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已成回忆》肖尧然

96、我想买台单反

　　教师公寓楼下，我徘徊了好久终于打通了母亲的电话：“喂，妈。”
　　“怎么啦？你们是不是快考试了，好好考啊，对了，你们是什么时候放假呢？放了假就赶紧回来，不要乱跑。不过过年回家的人多，是不是不好买票，汽车应该没问题吧？额，要不这样，我还是和你爸去接你吧，一个学期了，往家拿的东西应该不少。你早上吃饭了吧？……”母亲一说起话来就没完了。
　　“妈！我想跟你说个事。”我犹豫着说道。
　　“什么事啊？发生什么事了？没钱了？”母亲问道。
　　“不是，我们辅导员要见家长。”我咬着牙说道。
　　“怎么啦？出啥事了？你没事吧？慢慢说，不要着急，你现在在哪儿呢？”母亲语气显得颇为焦急。
　　“就是上个学期学分挂太多，所以辅导员要见家长。”我此时的心态已经是破罐子破摔。
　　“什么？学分挂太多？你在大学都干嘛了？没好好上课吗？大学主要靠自觉，这么远，妈也够不着你。咱已经是成年人了，自己要对自己负责，知道不？”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不开心，“你们辅导员要求什么时候见？”
　　“一周内。”我小声说道。
　　“算了，我和单位请假明天过去一趟吧。你呀，从小那么省心，怎么越长大越不让人省心了。”母亲责怪地说道。
　　“妈，我还要去上课，我先挂了啊。”既然事情已经交代清楚，我实在不想听母亲唠叨，不由扯了个慌说道。
　　“好好，上课好好学，不要一天起来开小差，知道了没！”母亲又叮嘱道。
　　“知道了。”我说完就赶紧挂掉了电话。
　　我抬头看了看天，阴沉沉的，像极了我此时的心情。我上大学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就是混个文聘吗？而且文聘眼看也混不上了吧。想想大学还有俩年多的光阴，我不由感到绝望，难道我的青春真的就要浪费在这里吗？
　　我又抬头看了看我的房间，感觉屋子里似乎也没有一点儿温度。我感觉我用最大的热情去温暖一个人，但是却像是飞蛾扑火一样，灼伤的只是自己。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呆在学校？仅仅是因为屈服于父母吗？不，我不能再继续这样。可是，我又能怎样呢？我出去打工吗？除了当服务员，我还能做什么？我突然感觉自己好无用，我使劲抓了抓头发，在心里高喊一声，上了楼。
　　徐易梵在我看来就像一个坏掉的钟摆，可能永远停在了某个时间点。我冲他微微一笑，说出了一个多星期以来的第一句话：“我妈明天要来，可能上午到，中午吃个饭应该会走。”
　　“哦，那我去图书馆上自习，然后中午回宿舍休息下，晚上再回来。”徐易梵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告诉你一声而已。”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知道啊，不过我见了你妈会不自在，你懂的。”徐易梵依然低着头看着书说道。
　　我没有再说话，反正我该说的已经说了。我去卫生间把我的洗漱包带上，直接跑去了学校的浴室。
　　我仰起头闭上眼睛，让水流尽情拍打在我的脸上，仿佛这样才能冲刷掉我无尽的烦恼。好累，真的好累，为什么别人的人生可以那么精彩，而我的人生就这样让人绝望。是不是因为我是GAY，所以老天要惩罚我？我不可能得到像正常男女的一样的爱情，因为它是不可能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见过俩个男人在一起，更别说恩恩爱爱了。徐易梵的例子就是很好的证明，爱上一个人只会让自己受伤，让自己痛苦，因为性别不对，因为我不是女人。
　　好吧，我的人生可以没有爱情，但是事业呢？我会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我现在已经挂了二十五个学分，我甚至以后都可能拿不到学士学位证。那么，我找工作谁要我？当服务员？端盘子？倒水？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吗？一种从未有过的悲观感向我袭来，我甚至都来不及准备，险些就此把我击垮。
　　可是我到底还是一个积极的、乐观的大学生，或许这一切的不幸都像是孟子所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或许我本就不是一个平凡的人。我也有我的梦想，我想像徐霞客一样当一个旅行家，我也想像选修老师描述的那样当一个旅行摄影师。想到这里，我重新露出了笑容，而且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响起：考试结束后我要买一辆自行车，从学校直接骑回家里。不为别的，我只想证明我的毅力和我的坚持。还有我喜欢旅行，我可能没钱去坐火车，坐汽车，但是我可以有一辆自行车，用自己的双脚去发现这个世界不一样的美。对了，我还要买一台单反相机，这样我的旅行才会变得更有意义。
　　我抚摸着我的肌肤，感觉光滑了许多，似乎通过水流的冲刷整个人都轻盈了不少，而身上曾有的污迹也已经顺着水流冲进了下水道，被排得干干净净了。
　　从浴室出来，我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我没有犹豫直接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号码：“喂，妈。”
　　“又怎么了？”母亲问道。
　　“我们选修课要交五幅摄影作品，所以我想买个单反相机。”我并没有撒谎，当然老师也并没有规定图片要用什么来拍。而且我之前也一直在犹豫，毕竟一个单反相机价格并不便宜。
　　“单反相机？多少钱？不便宜吧？咱们家不是有个相机吗？”母亲说道。
　　“那相机也太老了吧，现在谁还用胶卷呢。何况我说的单反相机是比较专业的那种，并不只是用来玩的。”我强调道。
　　“你说你上个选修还得买个专业的相机，要是当个飞行员，是不是得买个飞机呀？”母亲责怪地说道。
　　“哎呀，我真是用来学习的！”我大声地说道。
　　“明天去了学校再说，妈还上班呢，就这样。”母亲说完就给我挂了。
　　我不开心地把手机装回口袋，暗暗发誓，无论多么困难，也要先要一台单反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