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安可》水屿吉

10、秦颂

　　新鲜多汁的血肉就在眼前，丧尸群发出震耳的嘶吼，有些个儿高的走得快，赶着往前奔，又被尸群推搡往后，于是面对食物的诱惑，饥饿的丧尸们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事件。

　　丧尸群越来越近，握着小黑球的游小仙两股战战，而曲梵则侧着身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看好戏。

　　他家宝贝把能量变成一颗药丸大小的固体握在手上，比他第一次不知道强了多少。

　　果然他还是适合脑力活动么？

　　他这边放飞思绪乐的自在，游小仙水深火热动都不敢动。

　　200米、100米、50米，她几乎可以看见丧尸惨白牙齿上的血丝，所以可以扔了吧？

　　“扔。”曲梵说。

　　游仙儿手一抖，黑色小药丸呈抛物线从她手中飞向丧尸群，看起来没有一点杀伤力，她不禁微微蹲着放低重心，微侧着脚。她在想，如果小药丸没用的话，她宁愿跳下去也不一样被丧尸啃。

　　丧尸一旦认定了目标就会变成focus模式，除了食物没有任何事能打动它们，小黑药丸完美和最前面的丧尸擦肩而过，稳稳落在后边的丧尸潮里。

　　50米能有多远，山路被黑色尸潮覆盖，此时停在悬崖边上的银灰色悍马好像一座随时会被大浪掀翻的小岛。

　　由于前排丧尸的遮挡，小黑球产生了什么作用游小仙看不见，她只知道她自己可能要死了，他们身上的腐臭血腥味冲进她的鼻腔，他们伸过来的手甚至还在掉落着皮肉，他们的瞳孔灰白，宛如亡灵。

　　他们的手指甲翻起却没有血流出来，游仙儿瞳孔里倒映出一截枯枝般的手指，她血液几乎要凝固住。

　　可是紧接着，丧尸群倏忽化作满山黑灰拖曳着长长的尾巴升向天空，就像一场盛大悲恸的祭奠。

　　再一眨眼，她眼中干干净净一片，面前是蜿蜒曲折的山路，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胸膛停了好久才恢复正常呼吸，陡然吸进去一大口气，游小仙被自己的唾沫呛住，弯腰咳嗽起来。

　　从刚才起曲梵便只坐在车内看着，现在才起身轻轻拍她背。

　　经历和感受不能言传身教，只能自己领悟，这是独属于个人的珍贵宝藏，她需要全盘接受，然后过滤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游仙儿不咳了之后又兀自愣了许久，这期间曲梵一直静静陪着她，直到她整理好“情绪”。

　　如果真有梦境和现实之分的话，游小仙觉得现在才是梦境。
　　至于原因，她将它深深的藏在心底，可是现在却破土而出，它的根茎快要绞碎她的心脏。

　　“曲小梵，你不是死了么？怎么会活过来？”
　　“曲梵，你告诉我，现在才是梦境对不对？”

　　“是我太想你了，你才会在我梦里面对吗，我现在应该躺在医院昏迷，是的，肯定是这样。”

　　“什么末世，什么丧尸，都是假的吧！”

　　说出潜藏在心底的话，或许还有阴暗面的显露，游仙儿几近癫狂，悬崖离她只有一步之遥，曲梵却没有上前，依旧离她几步远静静看她，不说一字。

　　很快，游仙儿的眼珠停止神经质的转动回归清明，她面容冷峭，软软的发大多回归柔顺的状态，只还有几小撮顽强的挺立着。本来应该滑稽的感觉被她的冷冲散，她开口逸出白气，脸上也上了霜。

　　她该是想吐出锋利如刀刃的话语，可一个你字还没说完，人倒了。

　　这下曲梵终于动了，如此一趟奔波其实才过去两个小时的时间，此时阳光还烈，无风，炎热。

　　游小仙全身差不多都结满了冰霜，曲梵没费多大劲把她的外套脱掉，拍下能排掉的白色碎屑，然后将人摊平了放在悍马车顶上晒，像咸鱼一样。

　　半个小时翻一次。

　　*

　　在末世前，这座荒山和悬崖是个著名的旅游景点，名为岳鹿山，岳鹿山丛林茂盛、壁立千仞、巍峨大气，不知有多少人靠着这座山吃饭。现在吃饭的人散了，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能活下来的很少很少。

　　而秦颂恰恰就是活下来的这个人，也只他一个。

　　他也是靠山吃饭的人，不过却是以另一种。他是一名猎户，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信念，一直到他这辈，已经是第23代了。

　　山得是活着的才能养育人，有鸟有树有藤蔓，山死了人也只能跟着死了，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两天前他咽下储藏在山洞里的最后一块树皮，靠着灵敏的听力和满身的污臭泥巴活到现在，今日已是油尽灯枯之态。

　　他打算平躺这在碎石之上看太阳，和这座山一起死去。

　　可乌泱泱的丧尸惊起了他的求生欲。幸而丧尸的目标不是他，是穿着光鲜面色红润的一男一女。

　　有情人穷途末路共赴黄泉，他见着眼角居然落下一滴泪。

　　可是......

　　可是他有办法让他们活！今天只要死一个人就好，末世已经很苦了，他应该帮着世界留存住一些更美的东西。

　　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朝他们跑过去，想告诉他们活下去的方法，可头昏眼花的他看错了距离，他发现救不了他们。

　　不过今天一起死掉也挺好，还可以一起能做个伴，只希望他不会打扰到这对鸳鸯。

　　尸潮是黑色的巨浪，发出轰隆作响的死亡之音。丧尸争先恐后的想食饮可口的血肉，可为什么只一个眨眼它们就不见了。

　　哦，他知道了，他要死了，死后的世界没有这些怪物，很好，大山也会恢复如初吧。

　　天旋地转，秦颂栽倒在地上。

　　但是，今天谁也不用死。

　　*

　　除了每半小时给游仙儿翻身，曲梵又多了一样工作——隔几分钟给秦颂灌葡萄糖，从手法和剂量来看，曲梵的护理经验显然很足，并且他一滴水也没让秦颂浪费。

　　第五次翻身，游小仙应该晒背面了。

　　爬上车顶，跪着躬下腰，曲梵用手垫在她脸下将人翻过去，以防她被碰伤。
　　所以刚转醒不由自主动脖子的游小仙亲上了曲梵的手心，软软的唇和带着薄茧的皮肤摩擦。

　　痒痒的，一阵电流从手心蔓延至四肢百骸，曲梵僵住。

　　很想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中，可是还有旁观者在。

　　秦颂感觉到他眼风的冷意，闭眼装晕，他也不想看见这尴尬的一幕好吗，谁知道醒的这么凑巧。

　　他尴尬，游小仙更尴尬。

　　她就知道自己心里面存不住事儿，这不，一受刺激全给抖出来了，曲梵这会儿肯定更看神经病似得看她。

　　不过一骨碌发泄完，她现在轻松极了，而且清醒领悟到了“梦境”和“现实”意义，可是这并不能帮她解决眼前的局面。

　　嘴上麻麻的，心里毛毛的，她好怕曲梵不要她。

　　游仙儿脑袋转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好心情，这正好给了曲梵冷静的时间。可是他的手还托着她的脑袋，他是动还是不动呢？

　　还没做出决定，游仙儿先动了。
　　会哭得孩子有奶吃，她要使衰兵之策。

　　自己乖乖翻过身面向曲梵，她可怜巴巴的看着上面的男人，喉咙中穿出细碎的呜咽，不一会儿便有泪从眼中沁出。

　　曲梵面色复杂，默不作声。

　　见他的神情反应，游小仙只以为他真不要自己了，三分假装的可怜变成十成十的委屈，她哇的一声就要哭出来。

　　曲梵察觉到她的意图，心突然揪起，先她一步道：“宝贝，我救了一个人，他在车下。”

　　接着俯下身凑在她耳边低声说：
　　“不然，车顶我是不介意的。”

　　这话说的文雅一丝不漏，可其中缠绵的情欲还有这人故意营造的不耐和委屈让游仙儿烧红了脸，末了某人还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轻巧厮磨悱恻勾人。

　　游小仙顿时老实了。闭眼，和地上装死的秦颂齐齐躺尸。

　　曲梵调戏完人还不自觉舔了下嘴唇，他突然觉得这样比较爽怎么办，那就一直这样下去？

　　从身下人儿颤抖的睫毛和嫣红的脸蛋里面得到肯定的信息，曲梵恢复正人君子的样子心满意足的起身，翻身跃下车，心里有了某种邪恶的决定。

　　被曲梵这么一打岔，游仙儿现在心里面什么想法都没了，什么不安、委屈、伤心、孤独通通靠边站，她现在是一颗没有思考能力的小番茄，熟的透透的那种。

　　此时有风起，带来阵阵凉意，太阳被薄雾笼罩，明明是下午四五点时分却和迟暮一样。

　　风止，万物皆寂，又是一天末世的日子过去，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个这样的日子。可是无论如何，今天他们都活下来了。

　　今天，他们三人谁也不用死，希望以后天天如是。

　　事实上，不用死的还有一人，悍马车底的阴影处有几滴深红的血迹。

　　劳伦斯原本想利用鲜血的气味勾引来丧尸群把他们俩杀掉，可他没想到成千的丧尸会在一瞬悉数湮灭。

　　攀附在车底的他，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会出现丧尸大面积消失的场景，他不禁心惊，这到底是什么异能。

---

作者有话要说：
诶，曲小梵你装的还开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