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撩夫示范》赤影竹心

9、第九章 玄阴司

　　女子笑着嘟了嘟嘴，护卫被她狠戾所慑，围圈倏地扩大二尺，只见她手腕翻转，银光刺目，剑气过处人已躺倒大半，肢体脏器散落一地，白色沙滩吸足了血，散发着潮湿的腥气。

　　这些护卫都是死侍，不顾一切将只粗壮桅杆抛了过来，女子闪身之际却见司徒泓像条鱼般钻进海水中去了。

　　陆战始终不是司徒氏的强项，到了水下可就成了他们的世界，女子稍一疏忽便铸成大错。

　　犹疑不消片刻，一道红影紧随其后跃进水中，女子搜寻半晌不见半个人影，忽觉身后异动，险些被一柄鱼叉刺中，转瞬已有十五六人飞速游来，再次将她团团围住，恐是海底早已存有武器，此时人手一柄鱼叉样的兵器，纷纷举臂甩了出来。

　　周围顿时鱼叉横行、眼花缭乱，趁女子左躲右闪，司徒泓自一株珊瑚树后游出，一张大网自上方兜头落下，将她牢牢扣住，看来势必生擒活捉。

　　女子在网中奋力挣扎，众护卫渐渐围拢上去，未至近前，尚存两分警觉的司徒泓突然出手阻止，果见她邪魅一笑，铁网已被剑气所破，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她剑下惨状令人心存余悸，人们怕她再次使诈，始终不敢太过贴近，犹疑须臾，女子已从网隙中钻了出来，飞也似地往海面游去。

　　侍卫们本来全力戒备着她再出狠招，见之即将出水方才醒悟她早力竭不怠，再欲去追，却也来不及了。

　　“王上，是否传令族人围捕？”侍卫在水下以手势请命，却见司徒泓摆了摆手，凝眉盯着刺客出水时从腰带掉出的一个物件。

　　那是一周带有锯齿、银币样的圆牌，一面绘有山川图景、一面阴刻七个排列宛如星图的黑色斑点，乍瞧上去，竟不知作何用途。

　　莫青涯游出很远才破水而出，贪婪地吸着空气，眼神瞬间灵透自如，方才激战的画面自脑海幕幕重现，见自己次次千钧一发，险些落入敌手，不禁暗自骂道：“这个死魔头，让我跑到人家地盘刺杀家主也便罢了，来个落败逃窜是何居心，就不怕被司徒氏拿住当场打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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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教来了，掌教来了！”身穿月白校服的清秀少年步速飞快低声传讯，好似惊觉先生即将迈进学堂。一缕绣于胸前的黑色火焰仿佛腾越而起，那是玄阴司的徽标。

　　楼台一片脚步之声，少年们各就各位，低头正襟理衣，连细小的褶皱都不敢放过。

　　蓝袍青年率先出现，四下观摩后略点一点头，“掌教即刻便至，大家打起精神，好好回话、别出岔子，清楚吗？”

　　“是！”众少年规规矩矩站成两排，呈夹道欢迎之势。

　　男子透过菱花窗格见一行人远远而来，服色皆为长老、门主，众人楼前驻足，待一个海棠色衣衫的男子缓步进了风厅，才尽皆散去。

　　他抬手指示少年们立好，便听脚步声“咚、咚、咚”地越来越近，虽然掌教隔三差五便来巡视，这些年轻的面庞上仍划过一丝紧张之色。

　　阳光洒进漏窗，雪白墙壁上晕着淡淡的红，一名男子渐入视野，黑发高束、身形高挑，俊眼修眉、唇角微弯，是张极年轻的面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看破百态、悲天悯人，恍惚中又好似暗潮涌动、枕戈泣血。

　　南乔提步上了楼台，众人俯首齐颂：“参见掌教。”

　　他开口问：“君武，尊上何时回教？”

　　蓝袍男子上前一揖，“昨夜。”

　　南乔目光平视，边行边说：“都备齐了？”

　　“掌教放心。”君武不远不近地随着他的脚步。

　　“廊下树木该修剪了，风厅两块地板发响叫工匠来修理，屏风换成兰草图，楼梯扶手有点颤抖，嗯？这扇窗关不严了吗？”南乔举臂推了推，顺便在凸起的楞条上抚了一下，并无灰尘印记，步子微转，目光停在遗留于墙角的扫帚上。

　　众人陡然一滞，安静得出奇，一个少年慌乱出列，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唇角扭曲却不能出声。

　　掌教静立不言，君武向他猛使眼色，少年飞身上前却不慎一滑，刚好跌在南乔脚下。

　　掌教抬起手掌，众人不忍再看，须臾，他却按住少年肩头，“做事要专心。”

　　“是……”少年点头如小鸡啄米，耳际冷风扬起，淡红袍角飘然离去。

　　厅堂里沉寂了好一阵子，君武匆匆地回来，低声骂道：“你小子前世积德，多亏尊上昨夜回来，不然恐被拖去做活药引，简直生不如死，还跪着作甚，快点起身吧！”

　　少年面如死灰，僵硬地抬起头道：“门主，弟子的腿好软，站、站不起来……”

　　天策楼顶层的暗室只有尊首和长老才有资格进入，可那几个靠不住的在风耳离世之后也闲云野鹤、不着痕迹，神龙见首不见尾。

　　玄阴司近年教众云集，声势日盛，一堆大事小情都落在南乔头上，可谓大权独揽，虽然年轻，可在抗击五族联军、特别是应对凌宣这种狡诈多变的敌手也做的稳健得当。

　　“只是现任教主莫青涯……”南乔年轻的面庞染上几分阴骛，明灭的光影中显得难以捉摸。

　　“轰隆隆”一声巨响自头顶传来，隔着厚重的墙壁仍振聋发聩，他猝然抬头，身形微顿便至暗室门前。

　　地面传来震动，厚实的铁门慢慢升起。淡淡血腥气息从暗处飘来，令人隐隐不安。

　　南乔飞快走进，一个响指掀起涟漪般地回声，四围亮如白昼，除了石台石桌，眼前空无一人，犹疑间只觉后背一凛，掌风刹那而至，他挥手一拨，毫不犹豫地攻向相反方向，对方发出“呵呵”笑声，脆得刺耳，白色纱衣拂过肩头，莫青涯自左而右缠身而过，堪堪定在前方，周身萦绕的气息着浮游聚散，久而不退。

　　“参见……”南乔微微躬身，

　　莫青涯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晃，“师叔千万别说出那俩字儿啊，烦！”

　　“您早晚都要……”南乔话未说尽，莫青涯已拖着委地白纱走远，嘟嘟囔囔道，“师叔同君武讲讲，衣服别弄得这么长，走路十分不便呐，我放在桌上的东西，也别总给归位，找都找不到，还有……”

　　南乔露出久违的微笑，莫青涯突然闭嘴，盘膝坐于石床定定望他半晌，“师叔笑起来……真是英俊。”

　　见南乔神色自若，她突然调转话题，“您号称千面郎君，形貌多变，这张脸摄取过不少芳心吧？”

　　南乔轻轻摇头，心头却如盘旋着一双扇动的翅膀，忽见殷红之色自莫青涯嘴角溢了出来，“尊上？！”

　　莫青涯眉头一皱，紧按胸口将右手甩出，一道火光蹿向半空，撒着耀眼光芒狂乱飞舞，竟如烟花般绚烂，那火芒在屋里上下跳了半晌，又向她飞了回来，盘旋在眼前竟似宠物撒娇一般。

　　莫青涯重重叹了口气，伸出右手，它骤然间光芒大盛，狂跳不止，宛如利剑般刺了过来。

　　清崖疲态尽显，南乔挺而上前，与那锋芒一对，随即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席卷而来，凝成一击重拳打在腹部，将血气震得沿着经脉四散奔逃，南乔闷闷哼了一声，扶着床沿半跪在地上。

　　它此番如此桀骜不驯，莫青涯顿时怒向心头起，汇集全身之力要拼死一搏，它却顺从地爬上她的手指，光芒渐渐暗去，只剩一枚纹路繁复的黑色戒指。

　　“师叔伤势如何？”青涯急急上前，

　　南乔摆了摆手，“无妨。”看似有点吃力地站了起来，转而问，“尊上此行可有收获？”

　　莫青涯愤愤，“差点被司徒家捉住，死老魔！”

　　“尊上承继老祖灵脉，内力充盈，璇玑虽然桀骜亦可压制，只是刻在其中的契咒，时而触发、控您心智不得其解又无法预料，着实是个难题。”南乔蹙眉。

　　“老魔肯定把咒法留在燕庐了！”莫青涯道，那里是风耳避世的老巢，也是他的死地。

　　南乔若有所思道：“那里地属凌门，切不可轻举妄动。如今五族势头正劲，北帅更是奸诈诡谲，若非皇上援护雀屏山，玄阴司五年前已灭在他的手里，如今他坚壁清野，伺机而动，尊上还稍安勿躁为妙。”

　　“老魔脾气秉性，常日里没个正经，施咒方法如此荒诞无稽，我早晚得死在这上头！”莫青涯欲哭无泪。

　　“还有一法，不知尊上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