救我!哪怕是恶鬼也行!我付出任何代价都行!”文君说出的话,字字真诚,感人肺腑。

      “这不就是你在被薄家宜欺负的时候的心理活动吗?我模仿得像不像你?我当时可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赶走了那些恶鬼。然后我就发现这具身体属于我了,这大概就是你说的‘任何代价’。现在你不仅不感谢我,还说我不讲道理?”

      好像,自己当时真的有这么想过。不过,扈文君看向面前傲娇得不得了的文君,似乎这一位比恶鬼也好不到哪儿去,自己可以收回“任何代价”这句话吗?

      还没等到扈文君的回应,文君眼前一亮,意识回到了现实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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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论谁的死亡方式最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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