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他不放》静默的鱼

8、第 8 章

　　张茜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马车上，头枕着左进的腿。车上颠簸，即使有左进的腿垫在下面，头也是晃动的。
　　很晕，张茜想。
　　“张姑娘醒了！”只听刘员外在旁边惊喜的喊道。
　　扫了一眼刘员外，张茜看到左进低下头来看她。略有疲惫的一张脸，面色泛白，嘴唇干裂，只是眼睛还有神。张茜想，他脸色竟比最先看到他时还难看，刚才遇到的流民应该很难缠吧。
　　“你醒了，现在感觉如何？”左进问道。
　　声音也有些虚弱，她想。
　　“晕，不想动。”她也只能动动眼睛和嘴角。
　　“你再睡一会儿，等到了前面的村子，下了车就好多了。”左进安慰她。
　　“嗯。”张茜闭上了眼，再次陷入昏睡前她想，自己还真是虚弱啊。

　　张茜的头早已不晕了。此时天已大亮，她却躺在床上捂着肚子不想动。她遇到了很多女人都不能回避的事情——例假，这里称癸水。
　　这是第二天，她腹部坠痛，根本直不起身，更别说行路。本来预计今天就要走的左进也不得不停下脚步，等张茜身体舒服了再动身。而和他们一起来到这里的刘员外也随着左进继续留了下来，他不敢再在没有人保护的情况下赶路回家。
　　这里是之前左进一行人逃离流民而来到的一个村子。他们住在了村长家隔壁一空出来的小院，也属村长的产业。这小院本来是村长留给二儿子的，可是二儿子几年前离家出走再没回来，没多久二儿媳也和人跑了。村长夫妇跟着大儿子住，这小院就渐渐空置了下来，正好便宜了左进一行人。当然，这也是使了银子的。别看刘员外带出来的茶叶等货物被抢了，但银票这种保命钱财他贴身装着。在刘员外拿出一小块银子放到村长手里后，他们就顺利的住进了这个小院。
　　说来当时也凶险。当刘福大喊“流民”时，那些人已近在眼前了。他们是早早躲在路边的林子里等着，当发现肥肉时便冲过来抢劫。他们之前是流民，但现在换了个身份，叫山匪。只是刘福深受之前遇到的流民的影响，看到有人冲过来就以为是流民，慌张的甩鞭子，驱马快跑。这也在某种程度上救了他们一命。因为如果只是流民，他们可能只会被抢了马车，但他们是山匪，尝到杀人甜头后心狠手辣的一帮人。
　　“哎呦，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紧张。”来到村子第二天，张茜的头晕症状明显缓轻后，坐在饭桌前，刘员外拿着筷子对她说。“你突然就晕了过去，左大侠去外面对付那追上车的流民，我又是照顾你，又是紧抓着车壁避免被颠簸的厉害的马车甩出去，还担心那流民拿刀突然冲进来。”他说着还拍拍胸脯。
　　“流民竟追上车了？”
　　“是啊，这可不是普通的流民，竟是不要命的。马车跑那么快，竟抓着车辕就上来了，还上来了三个。”刘员外伸出三个手指。
　　前面还有左进和刘福，能站那么多人吗？张茜想象不出来。
　　“有一个刚上来就被甩了下去。”刘员外看到张茜蹙眉，猜到她所想，继续道：“另两个下手极狠，一拳把刘福打趴在车上，还好左大侠及时出去，不然被那拿刀的那个刺中要害，刘福小命就没了。”
　　还真有拿刀的。张茜扭头看向左进，担心道：“左大哥没有被刀刺中吧？”
　　“并无。”左进停下筷子开口。
　　“那刘福现在怎么样了？”张茜又问刘员外。
　　“正在房间歇着呢。他身上的伤口倒是没什么，不过被人拿着刀吓唬，还差点被推下马车，就吓破了胆子。”刘员对刘福的这种行为很是不满，他做主人的都没事，他一个下人倒缩在房间里不出来了。
　　看着刘员外略微鄙视的表情，张茜心想，如果你和刘福换个位置，估计你也会被吓破胆子。想到之前左进疲惫的样子，张茜又问：“后来呢？左大哥把两个人打下去了？”
　　“是啊。”刘员外瞬间换了个兴奋的面孔，“左大侠一出去，伸手就攥住那流民拿刀的手，轻轻一扭，咔擦一声，就把那只手拧断了。那个流民禁不住疼，大声惨叫，松了刀，但还要试图反抗。左大侠是什么人，怎肯给他机会，抬起一脚就把他踹下了马车。这时旁边还有一个流民，在左大侠抬脚踹他的同伴的时候，丢下刘福就向左大侠扑来。他哪里是左大侠的对手。左大侠早已预知了他的动作，迅速一闪，避开了那人的拳头。然后又上前啪啪几下就把那人打的吐了血，接着轻轻一推，就把他推了下去。”刘员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说完，又向张茜总结了一句：“总之，当时情形非常凶险，刘福根本不抵事，左大侠一人单挑两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打下了马车。”
　　……张茜能想到当时的凶险，但左进有这么轻松就把人打下去了吗？
　　“再后来呢？我们就来到了这里？”
　　“呃，甩掉流民后我们就来到了这里。”刘员外感觉就这一句话不能表达来到这里的艰辛，但想到甩掉流民以及来这里的路上大部分时间是左进赶车，他犹豫了一下，闭紧了嘴。一个赶马车的大侠，有损左进高大的形象，他说不出口。
　　来这里的路上恐怕也不会很轻松吧，张茜看到刘员外的嘴唇动作后想。

　　左进有内伤，不能使用内力，只能靠着一把力气和那两人对打。虽然那两人不是他的对手，但也是会些拳脚的亡命之徒，那过程并不轻松。把那两人打下马车，看到刘福被打、被吓的紧抓在木板上动弹不得，他只好拿起马鞭，坐在了车夫的位置。
　　流民不只追上车的这几个人，更多的人一边追一边拿石块、木头等东西投向马车。马受惊了不说，左进也被砸了几下。他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前面惊慌乱跑的两匹马，甩掉后面紧追不舍的流民。
　　待刘福缓过来后，左进才把马鞭交给他，然后入了车厢。一路上，刘员外都自顾不暇，更别说照顾张茜了。他把张茜的头轻轻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他们要赶在天黑前进入村庄，找到宿处，所以马车不能慢行或停下。而进了小路后，地面凹凸不平，马车上更是颠簸。看着张茜苍白、虚弱、眉头紧皱的脸，他稍稍用了些内力稳住自身，让她舒服一些。待力气用尽，他闭了眼，靠向了车壁。

　　来癸水第一天，张茜向隔壁村长妻子王婶子虚心讨教了如何处理月事，并在王婶子的帮助下做了两条卫生带。在她高兴地收起卫生带要离开时，王婶子叫住了她。
　　“你先在这里站着别动，我去去就来。”
　　看着王婶子急匆匆的去了外面，张茜不解，这是要干什么？
　　“我没有合适你穿的衣服，就向文儿媳妇要了一件。你在这里把衣服换一下吧，我出去外面给你看着门。”
　　听完王婶子的话，张茜瞬间脸红。她赶紧看了看刚才坐过的椅子，还好，什么都没有。
　　“多谢婶子。”张茜换好衣服出了门，向王婶子鞠躬致谢。
　　“你别这么客气。”王婶子拦住她，“你一个姑娘家，跟着几个男人出门在外也不容易。他们考虑不周，你就要多关心自己。遇到这种事也不要害臊，咱们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下次注意就是。”
　　“是，婶子……”张茜突然有种要流泪的感觉，她想，上次和她说这话的人现在在哪儿。“多谢婶子的帮忙和教导。”她晃了一下头，挥去脑海中的记忆。“这衣服，等我洗了以后再给您送来。”她不擅长表达感情，也不善于和人亲近。
　　“这衣服你就留下吧，文儿媳妇还不差一件衣服。”王婶子看到张茜眼中的泪水，有点可怜她。“出来这大半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女人这个时期一定要保养好自己，这样以后才能顺顺利利。”
　　……

　　接过王婶子递过来的一碗糖水鸡蛋，张茜不知说什么才好。
　　“赶紧喝吧，喝完了就舒服一些了。”
　　“好，谢谢婶子。”
　　她先吃了鸡蛋，然后一口起就把糖水喝完。
　　把空碗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后，王婶子扶着张茜躺下，给她掖好被角。看着张茜难受的表情，她安慰道：“咱们女人啊，虽然月月忍受这难以启齿的痛苦，但有苦也有甜。等生了孩子啊，你就不惧这苦啦。”
　　张茜配合着咧了咧嘴，想到之前王婶子忙碌的身影，她强忍着说道：“今天又麻烦婶子了。您早上事情多，还是先去忙您的吧。我躺一会儿就好，不用您照看。”
　　王婶子想了想，说：“那好，你就先歇着。再有什么事啊，你若还不方便，就叫你那哥哥再去隔壁找我。我就先回去了，我那大孙孙啊估计这会儿要找我了。”看到张茜点了点头，王婶子便端着碗离开了。
　　来到这里后，为避免麻烦，左进和张茜对外称是兄妹，而刘员外则是他们的远房叔叔。他们一行人三个老爷们外加一个生病的女人，这做饭洗衣等女人做的活计也就交给了隔壁村长家。这村长家并不是很富裕，很乐意接这样的活儿。接活儿的是王婶子，因为她家只有两个女人，另一个女人——她儿媳妇怀胎七八个月了，什么都做不了。
　　今天早上左进听说张茜又不舒服后，就去隔壁找了王婶子来照看她。知道张茜没吃饭，王婶子还特意给张茜做了糖水鸡蛋。
　　张茜对王婶子很感激，不想总是麻烦她。看着王婶子出了门，张茜闭上了眼睛。没想到换了具身体，也竟然痛经。生孩子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看来她还是要经常忍受这痛苦。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刘员外的大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