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年代痞小姐》野树安

17、打架

　　深冬，后院的橡胶树叶落了一地，彩霞、彩云和大姐三人每人各持一根扫帚在扫落叶，聚成高高一堆再一把火烧掉。而她家后院正对着许家的前院，隔着一道高基墙，他们家那个小丫头许瑞也在扫，见李家三姐妹许瑞便在上面喊：“彩云，你也会扫地啊？第一次见。”

　　李彩云扬了扬下巴：“那当然，你没见又不代表我不会扫，我也没见过你扫地啊。”

　　许瑞倒是呵呵笑：“对了，彩云，我已经不读书了，我要去打工，过完年就去，要不要一起啊？”

　　李彩云停下来杵着扫帚：“有点想，但是......”

　　李彩霞一听忙朝许瑞摆手道：“不去不去！你不要来怂恿我二姐！”

　　那许瑞嘴一瘪道：“彩霞，你倒是学习好，老师看中，同学喜欢，比不得我们，我们学习差的，在学校就是浪费钱活受罪。”

　　“学习差可以学啊，没有人是天生就学习好的！”

　　许瑞摇头：“不！你学习好你不懂！这回考试，数学我一题不会做，化学也是猜，物理就瞎填！我妈都看不下去了，觉得我读着没意思，就不让我读了。彩云你考得怎么样？”

　　李彩云叹了口气：“别提了！一说考试我就心累！这回怕是又要倒数第一！你要是去打工的话是去哪里？”

　　“去东城！跟我三叔一起，他会带着我！一起吧，咱们去挣大钱！”许瑞也杵着扫帚怂恿道。

　　要不是隔着道石墙，李彩霞真想打那个许瑞，气道：“二姐不要听她的！打工很累！”

　　李彩云没回她，回了许瑞：“我得再问问我爹。”

　　而大姐还在另一边哼哧哼哧扫。

　　今天吃午饭，李彩霞故意放慢了节奏，经过这些天观察，她发现爹是吃饭最慢的一个。

　　就剩父女俩的时候，她才放下碗：“爹，我跟你说个事情，二姐她不想读书了！她想去打工！”

　　“她跟你说的？”

　　“许瑞今天来约她去东城！打工很累的，还要看人脸色，你别让她去！读书还是要读的，大学先不说，九年义务教育是最基础的，这样以后踏入社会才好找工作。”这个地方落后，到2000年还是九年义务教育。

　　“她要真想读，我就是卖田卖地都要供你们姐妹读书，就是你二姐自己不争气，还天天在学校惹事！跟她说什么全当耳旁风！”李新华叹了口气，这个女儿脾气太倔，他有点拿她没办法。

　　“二姐最近改变很多了！”李彩霞道，“我会跟她讲道理，她要是功课不行，我给她补课，就是你不能答应她出去！不要给她路费！”

　　“嗯，那就先让她坚持到初中毕业！”

　　“这是必须的！”

　　李彩霞从厨房出来时，看了看对门，赵金花已经坐在铺子前和几个女人坐在一起在聊闲了。

　　“明天学校就要出成绩了！也不知道我家阿海能考几分！”

　　“金花，你倒是不用操心，你们家彩霞年年拿第一名。”

　　“呵呵呵，怎么不操心，我家还有个赔钱货的回回倒数第一名呢！”

　　“我们家许瑞也是他们班倒数！我不打算让她读了！让她跟他三叔一起去东城打打工！你们家彩云要是学习真不好，就让她跟许瑞一起去算了！这样在外面也有个女孩伴！”

　　赵金花：“我也想啊，就是李新华脑子笨，贴钱也要给让她读。”

　　许瑞妈水凤：“这样你们负担会更重！你看看你天天做活，都苦成了什么样！色斑都出来喽！女儿年纪也不小啦！”

　　赵金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李彩霞见状忙朝对面喊：“许阿婶！你们要打工你们自己去，不要来怂恿我二姐！”

　　水凤忙笑道：“彩霞姑娘，脾气越来越大喽！担心以后嫁不出去！”

　　李彩霞：“我都不操心！你瞎操心什么？”

　　赵金花立马训她：“一点礼貌都没有！这是你该对长辈该说的话吗？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白读了！”

　　李彩霞没回话，瞅了一眼。
　　心想：也不看看她是什么样的长辈？

　　许家妈故作豁达笑嘻嘻：“算了算了，小孩不懂事！你骂她作甚！”

　　赵金花：“水凤，你不要往心里去，等她爹出门了我要好好收拾收拾她！”

　　*
　　正午两点多，村里二社的社长来家里找李新华，通知说镇上要开大会，下午四点要去村公所集合。

　　李新华拿出心爱的老茶泡了一壶与那社长喝了一番后就跟他一起坐着老罗的拖拉机去村公所开会去了。

　　待李新华一走，大姐也跟她的年轻闺蜜迈出了家门，赵金花就从对门起身，在路边拉了根干细的飞机草梗，就往家里赶。

　　气冲冲喊：“李彩霞！你给我出来！”

　　此时李彩霞正和二姐在屋里说不读书的事，跟她说读书有多重要外面的世界如何未来又会是怎样的走向，就差把她是从未来重生过来这事告诉二姐了。

　　听赵金花急冲冲的声音，两姐妹都知道是有事了，都要出去探个究竟。

　　但才出门就见一根细棍子噼里啪啦抽过来：“刚才是怎么跟许家阿婶说话的！我是没教过你礼貌吗啊？”

　　李彩霞被那细梗抽中腿，只觉得一阵火烧火燎，像火链绕腿，但好在穿着长裤，没那么疼。意识到赵金花打了她，李彩霞忙闪躲，倒是二姐退身从自己屋里拎了根更长更大的棍子，是一截圆滑坚硬的桃树心木棍，貌似是奶奶用旧了的拐杖。

　　她握着棍子就像是持剑，棍棒对着细梗，指着赵金花：“尖嘴猴，你别过来！”

　　这样一大一小对比，而且根据二姐的动作，可以预想得到在以前这样的事情还发生过多少回。

　　“你说什么？”

　　“尖嘴母猪！”李彩云又换了个骂法。

　　李彩霞忍不住有点想笑。

　　赵金花这两天被这两姐妹联手呛，一口怨气郁积在胸，今天抓住了李新华不在家的机会，又正好撞上许瑞家那事，她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死丫头。

　　“我今天就要让你死在这棵酸角树下！”赵金花说着也扔下细梗，换了根院子的细柴，两人又是一阵棍子比拼。

　　李彩霞见状不妙，抽身忙跑去楼上喊午睡的奶奶。

　　奶奶醒了一听赵金花要打孙女，不得了，还没下楼就在竹楼里喊：“金花，你搞什么！”

　　“奶奶！她说她要打死我！”李彩云故作委屈道，这是彩霞教她的法子。

　　“不听话就该打！打死你个赔钱货！”金花把木柴一划，李彩云用拐杖一挡，竟像是在用兵器打架。

　　但是赵金花毕竟是大人，狠得下心，李彩云是小孩，虽然挺恨她，但真要打她还打不出手，隧只是自卫。而且赵金花气得发疯，鼓着眼睛，一下比一下挥得狠，眼看棍子就要落在李彩云身上，李彩霞忙扑过去护在李彩云身上，那一棍正打在她身上。

　　“啊！”李彩霞本能地尖叫了一声。

　　赵金花又要来第二下，但奶奶已经从竹楼那边气冲冲地冲过来。

　　“打打打打什么打！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说了，但她们没长耳朵！妈，你让开，她俩个是欠教训！”赵金花说着又抡起袖子要大展身手。

　　奶奶说时迟这时快，冲过去抓住了她的棍子，赵金花正气在头，用力一扯，生生把李奶奶给扯倒在地。

　　“奶奶！”两姐妹同时尖叫。

　　对门一群村妇中也有人看到了忙跑过来扶：“大妈！”“老婶！”

　　院子里顿时围了一圈人。

　　“金花，你也太狠了点了，小孩不懂事你说口头教训教训就是了，用不着打人？”

　　“是啊，老的护小的，伤了老人怎么办？停手吧！都不是什么大事！我没放心上。”许家水凤大度道。

　　倒是这赵金花突然有种看穿了水凤的感觉，觉得她既会做人又会做鬼。

　　李奶奶被陈家媳妇扶住抱着急促喘着气：“你要再打，就连我一起打得了！”

　　赵金花只好收手，气冲冲地跑进自己屋里。

　　晚上回来李新华见妈躺在床上没起来吃饭，便问怎么回事，李彩霞便撩出伤口道：“妈妈打二姐和我，奶奶来护，就被她给推倒了！”

　　李彩霞说得面不改色，李新华信以为真，李彩云看了一眼彩霞突然觉得她可真是厉害。

　　“金花你是疯了吧！”李新华护母心切，朝赵金花吼了一句，那赵金花嫁进李家这么久，还没见过李新华发怒的样子，隧有些震惊，气出眼泪花。

　　愣愣问：“你说什么？”

　　“你打小孩也就算了还打老人，你不是天收你吗？”李新华质问。

　　李彩云和李彩霞在后面互对了一眼笑嘻嘻。

　　赵金花第二次捶着胸口跑进了自己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