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眠》酸汤肥牛123

34、送礼

　　百里清央很忙。

　　在那日见过轩辕云婕后，她便开始着手准备送给她的大婚礼物。

　　云婕最想要的礼物百里清央注定是没办法带到她面前了，但这个世界的轩辕云婕于她如今已如同过去世界里的林西然一般，说是最重要的闺蜜也不为过。

　　试想一下，若是林西然结婚，自己也定是要送上一份大礼的。

　　那日从公主府回曲府后，她也曾跟曲玄提起过送礼一事，可曲玄并无什么特别的表示。

　　也是，男人总归是要比女人粗枝大叶一些，更何况，除了已逝的百里烟，又有谁能让他上心呢？

　　百里清央对他的淡漠不置可否，却也明白其实他的不插手也是为了轩辕云婕好。

　　既然他不能出面，这准备礼物一事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是以，这些日子以来，百里清央一直很忙。

　　除开在后山练剑跟清零培养默契，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在潋滟坊跟着丁小玉学着缝制衣服——没错，经过彻夜思考，她最终决定给轩辕云婕亲手做一件里衣，当她在潮湿的南临国穿着干燥的里衣时，便能想起自己这个朋友。

　　只是缝制一件衣服的难度显然超过了百里清央的预计。

　　虽然过去也曾在宿舍拿着针线包缝过掉下的纽扣，但像现在这样将一片片的丝绸做成整衣，看似简单的手工活却实实在在地让已经习惯了拿剑的百里清央犯了难：别的不说，光是左手拇指，就已经因为不小心被自己扎出了好几次血。

　　“清央啊，要不还是让丁姨来做吧。”

　　丁小玉看着她原本如春葱般白嫩的左手已经凝了点点血痕，忍不住开口想接过她手里的布料，却被百里清央笑着拒绝了。

　　“丁姨，没事的。”其实她也可以用法术穿针引线，可是那样就失了心意。

　　看她坚持，丁小玉便没有再劝，她也知道百里清央手中这里衣是为谁而做，心道这百里清央和她母亲一样，都是心地再纯良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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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赶慢赶，百里清央终于在轩辕云婕大婚前把这衣服赶制好了。

　　她看着衣服上歪歪斜斜的针脚，忍不住轻笑起来：云婕啊，礼轻情意重不是嘛，虽然丑了点，但这一针一线里都缝进了我的祝福。

　　你可一定要幸福啊。

　　她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把这里衣送出去，她这送礼对象倒是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没有带随从，轩辕云婕是一个人来的。

　　轩辕云婕虽没有灵力，却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金贵小姐，只是平日里随从带着轿子到处跟着她，倒让她没了自由活动的机会。

　　这次，她也是好不容易摆出点威严的气势，才让公主府的下人们乖乖在府里呆着，一个人骑着马来到了郊外的曲府别院。

　　毕竟再过三日，她就将坐上抬往遥远南方的喜轿，有生之年可能都难以回来，府上的人也便顺着她，让她好好享受这最后几日在永安的生活。

　　百里清央看着策马而来的云婕，只觉得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再没有几日前那般的犹豫与纠结——马背上的她颇有些英姿飒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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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央。”她侧身下马，干净利落，让百里清央不由想起听过的传闻：云婕公主的马术，还是为了能跟随国师大人到处跑才练起来的呢。

　　清央笑着摇摇头：云婕都已经想通了，她便不要再纠结此事了吧。

　　只见轩辕云婕伸手拉住了她，一如往常一样：“清央，曲玄哥哥在吗？”

　　百里清央一愣：怎么又提到曲玄了？然而定睛一看，她的眼中并无过去的痴迷。

　　而轩辕云婕因为两人双手的这一握，也发现了些东西：“清央你这手？”她疑惑地看着百里清央手上的一点点伤口，以为是她与谁打斗留下的痕迹。

　　“没事，我想给你做件里衣，但手太笨了，戳破了几次。”

　　似是不好意思，百里清央尴尬地缩回了手。

　　自进入曲府开始一直强迫自己镇定的轩辕云婕，听到她这句话后，脸色微微一变。

　　可惜百里清央没看她，便也错过了她的表情。

　　“是吗？你真是，有心了。”

　　沉默了片刻，轩辕云婕收拾了自己翻滚的情绪，恢复到了先前的自若样子，再一次紧紧地握住百里清央的手：“谢谢你清央。”
　　……

　　正当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之时，轩辕云婕一进门时便提到的曲玄走了出来。

　　事实上，从一开始，在炼丹房的他便已经感觉到轩辕云婕的登门，只是丹药的炼制正在关键之时，他便因此耽误了一会儿才走了出来。

　　此时的曲玄和轩辕云婕，一个立于门边，一个站在院里，隔空相望，倒真显得百里清央有些多余。

　　她看了看轩辕云婕，敏锐地觉察到了她情绪的波动——原来并没有真的心如止水啊。

　　想到几日后轩辕云婕将离家万里，也很难再见到她爱慕多年的男人，百里清央多少有些理解，没多想便识相地往她的房间走去。

　　“云婕，你们聊一会儿。我去拿衣服给你看看哦。”

　　一边走一边给面无表情的曲玄打眼色：云婕要出嫁了，你可别再刺激她了。

　　叹了口气，继续往房间走去。

　　也不知道曲玄有没有看懂她的意思。

　　院子里，曲玄已经向前迈了几步。

　　他指着竹林边的石桌石椅，示意轩辕云婕坐下。

　　轩辕云婕坐下，却并不说话。

　　一个多月来的封闭，多多少少终是磨练了一点心性，不再像过去那么冲动了。

　　两人沉默地对望着，还是曲玄先开了口：“小婕。”

　　声音不大，语气里有着淡淡的无奈。

　　然而只是这一声“小婕”，便让一直绷着的轩辕云婕瞬间变了脸色。

　　“曲玄哥哥，你有多久没有这么叫我了？”她捂着脸，不想让曲玄看到自己的狼狈。

　　是啊，他上一次叫她“小婕”，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自从他了解到自己的心意后，便再没有这样叫过她了。

　　而今，他又这样叫她了，却不过是作为她出嫁前最后的安慰。

　　但不得不说，她还是很受用：“你能不能，再叫我一次？”

　　然而曲玄却并没有如她所愿。

　　“有什么事吗？”

　　是了，这才是他，冷静的他、冷漠的他。

　　“我……我三日后就要成婚了，就是想再看看你。”挣扎许久，她说出了这句话。

　　他会怎么看待这样的自己？她心里苦笑，他会觉得烦恼吧，可是没有办法，在他面前，她就是这么低到尘埃里。

　　“现在的你应该乖乖待在公主府里，做你的待嫁公主，等着三日后南临国太子来接你，你会是最美丽的新娘。”

　　磁性的嗓音缓缓倾泻而出，而轩辕云婕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说“我不嫁他”，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

　　那日百里烟答应过自己，而她在那之前一定不能说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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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玄有些古怪地看着她，直觉告诉他她藏了什么秘密。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件事了，因为轩辕云婕问道：“曲玄哥哥，我还想问一下，当初的百里烟阿姨，她真的死了吗？”

　　这事情太过蹊跷，她想到他这里得到确认，当年的百里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最近出现的百里烟，又是怎么回事？

　　这回轮到曲玄变了脸色。

　　轩辕云婕看着他，竟然升起了一丝报复般的快感。

　　“你打听她做什么？”曲玄内心翻涌，脸上却只有那一瞬的失态。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她。”轩辕云婕低着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语气不变地说道，“以后我不在永安城了，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当年你片刻不离的百里烟阿姨而已。”

　　有什么不对。

　　可是只要话题谈到百里烟，曲玄的理智便消失无踪。

　　他直盯盯地看着轩辕云婕，似是对她突然的提起有些生气。

　　“你想知道她的下落是吗？”他突然笑了，有些诡异。

　　他指着不远处那梨花已开败的光秃秃的树桠，冷冰冰地说道：“喏，她就在那里。”

　　他的手指顺着他的话往下移，最后定格在梨树下的泥土里。

　　当年，是他亲手将她火化，但他却没有依她的意思把骨灰洒到龙眠山脚，而是精心地把她葬在了梨树下。

　　就当是他的私心吧，他想日日见到她，如同她活着的时候一样。

　　轩辕云婕听罢，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二字形容。他是什么意思？他把她葬在了这里？他是不是疯了？

　　可是听他信誓旦旦的语气，相信他绝不会在这件事上开玩笑，她又陷入了困惑：那么前几日出现在她面前的又是谁？

　　是了，百里烟说过她已归入魔族。魔族行踪诡秘，说不准就有这起死回生的法术。

　　思及此，她的怀疑终于有了一些解释。

　　她看了看神情有些癫狂的曲玄，暗道绝不能让他知道百里烟还活着，还就在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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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先前借口离开的百里清央适时出现，缓解了两人间有些剑拔弩张的局面。

　　她不解，刚才这两人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工夫，一向冷静自持的曲玄会如此张狂？

　　百里清央又看了看轩辕云婕，疑惑是否是她又说了什么表白的话。

　　轩辕云婕低头，并不分辨什么。看到百里清央近前，她伸手接过了她手中包装精美的里衣。

　　打开红色的纸盒子，里面小巧的白色丝绸里衣静静地躺在那儿，一瞬间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不是她料子最珍贵的衣服，也绝不是做工最好的，但出自好友之手，再联想到百里清央满是针扎痕迹的手，她很难不为之动容。

　　于是半是真情流露，半是想缓解先前的尴尬，轩辕云婕对其赞叹不已。

　　“清央，谢谢你，我很喜欢，真的。”

　　再抬头，视线从喜爱不已的里衣上挪开，她发现刚才还在她身边的男人已经悄然离开，只是她的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渐远的衣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