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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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意式餐厅还有几百米的时候，顾予星开始全面武装自己，帽子，墨镜，口罩……一样不差。
当车子稳稳停在餐厅前，顾予星也准备好了。
“谢谢前辈送我过来。”
顾予星说着，朝季卓北看去。然而当她看到季卓北同样全副武装的时候，愣住了。
季影帝也在这吃饭？
这不大好吧……如果被狗仔拍到怎么办？
她难得长了心，担忧起来。
若是其他明星还好一些，但这可是影帝，她一个新生小花旦跟他闹绯闻……简直等于找死，他的粉丝一口一个唾沫说不准就能把她淹死。
“卓北，我们也在这吃？”
驾驶座上的于潇看到全副武装的季卓北，也是一惊，忍不住开口问。
当事人淡然点点头，没什么温度的“嗯”了一声，“节约时间。”
于潇蹙眉，这完全不是他家影帝的作风啊，该避嫌的时候他不都躲得很远？怎么这会却如此不在意？
李玥同样皱眉，半晌，提议道：“那我们分开进去吧，避嫌。”
于潇立马点头应了。
顾予星和李玥下车离开后，于潇绷不住了。
“你今天很奇怪啊，季影帝。”
季卓北：“阴阳怪气个什么？”
于潇撇撇嘴，“你不怕跟顾予星传绯闻？”
他不答反问，“你不是希望我传绯闻？”
于潇眯眸，“我一年前就说过这话，你当时怎么不跟顾苒传绯闻？现在反倒乐意跟顾予星……我去，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你不会是脑子坏了？”
于潇：“人身攻击干嘛？心虚了？”
季卓北冷笑一声，“我需要？”
言罢，他开门下车，径直朝意式餐厅走去。
顾予星乏味的吃着盘子里的无色拉酱的蔬菜沙拉，目光时不时瞟向对面李玥的餐盘上。
牛排……牛排……这家店的牛排最鲜嫩汁多了……
瘪瘪嘴，顾予星一脸后悔，她为什么要作死，为什么要来这里吃？
“我去下洗手间。”
顾予星闷闷说。眼不见为净。
李玥咽下嘴里的牛排，点了点头。
等顾予星离开房间后，她忍不住摇摇头，自语，“哎，做演员也是辛苦，想吃好吃的都不行……嗯……这家牛排味道是真不错。”
顾予星没想到会在洗手间门口碰到季卓北，更没想到他会在抽烟。
若不是他身上的黑色风衣，她几乎认不出倚在墙角，吞云吐雾的人是他。
这太不符合他温淡和禁欲的形象了！
顾予星抿唇，怎么都觉得季影帝的人设崩了。
可偏偏，他在看到自己之后，只诧异了一瞬，随后，只有淡然从容。
“吃好饭了？”
季卓北问，随手灭了指间的烟。
顾予星点头，“嗯，吃好了。”
“那就一起回去吧。”
他说，站直身子。
顾予星跟着转过身子，往回走，脑海里不自觉回房他刚刚连贯灭烟的动作。
走到转弯处，顾予星突然被某样东西晃到了眼，看过去，她只来得及捕捉到那物件黑色的一角。
但是，足够了。
足够她认出那是一个摄像机。
几乎是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的下一秒，顾予星急忙转身，欲往回跑，却不慎撞进紧跟在她身后的季卓北怀里。
额头一阵痛，她倒抽一口气，将头往下移了移，手抚上额头边揉人边往后退。
头皮忽地一阵拉痛，她疑惑。
抬眼，只见自己一缕黑长的发卡在季卓北黑色风衣胸部的口袋拉链上。
顾予星：“……”
这都什么剧情？
季卓北垂眸盯着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眸色微深。
顾予星拧着眉，双手快速却无方向地解着缠在拉链上的细发。
大概挣扎了几十秒，她发现那些头发不仅一点也没解开，反而越来越乱。抿了抿唇，她默默数了卡在他衣服上的头发数量……大概有十几根……
算了，痛也就痛那么几下的事。
她想，手上的动作干脆利落，只花了几秒便将卡在拉链上的头发全部拔断。
季卓北欲帮她的手硬生生止在半空。
顾予星站直身子，揉了揉发痛的头皮，一脸不悦。
不悦，当然不是针对季卓北，而是那个狗仔。
她没想到那狗仔竟然能进入这个餐厅的VIP内部。
“我刚刚看到了偷拍的狗仔。”
顾予星烦躁的说，抬起头看向季卓北。
其实她是想乘那个狗仔还没走，把他拦截了，然后再把照片买下来。
但是，毕竟有位大佬在这里，他混了这么多年的娱乐圈，可能有更好的办法。
谁料，她一抬头，入眼的是季卓北黑得有些吓人的脸色。
顾予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季卓北，哦，不，见过，不过是他饰演凌漓的时候见过，但是，那也是凌漓。
现在，是季卓北这个人黑着脸，眼底满是不愉快。
“那个……要把照片买下来吗？”
顾予星提议。
季卓北垂眸看了她几秒，然后提步，大步往那个狗仔躲藏的方向走去。
顾予星站在一旁，呆呆的看着他利落地将那个狗仔从墙角拽出来，然后夺过狗仔手里的摄影机，冷着声音说：“我不管你有没有备份，只要今天的照片流露出去，我就找你。”
说完，他拍了拍一脸懵逼的狗仔的工作证，威胁的意味十足。
顾予星：“……？？”
这个人是季卓北？这个人设崩得有些……让她不敢置信啊。
说好的温和、淡然、绅士呢？这怎么有种霸道总裁的感觉？
事已至此，季卓北也无所谓顾予星在看着。
这就是最真实的他。
早晚，她都会知道。
只不过……
他眯眯眸，神色晦涩不明。
她刚刚是在嫌弃他吗？居然不在意痛不痛直接拔断了头发？
两人回到车上的时候，于潇和李玥已经在车里了。
于潇只看季卓北一眼，便知道他不对劲。
怎么忽然就黑脸了？等等，他手上的摄像机是什么情况？
“你们被狗仔偷拍了？”
于潇惊讶地问。
顾予星点点头，“不过照片我们拿回来了。”
于潇僵硬的点点头，又问，“你们怎么拿回来的？”
她想到季卓北干脆利落的‘抢摄像机’举动，欲言又止。
于潇脸色一僵，别告诉他季卓北又像之前一样，因为心情不好，什么也不在意，直接把那些狗仔的摄像机抢了，而且一分钱也没给。
“确定没有备份吗？”
李玥蹙眉问，眉眼里是担忧。
顾予星斜了一眼季卓北，对方懒散靠在椅背上，眉眼冷淡，一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无奈，她点点头，“应该是没备份。”
照季卓北刚刚那个威胁人的气势，她要是狗仔，即使有照片备份她也不敢拿出来。
“没有就好，那我们快点回片场吧。”
于潇说，紧跟着踩下油门。
车窗外，梧桐树飞速在眼前划过。
隔着窗纸，顾予星看不见已经开始泛黄的梧桐树叶，看不见北城蔚蓝的天和洁白的云，也不能打开车窗呼吸新鲜的空气。
心情，有些烦躁，更有怪异，还有点闷闷的。
季卓北啊，他温淡的笑似毒.药，禁欲的气质似迷药。
这是顾予星曾经刷微博时无意看到的话。
昨天，她还相信着。今天上午，她也相信着。
季影帝不仅演技好，人也好。
但刚刚，她看到了一个气质全然不同，神态举动全然不同的季卓北。
太突然了……
说好的如清风般的男神呢？
她忽然想到，今天中场休息的时候，于潇笑着对她说的话。
――“卓北啊……恶劣的很。别看他整天翩翩公子的笑，实际上……啧啧啧。”
她当时听了后怎么想的？
哦，绝对不信，因为不可能。
但是事实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真特么啪啪响。
顾予星埋下脑袋，遮住一张烦躁的脸。
她不是气季卓北，明星塑造人设的事她都知道，也懂。
她在气自己。
为什么她总是看错人？这是她第几次被第几个人骗了？
下午主拍季卓北和他的乐队还有楚伊演的女二号的戏。
顾予星坐在一旁看晚上夏莘和凌漓初次相遇的那一场剧本。
只是，时间过去二十多分钟了，她也没翻页。
她总是忍不住朝季卓北那边看。
季卓北又恢复到一脸浅淡笑容的脸。
可顾予星观察了几十分钟，发现季卓北又刷新了她对他的认识。
他是在笑，但是笑不及眼底，那只是一种礼貌的笑，他实际冷淡得很，除了工作的事几乎与他人无交谈。
最让顾予星觉得奇怪的是，楚伊感冒了要拿纸，几次没够到，季卓北坐在一旁也没想着帮她一下。
而上次自己还没说要倒骨头他就已经把垃圾桶移过来了。
顾予星想不明白，想得偏头痛都发作了。
她揉着抽痛的脑袋，不由暗骂。
什么温淡禁欲，什么影帝，都是骗人的，卖人设！
黑夜袭来。
顾予星穿着剧情所需的职业裙被北城夜晚的风吹得瑟瑟发抖。
“道路处理那边还需要一会时间，你先去车里吧，开始了我叫你。”
低缓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予星转身，看向突然出现的季卓北。
他穿着一件黑色夹克，里面是灰色的针织衫。
倒是暖和。
顾予星不禁想。
剧组也是，连丝袜也没准备，要是她的腿冻伤了怎么办，她的腿可是很宝贵的，她……
顾予星思绪猛地一刹车。
“怎么了？”
季卓北见她脸色忽然难看，不由问。
顾予星失神地摇摇头，“没事。”
她没事，都过去了，只是还没习惯而已，毕竟是惦记了十几年的梦想，哪能一年的时间就忘了。
“你还是先去车里等着吧。”
他微微皱眉。
顾予星抬头看他。
她竟在他眼底看到了担心？
她突然很想告诉他，“季影帝，你人设崩了，就别对我这么好了，我吃不消。”
但是，她还不敢说的这么坦白。
说实话，他黑脸的时候挺吓人的，不……是能吃人。
舌尖抵了抵牙槽，她换了个说法，慢悠悠道：“前辈，你真好~”
深呼吸几口气，她做好了看他脸色的准备。
然而，一抬头，她对上的竟是他含笑的眸。
桥梁上的灯五彩斑斓，远处大道上的灯连绵起伏，夜里的北城，如同不眠的童话，美得不像话。
但此刻，都不及他若星辰的眸。
顾予星直直的看着他，竟抽不离视线，心里只得暗叹，好一张惑人的脸。
要说他花瓶再合适不过，但偏偏他演技又出神入化，万分了得。
她想着，慢慢回了神，迅速收眼。
往保姆车走的路上，她疑惑的想，他难道就没听出来自己在挖苦他？
道路准备过程中，顾予星也等来了她的丝袜。
终是立秋时节的夜，只十几分钟，就将她的腿冻的有些发僵。
顾予星打开车窗往外看了看，见还有些时间，便拿出润肤乳。挤在手心，开始对腿部进行按摩。
李玥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娴熟的按摩动作，忽然开口，“我听说你以前是跳古典舞的？好像还出演过国际舞台剧？”
顾予星按摩的动作一顿，半晌，她淡淡“嗯”了一声。
李玥弯唇笑笑，“难怪你生活方面都粗心大咧，只有对自己的的腿和脚特别上心。”
她干涩勾勾唇，没应声。
李玥今日好像无聊的很，话匣子也关不住，“那你跳舞跳的好好的，为什么会忽然来当演员？”
顾予星深吸一口气，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
“嗯？什么叫……”
“李姐，那边应该弄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看。”
她说着，快速穿上丝袜。
离开了车子，冷空气迅速包围顾予星。
但她却不觉得不冷了，比起车厢里闷躁压抑的空气，外面凉凉的风反而清肺。
脑海再次划过李玥疑问的话语，她皱眉。
李姐最近肯定是闲的，看脸色都不会了。
大概十分钟后，所有准备工作到位。
许导再三向季卓北和顾予星强调注意安全后，才举起她的专属喇叭。
“第一场一镜一次！”
夏莘结束了一天疲惫的工作，准备驶车回家，到了车库，她才发现自己的车子坏了。
无奈她只能拦出租。
但不知怎么，到了公司门口，她鬼使神差的就开始沿着北城一道的路慢慢吞吞走了起来。
从这里到她的公寓最慢也就半个多小时。
学生时期，夏莘忙着学习，没有空闲时间去玩去做学习以外的事；工作后，夏莘忙着升职赚钱，没有时间去做工作以外的事。
她在北城住了十几年，竟然都不知道北城的夜景这么美，北桥的灯这么璀璨。
于是，在北桥上，她停了下来，眼睛直直眺望着护北河河岸连绵闪烁的灯和分辨不出色彩的柔波护北河。
然后，夏莘和凌漓的第一次相遇发生了。
远处，凌漓驾驶着摩托车，以飞快的速度穿过重重人海和车流，在驶上北桥时，他也不由被吸引了视线。
前方，某个穿着高昂职业裙的身影突然向路中央靠近。
凌漓一个扭头，看到那道冲向自己车前的身影，猛地一个刹车。
惯性将夏莘推向一边。
顾予星一个假摔，没想到真摔着了。肘部传来阵阵同感，她咬唇，脸上划过痛意。
许导在监视器前见到了她‘痛苦’的神态，拍了下桌子，这个表情演得好，很自然。
“好，卡――”
许导话音刚落，季卓北就冲下了车，他将顾予星扶起来，冲剧务喊道：“医药箱！”
剧组其他人听到了，皆是一惊，什么时候摔着的，他们怎么都没看见？
一时变成了焦点，顾予星有些尴尬，想挣脱在季卓北手中的胳膊，“就一点小伤，没事的。”
季卓北眉眼冷却，抓牢她的胳膊，“坐好别动。”
顾予星瘪瘪嘴，干嘛用训小孩的语气说她？
因为接下来还有戏要拍，所以不能上碘酒，不然会有处理过伤口的痕迹，那就假了。
于是，顾予星用了酒精消毒，棉花棒碰到伤口的一刻，疼得她呲牙咧嘴。
太毁形象了……我去，好痛……
季卓北已经很努力控制力道了，奈何女人皮肤格外嫩，只是摔了一下就摔得那么严重，他只是轻轻碰上伤口，她就痛得倒抽气。
好不容易给她消完毒，他已经有些冒汗。
许导见消毒工作完成，便询问顾予星，“还能继续吗？”
她连忙点头，“能。”
当然能，她又不是瓷娃娃。
季卓北看她，沉着眸没说话。
“好！各就各位，第一场二镜一次！”
凌漓下车将摔倒的夏莘扶起，皱眉问，“要不要去医院。”
夏莘明显还没缓过来劲，被凌漓问到，她才恢复意识，摇摇头，将胳膊从他掌心脱离，她往桥边走去，独自倚在围栏上。
凌漓眯眯眸，也没强求带她去医院。将摩托停到桥头边上，他也跟着靠在围栏上。
天空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星星。
夏莘望着远处如流水线连贯通畅的橘红路灯，自语道：“城市的灯光太过明亮绚烂，星星都不见踪影了。”
几米开外，凌漓听到她的话，转头看向她。
她望着天，平时紧抿的唇微松，紧绷的线条也柔和不少，似若这个夜晚的护北河柔波，轻轻荡漾。
忽然，她看向凌漓，眉眼凉淡。
“有打火机吗？”
凌漓挑眉，没想到这个穿着规矩职业裙的人会抽烟。
他将打火机抛过去，夏莘稳稳接住。
掏出女士香烟，含在嘴里，她一手挡风，一手按动打火机。
火苗窜出，烟味弥漫于呼吸间。
她随手将打火机揣进口袋。
女士香烟的味道没那么冲，但顾予星还是忍不住想咳嗽，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觉得再拍下去，自己能憋窒息。
许导好像也看出来了，确定这个片段够剪辑了，便喊了“卡”。
顾予星接过李姐递来的矿泉水喝了好几口，才缓过来劲。
最后一幕，是夏莘望着天空发呆，回想自己的活到现在都做了什么。
学习，赚钱，工作，赚钱。
只有这些了。
夏莘闭目，不去看广阔看不到尽头的天。
片刻后，她却又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漆黑的天，向来清冷的眼底多了一抹迷茫。
同样是迷茫，同样看着夜色。
顾予星完美代入了情绪之中，她想到了自己过去没日没夜练舞的日子，想到了参加国际舞蹈剧的日子，想到了拿奖的日子，也想到了自己被通知不能再过度练舞的日子……
从拥有梦想到为梦想奋斗，再到失去为梦想奋斗的资格，她经历了很多，熬过来了，挺过来了。
同练舞的姐妹不知道她的情况，说她没心没肺，说舍弃舞蹈就舍弃舞蹈。
只有她知道，在那些个不愿接受事实的夜晚她是怎么度过的。
直到现在，她似乎找到另一条出路，她当了演员。虽然，她不知自己做演员的意义，不知自己现在所做事情的意义。
季卓北扮演着凌漓，一直看着她，他看到她眼底真实的迷茫，微微敛眉。
总觉得她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
“卡――很好！”许导的声音传开，“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收工！”
顾予星收回视线，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渐渐从角色里出来。
等她再次睁眼，眼底一片清澈，迷茫全然消失。
除了跳舞她什么都不会了。
现在不能跳舞了，她也没什么好迷茫的了，因为所有的事对她来说都一样，只有走一步是一步，至少，要做好正在做的事，说不准，她就找到了意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