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晦的另一面》沿江

9、第 9 章

　　下午的时候历川在房间里没出来，徐中估计他是在补眠。晚饭的时候徐中做了几个新菜，历川吃完就去公司了。徐中在历川出门后，迅速回了自己房间，在窗户旁等着。徐中看见历川出了单元门，又步行着去停车场。夕阳把历川的影子拉的很长，徐中心里很暖。直到历川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了，徐中还是呆呆地望着窗户底下。

　　这时，一个男人出现在徐中的视线里，弓着腰，低头四处扫视，形迹可疑的模样。徐中扶扶鼻梁上的眼镜，打开窗户把头伸出去，看清楚了那人的样子，他觉得很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接着就看见那人进了自己所在住宅楼的单元门。徐中站在原地，想了半晌也没记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只好放弃了。天还没那么快完全黑下来，徐中没有事做，要看家又不能出门，只好在房间里看电影。

　　徐中看了两部电影，又逛了会论坛。他洗完澡出来时，客厅那边就传来了历川叫他开门的声音，徐中头发半湿地去开了门。

　　“摄像头已经到市里了，我明早去取回来。”历川合上门，看了徐中一眼。看到湿漉漉的头发的时候，觉得他的样子更乖了。

　　徐中嗯嗯地应着。

　　嗯嗯完，历川还盯着他看，徐中不好意思地问他，“怎么了？”

　　历川回答道“没什么。”然后回了房间。

　　第二天历川把快递领了回来，然后和徐中一起装摄像头。徐中还穿着昨天入睡前的睡衣，而历川则一身大学时的打扮。一个乖顺，一个朝气蓬勃。

　　徐中问，“装哪儿？”

　　历川环视了四周，说“客厅挂钟吧。”

　　历川走到挂钟底下，伸手把墙上的钟摘了下来。他把它翻过来，看了眼，皱着眉突然暴躁地骂了句脏话。徐中还是第一次听见历川说脏话，他愣了愣。紧接着历川按着挂钟，从背后拔出一个黑色的圆柱形的玩意，握在手里。当徐中看见这个东西，他沉默了。

　　“这……”徐中看着历川手里的摄像头，半晌才憋出一个字。然后他想到什么，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鼓膜被刺得生疼。

　　他没有办法呼吸了，觉得像一条离了水的鱼，任人宰割。

　　他一言不发地踉跄着快步向厨房旁的卫生间走去。如果那里被装了摄像头，自己是双性人的秘密就会发现，他不敢想象这种事后果。自己是个不会被接受的双性人，二十年来躲藏着生活，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保护在孤独里。他不久前好不容易才跟自己喜欢的人住在一起，能亲手做饭给他吃，能每天跟他说上几句话。

　　而如今，他完美的隐瞒可能生了裂隙，会有无数双狰狞的手从外面伸来，紧紧的抓住他，把他拖进暗无天日的深渊里。

　　他走进卫生间里，神经质地扒着里面的每一条缝隙反复地查看着。

　　“别管它，先把摄像头装好。”历川额角跳着，抬头道，然后发现身边空荡荡的，徐中早已不知所踪。

　　他叫了几声徐中的名字，然而只有寂静的空气在回答他。历川眉头紧紧的锁着，跑去他房间门前大声地喊他，但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他又用拳头砸了几下门，还是没有动静。就在历川准备转身去别处寻找时，一道尖锐地玻璃破裂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刺得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

　　历川快步跑去，入目是一地镜子的碎片，还有一张毫无血色的惨白的脸。徐中趴在还嵌有碎镜子的墙上，好像不知疼痛一样正用手一块一块地把碎片抠下来。

　　“徐中！”历川大喝一声。徐中被震得抖了一下，这才转过身来看他。历川大步上前，抓着他的手仔细查看着，徐中呆呆地任由历川握着他的手。发现并没有受伤，历川紧皱着的眉，才稍稍放松一点。

　　“怎么了？”历川抬头看见徐中无神的眼睛，一惊。他后槽牙紧紧的咬合在一起，伸手去拍徐中的脸，大声地喊他名字。

　　好一会儿，徐中才回过神来，气息有点微弱地说“我没有事。”

　　历川听了额上绽出青筋，他强忍着怒火，拉着徐中回到客厅，把他按到凳子上，然后去接了杯温水塞给他，命令道，“喝水。”

　　徐中张了张嘴，还是乖乖地喝了口水。

　　然后历川□□半蹲着，双手撑在膝盖上，紧紧盯着他，问道，“好好说清楚，怎么回事？”

　　徐中捧着水杯，呐呐道，“我害怕卫生间里被装了摄像头。”

　　历川紧绷着脸，伸手把他额前的碎发往后面拨，摸到一手地冷汗，“为什么这么害怕？”

　　徐中听了仿佛瞬间被定住了，他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秘密，怎么办，该说什么才不会被怀疑。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在里面洗澡，没穿衣服。”

　　历川面上表情毫无变化，紧抿着薄唇。

　　他死马当活马医，脸上爆红，认死般闭上眼睛说道，“我在里面撸管了。”

　　历川看着他的红透的脸颊。

　　半晌，才轻启薄唇道，“就这样？”

　　徐中咽下一口水，红着脸尽量生气地说，“就是这样不行吗？”

　　历川又眯着眼睛，看了他好半会儿，就在徐中以为他会继续追问时，历川却突然开口道，“我先去帮你看看，你拿凳子和扫把过来。”

　　然后不等徐中答应就迈步离开了。

　　徐中拿好东西过来的时候，历川已经把墙上的镜子都弄下来了，正仔细地检查着墙壁。他看见徐中来了，就说，“你外面呆着，把扫把给我。”

　　徐中拿着扫把递给他。历川把地上的碎玻璃扫干净后，踩在凳子上，查看起头顶上的浴霸和日光灯。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地里里外外检查了三遍，才用肯定的语气对徐中说，“里面没有摄像头。”

　　徐中一直在外面呆着，把历川刚才的举动全看在眼里，他的心像被人握在手里，非常的软。心里好像有什么绽开了，要破出他的胸腔，他想表白了。

　　他不能，只敢把满腔的爱恋放在五个字上，再经由声音让它来到现实世界里。他张嘴认真地说道，

　　“历川谢谢你。”

　　历川只是伸手揉揉他的头，然后说，“再去检查其他地方吧。”

　　徐中抬起头，朝历川弯着嘴角，道，“好。”

　　他们把屋子里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再发现摄像头，然后又安好了他们买的摄像头。

　　历川把监控的APP下到手机里，然后说，“她以后不会再来了。”语气有点安慰的意思。事实上也是一样，刚才历川发现摄像头的时候，那个人也知道他们要装摄像头，打草惊蛇了。

　　中午吃过饭，历川又出门加班去了。徐中跟昨天一样，又跑去窗边目送他离开。强烈的阳光晃得人头晕，外面绿化带的树上，知了“唧唧”地叫个不停。等历川的车也消失在小区门口了，徐中才慢慢起身，穿过客厅，打开门走出了宿舍。

　　他顺着楼道往下走，停在一扇门前，抬手敲开了门，对面前的女孩露出个笑脸，“你好，我是住在你正上方四楼402的。我叫徐中。”

　　徐中朝她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