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飞星》周哲宇

7、七、打赌

　　开学后的第二周，星期五。
　　“又是一个快乐的周末！”柳飞星这样想着，飞快地收拾着书包，她胡乱地把书塞进书包里，抗在肩上，兴冲冲地冲出教室，准备去找朋友“疯狂”一番。
　　“柳飞星。”一个声音从飞星背后传来。
　　“What？”飞星猛地停住，一个180度大转弯。身后站的是紫君，飞星认识她。
　　“什么事？”飞星笑着问。
　　紫君的神色有些紧张，她向两旁看了看，说：“怎么欧阳冰……”
　　紫君还没说完，飞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轻松的说：“她放学早，先走了，我正准备去找她。”
　　“那……”紫君想了一下，说，“你可不可以来一下？”
　　飞星觉得不大对劲，于是说：“我给欧阳打个电话，你们在校门口等我。”
　　紫君点了点头，转身进了4班。
　　柳飞星给欧阳冰打过电话，推着车来到校门口，果然不出她所料——程雅诗也在。飞星来到她们跟前，说：“边走边聊吧。”说着推车就走。
　　一路上，程雅诗和紫君一直沉默着，飞星有些不耐烦了，对她们说：“你们到底想说什么？我还有事恕不奉陪。”说着她骑上车要走。
　　“你别走！”程雅诗叫住飞星，“这里说话不太方便，不如到我家去吧。”
　　飞星点点头说：“好吧。”
　　到了程雅诗家，程雅诗说：“请坐。”
　　“不了。”飞星很干脆，她靠墙站着，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程雅诗说：“柳飞星，你和欧阳冰、林雪儿是好朋友……”
　　“全校都知道。”飞星打断她。
　　程雅诗有些不高兴，继续说：“请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OK！”飞星倒也爽快。
　　程雅诗吸了口气，说：“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对楚寒……”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等飞星的反应。
　　“知道，但你也应该知道雪儿和楚寒的事吧？”飞星反问程雅诗。
　　“我知道，可我不甘心，这么多年了，我对他一直没改变，可他却从不领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你明白吗？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么样？”程雅诗很激动。
　　飞星却很平静地说：“换了是我，我会放弃。”
　　“为什么？”程雅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我信缘，因为我明白什么叫‘有情人终成眷属’，因为像你这样是白费心机，因为这样害人害己，因为我没有你那么白痴！”飞星又要走了。
　　“等一等！”紫君喊住飞星，“她不是为了说这些，她只是有事求你，拜托你不要走，好不好？”
　　飞星站住了，她又心软了。其实，飞星也明白程雅诗的心情，付出全部感情却得不到一点儿回报的滋味当然不会好过，只是飞星不想程雅诗再这样执迷不悟，因为飞星知道，如果她不能令程雅诗对楚寒死心，就会伤害到雪儿。她不知道程雅诗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飞星还知道，楚寒本不愿伤害程雅诗，所以到现在，程雅诗还对楚寒抱有幻想。
　　飞星转回头，盯着程雅诗问：“什么事？”
　　程雅诗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心形的风铃，说：“这是我亲手做的，麻烦你转交给楚寒，说我很想他。”
　　“不。”飞星说得很坚决。
　　“为什么？”程雅诗几乎要哭出来了。
　　飞星说：“你认为我柳飞星会帮着别人对付朋友么？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程雅诗强忍住泪水，说：“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
　　“我们来赌一场怎么样？”飞星真是本性难移，这种事居然也能设赌局。
　　“怎么赌？”程雅诗问。
　　飞星想了想说：“如果楚寒收下你的东西，那么我可以帮你追楚寒，我可以当一回‘罪恶丘比特’；如果楚寒不收你的东西，那你再也不能干扰楚寒和雪儿，永远的忘了‘楚寒’这个蜜柑脑子，除非楚寒亲口对你说‘我爱你’。”
　　程雅诗咬了咬嘴唇，说：“好，我打这个赌。”
　　“很好。”飞星接过风铃，离开了程雅诗的家。
　　回到家，飞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和飞星打过赌的人都知道：柳飞星从来不打没把握的赌。换句话说，飞星打赌从未输过。可是这一次，飞星真的没有把握赢，因为飞星并不很了解楚寒，她只是觉得楚寒这人怪怪的，让人很难预料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真伤脑筋，楚寒这个怪物！”飞星不觉的骂了一句。她想给楚寒打电话，直接跟他说，可又一转念，不行！要是楚寒真的收了怎么办？岂不是害了雪儿？要是不说，又怎么办呢？飞星的脑子乱成一团，不自觉地点燃了一跟烟……
　　突然，飞星掐灭了烟，她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飞星拿出一张正方形的纸，在背面写下了这样一段话：“一向公平的柳飞星第一次出老千，作为惩罚，柳飞星在此发誓，从现在起，再也不提‘赌’字。程雅诗，要恨，你就恨我一个人吧，我真的不是存心要骗你，但我必须让你死心，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同时伤了三颗心。这个罪人只有我来当，我只能让你一个人受伤。对不起，想要三个人快乐是不可能的。这个赌注，你必须输！”写完，飞星把这张纸折成了一只纸鹤，与其他纸鹤串在一起。这是第一百只纸鹤，它隐藏了一个永远的秘密，飞星就要赢了。
　　早上八点十分，电话响了。飞星拿起电话，里面传来紫君的声音：柳飞星，怎么样？楚寒怎么说？”
　　飞星镇定地说：“楚寒没收，他让我转告程雅诗，说他和程雅诗是永远不可能的，叫程雅诗忘了他。”飞星说这话时觉得很对不起程雅诗，觉得自己很冷血。
　　突然，电话里传来程雅诗撕心裂肺的声音：“柳飞星我要见你！我不相信……”
　　程雅诗疯狂地叫喊着，紫君拉住程雅诗，并约飞星到学校附近的亭子见面。
　　飞星来到亭子，紫君与程雅诗已在等候。飞星先稳了一下，随即走到程雅诗跟前，把风铃递给她，面无表情地说：“我想你知道该做什么。”
　　程雅诗默默地接过风铃，突然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飞星，说：“你骗我！我不相信！”
　　飞星心头一震，但很快镇定下来，转过身，背对着程雅诗，因为飞星受不了程雅诗那双眼睛。
　　飞星冷冷地说：“你省省吧，人家说过不想见你了，也不回家照照镜子，自不量力！”说完就要走。飞星想尽快逃离这里，她怕她会撑不住。
　　“我不信！我要见楚寒！”程雅诗喊着，向一个公用电话亭跑去。
　　“站住！”飞星吼道。
　　程雅诗真的站住了。飞星走到她面前，说：“你以为你还有资格给他打电话么？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赌注？你必须履行你的诺言，从现在开始，彻彻底底地忘掉楚寒，你明不明白？”说完，飞星转过身，说了句“保重，再见！”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雅诗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停地重复着：“我输了，我必须遵守诺言……”
　　紫君见飞星走远了，走到程雅诗身旁，拽了拽程雅诗的袖子，说：“雅诗，她一句话就把你给唬住啦？谁知道她有没有跟楚寒说，依我看……”紫君趴在程雅诗耳边说了些什么，程雅诗已经呆滞的眼中又发出了光。
　　飞星回到家，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这是因为成功的骗过了程雅诗而松了口气，还是因为……飞星不想再让这些事烦她，昨天她被折腾得一整夜都没有睡，于是，一下摔在床上，睡着了。
　　“铃……”电话又响了，飞星伸手摸到电话，对着话筒大声喊：“家里没人！”“咣”的一声摔上电话，又把脑袋扎进了枕头。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又响起来，飞星又被吵醒了。“真烦人！”她边说边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是柳飞星吗？”“我死啦！”飞星冲着话筒喊，随即拔断了电话线，用被子蒙上了脸。
　　两次电话折腾的柳飞星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索性披上件外衣，想出去散散心，一拉门，把正要敲门的雪儿吓了一跳。飞星见是雪儿，很高兴，也有点儿紧张。她把雪儿让进屋，说：“找我有事吗？”
　　雪儿说：“中午时，欧阳给你打电话，‘电话’告诉她家里没人，刚才我们想找你出去玩儿，可罗世杰说你死了，电话又不通，所以我来看看你。”
　　飞星一听不是为程雅诗的事，也松了口气，说：“刚才我睡觉来着，嫌它烦人，把线给扯了。”
　　“你呀！”雪儿真是哭笑不得。
　　飞星也低下头，嘿嘿傻笑了两声。
　　“对了，要去哪儿玩儿呀？”飞星还是对玩比较感兴趣。
　　雪儿说：“跟我走就知道了，我怕欧阳他们等不及了。”
　　“Let’s go！”飞星兴致高涨。
　　天色渐黑，与朋友疯狂了一个下午的飞星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嘴里还不停叨唠着：“妈呀！累死老人家了！”
　　“柳飞星。”一个声音传过来。
　　“嗯？”飞星愣了一下，回过头四处寻找。
　　路灯下站了一个人，见飞星回头，快步走了过来。那人走近时，飞星才看清。
　　“原来是‘学长’啊，吓了我一跳。”飞星笑着对那人说。
　　“学长”名叫戴思哲，是个个子高高，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男孩，与飞星同校，但比飞星高一个年级，在一次校联谊会上，他结识了“三大侠女”，此后，飞星总戏称他为“学长”，说是对老大哥的尊称。
　　不等戴思哲开口，飞星抢先说：“学长，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不怕挨劫呀？”
　　飞星显然在开玩笑，可戴思哲一本正经地说：“怕。”
　　“什么？”飞星几乎要笑出声来，她没有想到“学长”居然这么胆小。
　　一向很有口才的戴思哲此时竟然有些结巴：“我……我是……是怕你挨劫。”
　　戴思哲这有些异常的举动没有逃过飞星的眼睛，飞星故意不说话，强忍着笑，一动不动的盯着戴思哲。当戴思哲的目光与飞星的目光相碰是，戴思哲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幸亏天黑，飞星没有注意，不然，不知她又要说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戴思哲终于开口了：“天黑了，我送你吧，有点儿事想跟你说。”说完，他很紧张地看着飞星。
　　飞星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冷冷地说：“谢了，不用送了，有是星期一再说吧，再见。”说完，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戴思哲回到家，怎么也睡不着，他想不通飞星为什么会突然翻脸，他决定明天一定要把飞星约出来。其实，这个戴思哲自从认识了“三大侠女”之后，一直对飞星有一种特别的感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反正他总觉得飞星和别人不一样。
　　星期天，飞星正在家做作业，真是难得。
　　“啊呀——烦死了，什么糟题呀！”只做了10分钟，飞星又不耐烦了，“对了，叫人出去玩！”飞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拨号。
　　“什么？欧阳冰不在？”
　　“林雪儿出去了？”
　　“哇！有没有搞错？全都出去泡！仍下我孤零零的，不仗义！”飞星撅着嘴，嘟囔着。
　　一丝伤感飘过飞星的眼睛，她从床下拿出一个箱子，箱子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封短信，这个箱子是飞星最珍惜的东西，照片上是飞星的父母，但他们在飞星上初中时由于一次空难，双双去世了，只给飞星留下了一笔遗产和一封短信。这是一个秘密，连欧阳和雪儿也不知道。飞星只对大家说自己的爸爸妈妈经常出差，可是，每当飞星看照片和信时，都会哭得很伤心，这也是飞星唯一的秘密。
　　“铃——”电话的铃声把飞星从痛苦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她擦干眼泪，拿起电话。
　　“喂，是柳飞星吗？”
　　“是我，你是……”
　　“我是戴思哲，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点儿急事。”
　　“好吧。”
　　飞星放下电话，走到楼下，看到戴思哲正站在昨晚的路灯下。
　　戴思哲见到飞星眼圈红红的，关心地问：“你……哭了？”
　　飞星笑着摇摇头，说：“没有，刚才一只虫子飞进眼睛了。”
　　“哦。”戴思哲没有多问，“我想请你喝咖啡，肯赏脸么？”
　　飞星迟疑了一下，说：“不介意的话，我想去酒吧，如果你能陪我去，我请客。”
　　“好啊。”戴思哲很惊喜飞星会邀请他。

　　两人来到“Bad boy”。
　　“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没来呀？”一个人和飞星打招呼。
　　飞星笑笑说：“嗨，最近学校来了几个变态老师，作业留得比头发还多，我哪儿还有闲心来这儿啊。”
　　戴思哲一边打量着那个人，一边对飞星说：“你和这儿的人满熟的，常来吗？”
　　“不关你的是。”飞星的回答令戴思哲很尴尬，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变了？
　　“你想喝什么？”飞星问正在发呆的戴思哲。
　　“啊？啤酒。”戴思哲有些发慌。
　　“晓东，两杯啤酒。”飞星对刚才和她打招呼的那个人说。
　　戴思哲和飞星边聊边喝，想不到他没有一点儿酒量，一扎啤酒下肚，已经开始飘飘然了。
　　戴思哲盯着空杯子，对飞星说：“飞星，其实……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和别人，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飞星不以为然。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我对你……我对你和别人不一样。”
　　“是么？就因为我叫你‘学长’？还是因为我老开你玩笑？”
　　“不是！我是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
　　“说呀！”
　　“我喜欢你！”
　　“什么？”
　　“我喜欢你！”
　　飞星看着戴思哲，用手摸了一下戴思哲的额头，又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确定戴思哲没有发烧。她看着戴思哲的眼睛，异常温柔地说：“思哲，我也喜欢你。”
　　“真的？”戴思哲眼睛里发出了光，他紧紧握着飞星的手说，“飞星，你说的是真的？”
　　飞星猛地抽回手，转过身，背对着戴思哲说：“当然是假的。”说完，把钱压在杯子底下，走出了酒吧。
　　戴思哲紧紧握着拳头，盯着还在晃动的门，许久。突然，他站起身，追了出去。
　　飞星走的不是很快，戴思哲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她。
　　他一把拉住飞星，瞪着飞星的眼睛说：“柳飞星，你太过分了！”
　　“我怎么了？”飞星显得很冷淡。
　　“你……”戴思哲一时无话可说，因为飞星确实没怎么。
　　“你为什么要骗我？”戴思哲仍不肯罢休。
　　“你讲点儿道理好不好？我什么时候骗你了？”飞星有些生气。
　　“你刚才明明说你喜欢我。”
　　“是，我是说了，那又怎么样？犯了哪条宪法？”
　　“你还说你没骗我？”
　　“我当然没骗你！我说我喜欢你，然后你问我是真是假，我告诉你是假的，我说的都是不能再实的大实话，你居然说我骗你，神经病！”
　　“我对你一片真心，可你……”
　　“我？我怎么样？我什么时候负了你了还是伤了你了？你喜欢我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有耍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还要怎么样？莫名其妙！”
　　“我，我……”
　　“如果你要我说‘我爱你’，那简单，现在就说，不过事先声明此话无效；如果你要我喜欢你，连窗户缝都没有！再见！”
　　飞星气呼呼的走了，戴思哲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
　　第二天，戴思哲收到了一封信，是飞星写的，在信中，戴思哲才真正了解了飞星，他明白了，飞星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飞星。云，总是多变的，无拘无束的；云，会随时形成，也会随时消失。只有当云飘累了，变成雨滴落下来的时候，才能用瓶瓶罐罐捉住她，可是，当阳光再次照到她时，她又会变成云，飘得好高，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