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知夏》肖铭

12、第 12 章

　　苏夏倚在床边，看着阳光从白色窗帘后投进来，她在曼妙的阳光下显得是那么纯洁可爱，她有娇嫩的嘴，浓密的发，天真的眼。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眼大而无神采，里面寄居的灵魂已经无影。她用手抚摸光洁的肌肤，眼中并无留恋的神色。这一切是显得是那么的可笑。除了自己，这还有什么是自己的呢？这是林岱川在城南的房，吃穿用度都是副卡，就连自己的心，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这天的林岱川明显发现她的不对劲，但是他并未言语。待到洗漱好后，他沉默地走近床边，从背后环住她，将下巴轻轻搭在她肩膀上。

　　“今天上课很累？”怀中一片死寂，无人应答。林岱川心里隐隐作痛，明白她这是又犯了混病，和自己过不去了。“怎么不说话？心情不好？”他放低声音，在脑后麻麻地响起。

　　林大少爷也有低声下气问自己的时候？她讽刺地笑笑，木着脸说“结束吧。我太累了。”

　　林岱川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早就料想到有这一天，等到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说明苏夏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眼中渐渐染上悲哀的神色，但是幸好，是环抱着她，并不会让怀中人看到。“累了就好好休息。我今天回了趟家，找到你以前给我写的信。你还记得吗？有几句···”“那又怎么样呢？林少爷，你几岁了？怎么还玩重提往事那一套？我不记得了。我们的游戏结束了，何必再说？”苏夏淡淡道，仿佛在机械地念着台词。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狠心？”林岱川放开她，“我做错什么了吗？没有，我只是先爱上了你，你一定要这么惩罚我吗？”他双眼通红，但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六年前，你突然说要出国，我答应了；你说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我答应了。这几年我怎么过的？你关心过我吗？你打过电话来问我一声吗？”林岱川居高临下，但还带着少年人认真的神情，他的鼻尖已经红了，眼睛也是。

　　说实话，苏夏也很久没见到这样的他了。这样的他，带着明显的，鲜明的情感，令自己熟悉而又迷恋，不是平时的那个精英派头，冷峻的脸上总是带着倨傲和优越。

　　“林岱川，我有病，你看。”苏夏微笑着拉下衣服，头一次在灯下展现出来，“看清楚了吗？都是我自己掐的，我太难受了，我没有办法。我不想，耽误你。”软白的肉上是青紫的划痕，不用力掐不会留下这么深刻的痕迹。

　　“我治不好了，我放弃了。我无数次强迫自己回到你身边——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我以为这样会慢慢好起来，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可是，没有啊，我还是忘不了。不管我怎么积极配合治疗，我都忘不了自己的罪，我不能抛弃她。”苏夏眼中含泪，但是她努力微笑着，因为言语的苍白不至于令话语失色。

　　“不”，话说开了，这么多年的心结解开了，但他等了那么久的解释在这一刻显得那么脆弱，那么无力。他不是不愿意相信，他只是恨自己无能为力。“你会好起来的，我会为你找最好的医生，我们一起去治疗，好吗？不要拒绝我，别折磨自己，让我们一起承担。”他的声线颤抖，甚至有了苦苦哀求的意味，他伸出手，想像往常那样安抚她，仿佛她只是受惊了。

　　苏夏“啪”地一下挥开他的手，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来，“不必了，林总，我承受不起。你能承担什么呢？你能说服你的家人和一个谋杀犯在一起吗？还是你也想染上谋杀的嫌疑？你要一次次在我身边提醒我我犯下的罪吗？”她身体微微颤抖，“你弟弟就住在这栋房子楼下，你知道吗？你管过吗？你的时间，你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了六年前。可是，我不是。我要背负这份罪恶活下去，在无人的角落安静地离开，所以求你，给我最后的体面吧。”她干脆抬头，使劲让眼泪流回潮热的湖泊。

　　林岱川双眼通红，他咬牙，闭上眼，“不用求我，我放你走。”他握拳，像是下了狠心，“但你，要给我时间。我不是你，我不能逼迫自己违背爱你的事实。这个房子你可以继续住着，这本来就是···我送你的礼物。”他心里有些不知名的伤感，这是以前两人憧憬着的独居小屋，现下只能拖延拖延，“我的确不知道宗川的行踪，但是他···是个好孩子，也许只是巧合，我会调查清楚。你不希望看到我，我答应你，从今往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但是，我要和你保持联系，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你要答应我，要积极治疗，否则，我不会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苏夏静坐着，她没有听进去任何字眼，但是眼下能少接触过去的人事，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我答应你，我会继续留在这里。但如果，治疗不见起色，我不会保证我一直停留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