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范特西FF

2、收留

　　大抵缪言对于程之的判断还是出现了一点偏差。虽说程之确实不是那种乖巧型，但他也很少去做出格的事，顶了天是在上课的时候睡个觉。起码在开始的这一个星期，七班的这帮人算是安分守己，风平浪静。缪言虽说是松了一口气，但也并不敢完全放轻松。他来这儿之后不是没有听说过七班出了名的难管，大部分老师提到七班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不然也不至于在他们前任班主任保胎请假之后没有人肯来接手这块烫手山芋。
　　这天晚上缪言刚关了灯准备睡觉，就被德育处的张主任一个电话吵醒了。他皱着眉头穿衣服往外走，心想这才算是开始了。
　　程之和他的同桌赵子文，前桌余喧，正贴墙站着呢，张主任神情严肃的对着仨人骂，而当事人对此浑然不觉，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
　　“张主任，怎么回事？”缪言走近了些，先瞪了几个人一眼，余喧朝他吐了吐舌头。
　　“翻墙出去上网，被我逮了个正着。”张主任没什么好气，最近校里边正是严整纪律的时候，对于这种对校规明知故犯的学生，他恨不得上去一人给一脚。
　　缪言沉着脸点了点头，“交给我吧，明儿肯定给您个交代。”
　　张主任念着他新来的刚上任，倒也没多为难，“你好好教育教育，一人写个检讨，这次我就不通报批评了。”
　　四个人目送着张主任离开，余喧最先松了一口气，“呼，真TM倒霉。”见缪言瞪了他一眼，感觉换了副笑脸，“缪老师，真是对不住您，大晚上还得跑一趟。”余喧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家里惯着长大的那种小少爷，脾气倒少见的没被娇惯出来，反而平易近人的很，说好话很有自己的一套。
　　缪言并不喜欢骂人，可能是对自己的角色还不算太习惯，所以总是惯性的想要护着自己的学生。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钟了，抿了抿嘴说道，“先回去睡觉吧。”
　　余喧喊了句“言哥万岁”就要跑，缪言伸手制止了他，“明天早自习，我不希望再看见你们趴桌子上补觉。”程之微微皱了皱眉，缪言继续说道，“否则检讨追加两千字。”
　　他说完也不等三个人发表意见，就挥手让他们走。余喧看向程之问道，“橙汁儿来宿舍跟我挤挤？”
　　程之思考了几秒摇了摇头。上次跟余喧在宿舍的小床上挤了挤，早上醒来就已经在地上了。这样的经历他留宿街头也不想再有第二次。可是回家的话……余喧想了想吵醒妈妈后少不了又得一番解释，更加心烦了。
　　赵子文和余喧走后，留下缪言和程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缪言愣了几秒钟后才想起来程之是走读生，根本不住宿舍的。
　　“你回家？”出于作为班主任的关怀，缪言认为自己有必要清楚的了解每一个学生的动向。
　　程之摇了摇头说“不”。
　　夜晚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缪言着急赶出来外套都没有来得及穿。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心里只想着能早点结束，语气上也就随意了一点儿，“那你……”
　　“你能收留我一晚吗？”
　　缪言想自己一定是老师的身份激发了他这么多年以来的善心，不然他想不出自己为什么真的就会把程之带回了家。
　　“程之同学，”缪言从冰箱拿了一杯酸奶递给端坐在沙发上的人，“我想不明白你一个走读生为什么要翻墙出去。”
　　“……”程之抿了抿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有可乐吗？”
　　缪言拧开酸奶的盖子自顾喝了起来，朝冰箱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自己过去拿。
　　说起来程之也觉得自己今晚的行为傻逼了点儿。要不是余喧那家伙死缠烂打非要拉着他去网吧打游戏，他也不会蹲墙角那儿等翻墙出逃的俩人，恰好被德育处主任抓个正着的。早知道先一步去网吧就好了。
　　缪言仰头喝完酸奶站了起来，他抬手指了指说“你今晚睡客房”，随后便进了卧室关上了门，程之的那声“哦”也一起被他关在了门外。
　　程之环视了一下四周，缪言租的这件小公寓离学校不远，步行十几分钟也就能到了。两间卧室一个客厅，一个人住的话稍显浪费了点儿。房间倒还算整齐，厨房一看就基本没用过。客房里的床单枕套都是崭新的，想必也从来没人住过，程之躺下之后有些睡不着，看了眼手机有余喧刚发过来的信息，“橙汁儿，哪呢？”
　　程之随手拍了一张照片给对方发了过去，余喧很快就回了过来，“没回家？”
　　“没有。”
　　这次等了有一会儿对方才回信，“你爸妈又吵架了？”
　　程之盯着手机看了半晌，顿了顿才回道，“快睡觉。”
　　余喧没在回信息，程之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儿。他有点饿了，晚上的时候没吃饭，现在肚子开始作响抗议。程之从床上翻身起来，打算去厨房找找看有什么吃的。
　　他还是太高估了缪老师的生存能力，除了泡面，程之连个鸡蛋都找不到。他只好烧了壶热水，用这仅有的食物充饥。虽说他已经把动作放到了最轻，缪言还是被他吵醒了。等对方穿着拖鞋眯着眼睛站到自个跟前儿的时候，程之的泡面刚刚好。
　　“我还以为进贼了，瞎折腾什么呢。”缪言嘀咕了两句，瞅见了程之手里的泡面，抬了抬下巴问道，“没吃饭？”
　　程之轻轻“嗯”了一声。
　　缪言抓了抓头发，“赶紧吃。吃完赶紧睡。”他又抬手看了看表，皱眉道，“都几点了，你也不怕胃疼。”
　　程之闷头吃不再理他，缪言便蹬着拖鞋转身回房间，没过几秒又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来指着他叮嘱，“明天上课别让我看见你睡不醒……”
　　程之没忍住笑了一声。不是他不尊重老师，是缪言现在这个样子着实有些可爱。他极力想在学生面前装的严肃，却在这样的夜晚里，因为被吵醒的烦躁，和一身毫无攻击力的睡衣，让他整个人显得，十分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