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锦衣亲军 ...
-
“不用寻了，是我。”
姜玖陵从屋内走出，站到了李海棠身旁。
宗世峰盯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妙龄少女，虽一身玄衣，但姿色却是不凡，婷婷立在那里，毫无戾气，倒像是白兔样乖巧。只是这么个女娃，就能将自己从小练功武艺不凡的儿子给整的如此惨状？看来不是寻常人，不容小觑。
尽管眼前的人看起来深不可测的样子，但怒火中烧的宗世峰此刻仇恨值到达巅峰，也当真是按耐不住。
“嗖——”反身从身旁人手中夺过一把剑，毫无预警地丢向厅前立着的玄衣少女。
此举看似鲁莽，实则探探虚实，若是高手，定会出招露身手，若是寻常人，则是当场丧命。
可玄衣少女避也不避，反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这让宗世峰十分不解。但很快，就有了答案。
伴着破空声，一个圆呼呼的东西迅捷的打飞了剑，拐了轨迹直插进门柱上，还发出“嗡嗡”余音，力道可见一斑。
反应过来的众人定睛一看，那圆呼呼的东西，是枚令牌，再仔细一看，上面的几个字却是让在场人都倒吸口气。
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
“李将军，别来无恙。”
伴着清朗的笑声，众人齐齐回头看，一个紫衣青年正迈步走进府中。
闲人不识，但李海棠和宗世峰却是认得他，锦衣卫统帅，圣上跟前的红人，周玄风。方才出手的，正是此人。
要说这周玄风，不得不提四年前的亲王朱卫勾结瓦剌一族谋逆案，正是此案让周玄风名声大噪。
当时亲王谋逆案由锦衣卫亲查，而周玄风掌握了该案件关键的人证物证，当时圣上盛怒之下要大开杀戒，也不知这位周大人在御前说了什么，竟让圣上免去株连，只单单处决了几个重要案犯，避免了一场血流成河的杀戮。而此案过后，周玄风一跃成为锦衣卫统帅，风头盛极一时，民间关于他的传说也版本甚多，什么查案天才，慧星转世，皆因为那时的周玄风，不过年方十八。
微风吹过，有股清凉的花香夹杂着海潮味，正是四月好时节，宗世峰的心里，却仿佛跌进冰窟窿般透着刺骨的寒意。锦衣卫向来直接由皇帝亲自指挥，大明境内可随意逮捕审讯任何人，哪怕是皇亲国戚。按说各地都有锦衣卫下属的分司府衙，就算东海出了顶天的事，也应该是由分司的锦衣卫先行查办。如今这周玄风亲临东海，总不会是为了来看什么风景吧。
宗世峰心里又精又疑，但还是先打了招呼：“周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这东海来了？”
“奉密诏出行，路过东海，顺便探望一下李海棠李师叔。”周玄风走到厅前，和煦地一笑，“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今儿这将军府，挺热闹。”
“风儿，你来的正好，这宗世峰大人的儿子被人杀了，他愣说这位姜姑娘是凶手，你来断一断。”李海棠说道，“这周大人亲自断案，宗大人，你也不必急躁，今日必还会换你个公道。”
宗世峰一咬牙，扭头看向姜玖陵，后者始终都没有多开口说一句，依旧笑眯眯的，仿佛置身事外。
这出戏，越来越好看。
“哦？宗大人，令公子被人杀了？真是猖狂，尸骨现在何处？”周玄风问。
李海棠伸手一指宗世峰手中的小蛇：“喏，宗大人正捧着的就是。”
周玄风走到宗世峰跟前，宗世峰却手掌微蜷，似乎并不愿意给人看。
“我怎么看着，没有人的尸骨...”周玄风身子凑到宗世峰眼前，“倒是有妖的腥臭味。”
“...”宗世峰冷不丁后背一凉。
大明律法，涉妖者，杀无赦。
“胡说！她，她才是妖！”宗世峰伸手一指姜玖陵，“就是这个妖女，将我儿变成这副模样，对！就是她！”
周玄风回头看向姜玖陵。
姜玖陵也不避讳，直直地看着周玄风，两厢明眸交汇，眼神流转间，都有些隐晦的意思。
“咳咳，既然宗大人说我是妖，可有证据？”漆黑的眸子盛着水光，姜玖陵开口反问。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愚蠢的人。连对方底细都没有查清楚，就敢随意胡扯身份，这位宗世峰大人怕是气糊涂了。这可是将军府，还有一位实实在在的锦衣卫统帅。谎话要是扯不圆，怕是自己今儿都难能走出去了吧。
姜玖陵可不怕对方耍什么手段，毕竟，妖都不惧，还怕个人？
周玄风点点头：“宗大人有证据？”
“这...”宗世峰哑了，刚才情急之下胡口一说，那有什么证据啊。
“倒是宗大人，好好看看你手中的东西，你可生的出这样的儿子？”姜玖陵再度发问。
这下，宗世峰彻底傻了眼，对啊，人怎么可能生的这样的儿子，要是自己说这是自己的儿子，怕是承认自己涉妖，那周玄风手中的绣春刀可能立时就要将自己劈成两半，可要是不承认，那离儿...白死了？
“宗大人，”周玄风说，“要我看，令公子怕是被这蛇妖害了精魄，夺了躯体，早就不在人世了。”
“你应该查的，是令公子何时遇了害，同官府一同，除妖才是。”
宗世峰脸上一阵抽搐。
李海棠问：“要不，本将军帮宗大人报个官，让衙门派人过来一看？”
宗世峰此刻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皮肉不受控制的抖动，心头的怒火已经快要压抑不住，看来今天，自己是拿不动任何人了，再纠缠下去，不仅自己讨不了好，很可能还会牵扯出其他事，那突然到访的周玄风，可不是一般人就能糊弄的。
“...周大人说的是，老夫这就去衙门报案，希望衙门查清，到底是什么妖怪，害了我儿，哼！”
犹豫再三，宗世峰终是一甩手，撂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只不过，临走之前，那宗世峰却是狠狠地剜了一眼姜玖陵。
老夫不会善罢甘休的。
姜玖陵读到了这层意思，耸了下肩，无妨，来多少，她都照盘收下。
李海棠从门柱上拔下那枚令牌，递向周玄风：“风儿来到东海，可是连个招呼都没打啊，让你看到这出闹剧。”
接过令牌，周玄风笑道：“我有公务在身，密行。况且要不是突然出现，今儿怎能看得到这一出好戏。”说完。周玄风看向一旁的姜玖陵。
而姜玖陵也毫无惧怕的意思，不卑不亢的立在那里，任由他打量。
有意思。
这位周玄风大人，有意思。
姜玖陵默默地腹诽：锦衣卫...怎么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傻得多？
折腾了大半日，众人都有些饿了，李海棠设了宴，备的吃食虽然简陋，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吃到的。
只是，姜玖陵特意多要了个碗，挨个饭菜盛了点，放在自己身旁，然后立春就从衣间飞出，落到了饭桌上，这一下着实惊到了李海棠。
...龙？？？
“师叔不必惊讶，只是个灵而已。”周玄风倒是见多识广的样子，给李海棠解释道。
天地有四灵，麟、凤、龟、龙。如今的世道妖物横行，有灵物出现，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哦...这下李海棠更是对姜玖陵不由得恭敬起来，能除妖，与灵为伴...修行之人道行在身，大多寿数比寻常人多出几倍几十倍，眼前的姑娘说不定比自己大，更有可能有几百岁吧，自己之前还真是走了眼。想到这里，李海棠连忙端起酒壶，给姜玖陵斟起酒。
姜玖陵埋头吃的正香，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位李将军，将自己认成了老妇人。
那周玄风看着不顾及吃相的少女，以及一旁同样狼吞虎咽的小黑龙，也愈发感兴趣起来。
还有那柄，姜玖陵自始至终都没有取下的木鞭。
周玄风认出，那是龙原木。
龙原木，早在隋朝就已经灭迹，据说龙原木长在极阳之地，汲取天地精华，水火不侵。制成小木件挂在门前，驱邪避灾，是从前人们喜爱的吉祥之物。但传闻隋炀帝荒淫暴虐，集举国上下所有龙原木，打造了两样东西，建了一座木质行宫，送给了宠妃，后被李渊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而剩余的边角料，造成挂件悬在那行宫门前，但后来李渊攻陷长安时，并没有找到这个挂件，此后如同消失一般，没人知晓。
周玄风也是听自己师傅一次酒醉后说胡话，才知道的。如果自己记得不错，那挂件，似乎就是柄...木鞭？
“嗝——”立春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再度让李海棠瞪大了眼。
拍了拍肚子，吃饱了的姜玖陵也露出幸福的微笑，果然呐，好东西还得是好人家才有啊。
抬头看见盯着自己的周玄风和李海棠，姜玖陵一愣，刚才吃的太猛，吓到他们了？
李海棠望着桌上一干二净的盘子，以及那边摞了小半个人高的米碗，呆住了，这修行之人就是不一样，饭量都比别人大啊...
立春可不管那些，摇头晃脑地钻进水杯里，在里面翻腾一圈，似乎是在洗澡一样，然后蹦到桌子上，抖筛子一般将水珠抖落干净，扭头往姜玖陵怀里一扎，就消失了。
姜玖陵拍拍袖子，小家伙今日有功，该休息休息。
一旁的周玄风一言不发，只定定地看着少女，眼里满是新奇之意。
姜玖陵无视掉周玄风热烈的目光，酒足饭饱，自己也该干正事了，毕竟不能白吃人家的饭。
于是正经端坐起来问李海棠：“李将军，宴已行过，接下来，与我说说您的夫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