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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忘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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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在月临霜身边,可凭着魂契,她所受得一切灾劫尽数落到了洛炎眼中。他顿时红了眼,发疯似的想要站起来。然不管他怎样努力,身体都被束缚在那一方血池当中。
这是在一个山腹内,幽寂的白光自洞内的云母泻出,映得周围朦朦胧胧,仿佛黄泉鬼地一般。
在这山洞内,并无什么珍宝灵石,只有满地的尸骨和一方血池。因为年代太久,尸骨都碎成了小块,一眼望去也辨不明这是何种生物。
“洛炎,你别费劲了,你走不了的。”
随着一声沧桑如古钟鸣击的声音响起,洛炎身上便出现了五根金色的锁链,每一根锁链都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分别锁住了他的四肢和脖颈。洛炎被锁链压着,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跪在血池中央,然他并未在意,猩红的双目瞬也不瞬地盯着西方,竭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外挣扎。
他的霜霜,他的霜霜还在等他,他又怎能被困死在这里!
向天嘶吼了一声,洛炎便鼓足了全身力气将四肢往外拔。锁链虽钝,可到底是上古留下的捆龙索,几经摩擦之下,洛炎的手腕与脚踝处便被削掉了一层皮肉。
血肉被磨开,露出赤红的骨头,一下一下撞击在锁链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这该是有多痛,连一旁看着的狱卒都忍不住攒起了眉,他叹息了一声,劝道:“洛炎,你就是把手脚都斩断了也离不开这里,你很清楚,捆龙索锁住的是灵而不是躯。你停一停吧,别再伤害自己了!”
然洛炎却充耳不闻,双目遥遥地望着远方,全副心思都落在了月临霜身上。隔着那么远,他仍是看见了她身上的伤,千疮百孔,竟是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
洛炎突然觉得很疼,就好像流尽鲜血的是他自己一般。
身体愈渐冰凉,连气都喘不上来,他慢慢弯下了背脊,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样厉害,即便隔着衣衫,都能看见那几近痉挛地幅度。
“霜霜,霜霜……”洛炎哑声念着,不舍与心疼是那样深沉,仿佛一只铁钳死死钳住了他的喉管。他再也无法呼吸,如溺水的人一般绝望地仰起头:“霜霜……”心疼到极限,便只剩下麻木,洛炎神色涣散地看着天空,仿佛失了魂一般,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这般静默了良久,直到狱卒都有些惶恐地靠近时,他才慢慢张开了口。
“……他明明在,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肯救她?”嗓音如撕裂般沙哑,纠缠着血气,一字字撞进了狱卒耳中。
狱卒顿了顿,不知该怎样回答,只能干涩地说道:“这是她的劫,旁人自然不该插手,更何况,她还活着……”
“我知道她活着!”
洛炎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要逆转劫数,只是想替她承受罢了,待人受劫,不过数倍而已,我受得住,他亦受得住,可偏偏他不肯出手,还伙同了你把我困在这里!”
说到这里,洛炎突然激动了起来,双眼直勾勾地钉在血池边上,说不出的怨恨疯狂:“既然你们都不肯帮她,那我自己来,从前你们就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你都死了,凭他一人更翻不起什么风浪!苍河,我从不信命,可你偏偏要跟我谈命,说到底,你们也不过是自私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无情!捆龙索……”
洛炎冷笑了笑:“上古都没了,我就不信这苟延残喘的上古锁神之物能奈何得了我!”
洛炎发了疯地想去救月临霜,可捆龙索到底是神物,在他法力未恢复之际,终究奈何不了它。无奈之下,他只能强拼着元神受创,分出一缕虚身去西边悬崖下找她。
月清歌恨月临霜入骨,下手自是毫不留情,不仅毁了她的容貌与丹田,最后一刀更是毫不留情地捅穿了她的心脏。只到底是命不该绝,月临霜自小体弱,心脏比旁人小了一圈,这一刀虽扎透了胸膛,却极其巧合地避开心脏而去。
而随后,她虽被抛下了悬崖,可借着盘根错节的藤蔓与枝桠,虽受了点皮外伤,却是安然落到了崖底。
洛炎赶来时,月临霜已恢复了些许意识。
只她受了重伤,失血过多,一时没能睁开眼睛罢了。
感受到那个熟悉的怀抱,月临霜再是疲累,仍强撑着睁开了眼睛:“……洛炎,我终于找到你了……”看到眼前人,月临霜便觉得一切苦楚都受的甘愿,她艰难地抬起手,慢慢放到洛炎脸上:“我只道今生今世,再也瞧不见你了,所幸,上天待我不薄。”身体冷得厉害,抬起的手也慢慢垂软。
洛炎见状,赶忙扣着她的手指,放到脸上:“霜霜,你怎会见不到我,你若是死了,便是黄泉路我也要追着你去。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没有成亲呢。”便说,边将一股精纯的灵气注入月临霜体内。
只他到底来晚一步,月临霜的丹田已彻底毁坏,若非重塑身躯,别说修炼,便是寿数也将所剩无几。
可是重塑身躯要那么久,而他能留下的时间,也只剩下盏茶而已。
洛炎苦笑道:“是我来晚了,如果我早来一步……”
然月临霜却打断了他:“不,你什么时候来都不算晚,只要能见到你,我便开心了。”大抵是濒死,往日竭力压制的情感都疯狂地涌了上来,月临霜这才发现,原来洛炎竟是这般重要,只是见了他,便连伤痛都忘记了。
“洛炎,你抱抱我吧,虽然丑了些,可我也没有多久好活了。”胸口与丹田的伤剧痛不断,时刻提醒她命不久矣。
到了这种地步,月临霜也不愿再想其他,只想好好珍惜这最后一刻。
“洛炎,我是不是从未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其实,从见你第一面,我就动心了,只是那种感觉太不真实,我才一直没敢承认。现下我也活不久了,说与你听也无妨,我们大概真有几世纠葛吧,才会让我的魂魄里都是你的影子。”
月临霜终于肯承认自己的感情,洛炎欢喜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很想就这样抱着她,一直抱到山枯水竭,只他没有时间了,月临霜亦无法再耗下去。
“霜霜,我们既然两情相悦,那自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才好,你不会死的,莫要再乱说了。”
俯身亲了亲月临霜的额头,施了个避尘诀除尽她身上的污渍。
洛炎又道:“虽说人的资质根骨是由天定,却也不是没有法子改变,洗髓是其一,只那法子太过耗时,又难控成败,实为下下之选,不若重塑身躯。在这秘境极东有青龙骨,只要找到它,重塑身躯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有机缘,只是……”
洛炎踌躇了一会儿,到底也没说出口,只轻轻吻着她眼睛道:“我要走了,以后没法子时时护着你,你一个人,千万要小心,霜霜,其他的我也不求,只一件事情……你一定不要忘记我……”
洛炎的声音又轻又缓,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月临霜只是听着,便觉得心脏都被紧紧揪起。她蹭了蹭洛炎的脸颊,柔声道:“我怎么会忘了你,哪怕是忘了我自己,我都会一直记得你的,洛炎,你到底在怕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们!有没有什么建议~都告诉我吖~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