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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共赴黄泉 ...

  •   “撬开吧!”毛不思蹲在镜子面前端详了许久,也没找到打开镜子的方法。
      降魔杖敲在镜面上,发出清脆的玻璃声,清透的镜子中,只映着她略微有些圆润的脸庞,除此之外再也寻不到别的。
      毛不思索性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眉心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不安道,“涟瑟该不会故意装模作样护它一把,以此来坑我吧。”
      “你不说她用了多半的功力么。”马明义双指并拢抵在毛不思额心,把她皱起来的眉头推平。
      额心这种地方,对于毛不思这样的捉妖师而言,那就堪比野兽的肚子,是最弱的地方,若是比人敢这么碰她,早就一棍子抽过去了。可到了马明义这里,就显得十分自然,毛不思眯着眼,感受着两根指头在她眉心点啊点的。
      “等等,你说夜晚的阴兵需要鲜血浸过白骨才能活动,那就镜子里面的呢?”毛不思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似乎从哪里听过,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涟瑟定是与他心意相通,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间感受并且杀掉另一个自己。
      与异相通,神识相连,需取眉心三血。
      这种东西毛不思知道,但对于二十一世纪的她而言,这到底是传说中的禁术,她既没有机会,也没有打算跟不属于人世间的东西交心走脑。
      眉心血。
      听起来就让人纠结的三个字。
      窗外依旧是轰鸣的炮火声和破裂的嘶吼声,毛不思盘着腿,降魔杖敲着肩膀,许久才停下,“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吧!”
      反正在这里的这段日子,能做的,不能做的,她都做了,也不在乎这一回了。
      揉揉自己的脑袋,毛不思挑了半响,才从萝筐里挑了最合适的一根针,太粗了她嫌疼,太细了又怕扎不出血。
      就在她端正好镜子,准备一咬牙一闭眼,戳自己一下子的时候,手腕被人攥住了。
      细长的手指很是好看,毛不思却没什么欣赏的心情,“长痛不如短痛,我好不容易才做好了心理建设。”
      “让我来吧。”马明义握着毛不思的手,把她捏起的指尖送向自己的额头。
      “那哪行!”毛不思脑子也没过,一口否决,还不忘了‘教育’他,“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啊,当然是我这种会术法的高人挺身而出才对。”
      “如今院里可就你和我,你要是真扎出个什么好歹来,就一个战斗力都没了。”对上毛不思瞪大的双眼,马明义忍不住敲了下她的鼻尖,“留下我一个普通人,还不得团灭,何况我身上可有两个人。”
      “那……”那也不能让你上啊,多危险啊。毛不思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马明义截住话头。
      “谁说要扎我,这扎的不是刘寻么。”
      “这也太不地道了吧。”毕竟趁人之危。
      “他什么时候后跟你我地道过。”思来想去,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两者选其一,刘寻显然没有毛不思来的重要。
      万一真出了问题……
      马明义没有再想下去,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他生的可真好看,挺鼻薄唇,因为对她的放心,嘴角扬起微小的弧度,灯光照在脸上,荡起柔和的光泽,看的毛不思心脏忍不住就跳停了两拍。
      多年以后,俩人坐在海边回忆起这一天,某人还得意洋洋的表示:当时你盯着我瞧了那么久,是不是想亲我来着?
      呸!就你脸大。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那一刻,她真的差点鬼迷眼的吻上去。
      血液滴在镜面上。
      一滴。
      两滴。
      三滴。
      原本安静的镜面开始微微作响,在地上左右不停的抖动,最后照出道道刺眼的光线,带着扑面而来的寒意席卷了整件屋子。
      原本空无一物的东北角,突然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将军,他挺背而立,指缝中染着鲜血,左手紧紧地握着刀柄,脸上、身上全是刀剑划过的伤痕。
      在毛不思和马明义的注视下,缓缓张开了紧闭的双眸,那是一双军人的眼睛,带着勇气,带着探究,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嗨。”毛不思率先打破僵局,任凭是谁,忽然来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也多少会惊慌,她尽量缓和下气氛,让彼此之间的精神不要那么紧绷,“又见面了?”
      “尔是何人。”对面的将军显然没有和毛不思寒暄的意思,单刀直入。
      毛不思发现,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无论是什么地方面对谁,她的寒暄总是以失败告终。
      而接下来……毛不思扫了一眼身边的马明义,他十有八九又要毫无铺垫的直奔重点了。
      “你已经死了,你的朝代也灭亡了。”马明义一开口,就丁点不给对方缓和的余地,至于对方的感受,对马明义而言,那是什么东西?
      “我为何信你?”将军面无表情,对马明义口中的事情,也无太激烈地反应。
      不愧是将军啊,不愧能率领千军万马啊,这心理素质,一看就是个做大事的人。
      “这是留声机,这是台灯,这是西洋传过来的时钟。”马明义随意点了点身后,又撩起衣摆,掏出黑漆漆的黑管,熟练的上膛,冲着身旁的沙发就是一枪,子弹紧紧地镶嵌在沙发内部,枪管还冒着丝丝烟气。他动作来的太迅速,连毛不思都没有准备,被抢响吓的一个激灵,“这玩意可以轻而易举地穿透你的盔甲。”
      毛不思怕马明义的举动引起对方的敌意,忙跟在后边补充道,“你放心,他不会伤害你,你已经死了,这玩意伤不到你的。”
      马明义内心无语,每次事情结束后,毛不思总会喋喋抱怨说他开口不留情面,可是她明明补刀补得比谁都狠。
      不经意才最伤人。
      马明义抬眼,如果眼前这种能被称之为人的话。
      “我知道。”将军面容不改,他点了点自己的头盔,“我这里能感觉到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夫人死了。”有些话,早说晚说,总是要说的。
      提到涟瑟,将军冰冷的表情才有了松动,他怔了许久,才咧咧嘴角,自嘲道,“毕竟她不能长生不老。”
      “她跟你死在了同日,就在你被利刃穿透心脏的那一刻。”马明义向前两步走,他靠近将军,“那日,你看到的不是幻觉,是她拼尽了一切,去见了你最后一眼。”
      马明义闭上眼回忆涟瑟消散前的的瞬间,他与将军神识相通,他能看到他所有的一切。
      他看见涟瑟向他跑去。
      他看见一只箭羽扎进她的胸口。
      他听见她说:嫁给夫君,涟瑟这辈子,莫说一日,便是一炷香,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后悔过。
      啪——
      眼泪落在地毯上,原本傲然挺立的男人,这会儿捂着脸,眼泪就这么从他指缝里流出来。
      “我说好要陪她去江南看看的,说好要她一辈子安稳享福的,说好要和她白头到老的。”男人弓下身子,身上的铠甲幻化成了青布衣衫,“可我一样没做到。”
      他是个将军,此生都奉献给了沙场和边疆,哪怕他把此外的所有感情都给涟瑟,她能得到的却还是那么少,那么少。
      “叫她一起走吧。”毛不思也跟着蹲下,盯着他腰间的玉牌,“那么好的女子,别再让她为了你,染上更多的仇恨。”
      窗外的月亮那么圆,红的骇人。
      腰间的玉牌是涟瑟自幼戴在身上的,那是她最贵重的东西,她就是那样好的人,总想把所有最好的好东西都给他。玉牌入手温润,他小心翼翼地摸着,就像离开家后的每一天那样,他轻声开口,“涟瑟。”
      邺城立在城墙上的男人忽然没了言语,他体内的暴戾突然平息下来,他喉咙里挤出细小的回应,那不是肖大帅的声音。一个身体,两副正在相互吞噬的力量交缠不停,其中一股突然安静下来。
      “咱们回家吧。”千百年的岁月变迁,他们那里还有家。
      那便一起共赴黄泉吧。
      “夫君。”肖大帅立在城墙上,脑海中的呼唤盘旋不去,眼泪就这么顺着眼角滑下。
      “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还是要娶涟瑟为妻。”
      将军话音落下,承载在这个名字上的爱恨情仇立刻消散如烟,千百种力量从四面八方冲击而来,撞进了将军的心里,也撞到了周边的花盆景栽。
      马明义被突如其来又骤然消失的力量撞得直往后仰,最后顿感身体一轻,整个人就被从刘寻的身体里撞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出来,以一条魂魄的身份。
      “马明义,你……”这股力量来的快,去的也快,室内顿时又只剩下了她和马明义两个,毛不思撑着他轰然倒下去的身体,就在眼睛落到他脸庞上的瞬间,胳膊一抖,靠在她肩上的人就这么直直地摔向了地板
      这是毛不思第一次看清刘寻的脸,和马明义并不相同,毛不思立刻分辨出来,她猛地扭头望向屋外,放眼之处皆漆黑,只有几盏廊灯在闪烁着。
      天,没有亮。
      这个认知让毛不思觉得恐怖,鸡皮疙瘩不停的爬向后被,她一开口,声音几乎带了哭腔,“马明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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