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你就怂》栗子鱼

15、巧合

　　签售会就在距离三中不远的文化会馆，两人路上说笑着，一会儿便到了，因为是和漫展一起，所以现场人特别多，黎早没有进去。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蒋年年才一脸兴奋地从会馆出来。

　　“啊！！！早早，你快看！”蒋年年一看到黎早就急不可耐地翻开手上的画集凑到黎早眼前，指着首页上面一个扎着马尾，眼角一颗泪痣，正抿嘴微笑，一看就是Q版蒋年年的小人，“我家太太刚给我画的，你看，还写着‘to年年有梨’我的微博ID耶，不枉费我整天在太太微博底下刷存在感，没想到真的让太太眼熟我啦！嘿嘿！”

　　黎早看着她手上三本一模一样的画集，侃道：“所以，你一激动就买了三本？”

　　“一本用来收藏，一本用来看，一本送人，当然需要三本啦！”

　　“我怎么记得这画集你之前就有买过？”

　　“哎呀！那一本不是没带来嘛。”蒋年年一只手抱着书，一只手抓着黎早的衣袖摇啊摇，“早早，你可别告诉我妈啊，她要是知道我把钱全花在这上面非骂死我！”

　　黎早敲了敲蒋年年的额头：“知道了，你呀，什么时候能把这些心思花在学习上，阿姨不就不会管你那么严格了吗？”

　　蒋年年揉了揉被敲痛的额头，一边傻笑一边拿出手机，对着书上画着的小人‘咔嚓’拍了张照，翻出微博，迅速敲下一串字，发送的时候还不忘圈了一下自家太太。

　　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无法自拔的某人，黎早无奈摇头：“再不走，一中的校门都该关了。”

　　“哦，对，我作业还没拿！”蒋年年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个学生，作业还是要做的！

　　拉着黎早便匆匆忙忙往学校赶。

　　两人到一中的时候，高一高二已经放学了，就剩高三的还在上课，蒋年年让黎早在校门口等着，向管理的老师要了教室备用钥匙，一个人进去拿作业。

　　蒋年年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刚转身准备走，视线在桌子上扫了一圈确认自己有没有落东西，便发现自己同桌的桌子上帖子一张便签纸，貌似有她的名字，蒋年年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过来仔细看。

　　“蒋年年，我放学有点事不能直接回家，我桌子上有几本书，你帮我先拿回你家，我明天去你家拿。”

　　蒋年年视线移到了旁边一摞书上，仔细数了一下，整整五本！看了看手中的三本绘本和一堆作业又看了看桌上的一摞东西，蒋年年欲哭无泪：“这是要搞死我？！”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同桌向来是个内向听话的乖学生，蒋年年简直要怀疑是他故意整她了。

　　蒋年年认命地抱着一堆书，锁好教室，往楼下走。

　　教学楼有两面楼梯，蒋年年上来的时候是从管理老师的办公室过来的走左边比较近，现在不需要经过办公室，所以蒋年年走的是右边的楼梯。

　　蒋年年抱着书也没太注意楼下，走到三楼拐角的时候，看到走廊一群男生，抽烟说笑，也不知道在干嘛。蒋年年心里暗叹一声倒霉，她怎么就忘了现在正是高三下课的时间。

　　正对着阶梯那里，一个男生肩上搭着校服外套，低着头，曲腿背靠着只到背部的墙栏。蒋年年强忍着对烟味的不适，正犹豫着要不要改道走另一边，就见那男生突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看清男生的脸，蒋年年心里“咯噔”一下，这人她知道，一中的老大，许琴的堂哥许衡。她这是倒了什么霉，上周才得罪完许琴，这周就遇到她哥许衡！

　　“还走不走？磨磨蹭蹭的，看戏呢？”

　　许衡突然开口，蒋年年吓了一跳，刚要抬起的脚一个没留神，踩空，然而一步踩空，后边的阶梯，蒋年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一路依着惯性踏着阶梯飞了下去，最后连人带书整个摔在了许衡脚边，许衡也因为这突然的力道晃了下身子，肩上挂着的外套顺势滑落。

　　旁边的一群男生哄笑出声：“同学，不用行如此大礼！”

　　许衡挑眉看着地上装死的一团，用脚踢了踢蒋年年的腿：“碰瓷？”

　　蒋年年：“......”

　　地上的蒋年年在心里将这群幸灾乐祸的男生骂了个够，才立马起身，迅速将地上的书一一捡起来，不再停留半秒“噔噔噔”跑下了楼。

　　有人大声吆喝：“哎，同学，朕还没说跪安呢！”

　　蒋年年的背影刚消失在楼梯转角，上课铃声适时想起，无所事事的男生们掐灭手中的烟头，丢进垃圾桶，晃晃悠悠往教室走。

　　靠在墙栏的许衡，扭头随意扫了眼楼下，刚好对上蒋年年转过身子对着楼上做鬼脸的模样。蒋年年也没料到许衡会突然往楼下看，吓了一跳，赶紧抱着书溜了。

　　“呵！”许衡嗤笑一声，弯腰去捡被某人弄掉的外套，然而在拿起外套的时候，许衡的手顿了一下，外套的下方静静躺着一本书。

　　“？”将外套连同书一起捡起来，许衡疑惑地看了看楼下，书的主人已经不见了。

　　视线再次落回眼前的书上，许衡眉梢微挑，书的封面正中绘着是一名半裸着上身，模样精致的少年。
　　修长的手指将书随便翻了几页，不出所料，里面全都画着各式各样的漫画人物，大部分是男性角色。翻着书的长指一顿，看着画面中裸着上身拥抱接吻的两个少年，许衡嘴角抽了抽“啪”将书合上，作为一个比钢管还直的直男，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底线！许衡揉了揉眉心，又看了眼楼下早已经消失的人，犹豫着要不要把这本书丢进垃圾桶。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掏出手机扫了一眼。

　　电话那头是黄毛：“许衡，李放他们在时光开了个大包间，放学记得来。”

　　许衡：“干嘛？”

　　黄毛嘿嘿一笑：“林涛生日，哥几个聚聚！”

　　许衡双指摩挲着手中的书：“到时候再说”

　　黄毛：“你可一定要来呀！”

　　许衡：“知道了！”

　　挂了电话，许衡看了看走廊尽头的垃圾桶，正准备过去将手中的书丢掉，蓦地看到空白的首页似乎写着什么，直接忽视掉上面画着的Q版小人，耐着性子看着下面一行小字。

　　“年年有黎？这个id怎么这么熟悉？”许衡在脑海里回忆了会儿才想起来，之前他玩游戏的时候似乎有个顶着这个id的人整天缠着他当人师父来着，他本来就讨厌带人，后来也是被缠的受不了才带着那人玩过一段时间。
　　后来游戏玩腻了，就坑掉了，之后就没和这个人有过联系。

　　再后来许琴找他要账号，反正他也不玩了，就把账号给了许琴。

　　他玩游戏本来就是图个打发时间，游戏里的人也没什么能让他记住的，之所以对着个id有印象，主要是因为他第一次见识到这么能缠人的人。

　　“没这么巧吧？”许衡看着这串id，又看了看那个笑着的q版小人。
　　“他不是男的吗？”
　　虽然玩游戏的时候没有语音也没有视频过，但他记得对方捏的游戏角色是个浑身肌肉又矮又丑的光头，哪个女生会给自己捏出这样一个角色出来！

　　许衡摇了摇头，觉得这个id一定是巧合。然而即便这样想，许衡看着眼前的垃圾桶，鬼使神差地拿着书进了教室，没有把它丢掉。

　　...

　　这边，抱着书正和黎早说着某人坏话的蒋年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最心爱的签名绘本差点便进了垃圾桶。

　　“你都不知道，他们刚刚有多过分！”蒋年年气哼哼控诉，“我一个女孩子，摔倒在他脚边，扶都不扶一下的！还嘲笑我！”

　　黎早看着她这副活奔乱跳的模样知道她没摔伤，才放心地顺着她的话安慰：“是挺过分的。”

　　“还嫌我磨蹭，那么多人竖在楼梯口，凶神恶煞的，谁敢走啊！”

　　“嗯，不敢走。”

　　“我都走到楼下了，他还站在楼上瞪着眼威胁我，还好我跑的快！下次遇到他们绝对绕道，绕道！”

　　“嗯，绕道。”

　　在蒋年年喋喋不休的牢骚中，帮蒋年年把书放回了家里，黎早揉着快要长茧子的耳朵回了家。

　　一打开门，满屋子飘荡着的食物香味扑鼻而来，黎早扫了眼只隐隐看的出有人影闪动的厨房。

　　习惯了某人做饭时“乒乒乓乓”的战场和一惊一乍的尖叫声，黎早心道:“今天怎么这么安静？”看了眼客厅的挂钟:“还不到五点，这么早就做饭了？”

　　心里虽然疑惑，黎早也没想太多，把钥匙放进门口的置物盒。弯腰换鞋的动作微顿，眼前，一双陌生的男士鞋，整齐且突兀地摆在鞋柜旁。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逝，黎早换好鞋子，往厨房走。

　　厨房里，身着衬衣的男人腰间系着蓝色的卡通围裙，穿着粉色的卡通拖鞋，袖口被整齐地卷起，推至肘部。修长白净明显不适合做这些事情的双手，有条不紊地在厨台忙活着。
　　黎早看着同样被某人的少女品味荼毒的男人，之前猜到是这男人后心里突然升起的烦躁，莫名地平复了不少。

　　转过身的男人也看到了门口的黎早，拿调料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黎早会这么早回家，有些不自在道：“你妈妈今天在路上晕倒了，刚从医院回来，现在在房间里休息，没什么大碍，就没通知你。”

　　黎早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往黎菲房间走。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是学校——”

　　门轻轻地合上，男人未讲完的话被无情地隔绝在房间外。

　　油锅滋滋作响，有一两滴不甘被忽视的滚油溅落到旁边垂着的手上，男人似乎并不在意，薄唇微动，扯出抹自嘲。

　　房间里，黎菲正靠坐在床头，望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黎早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皱眉：“怎么会突然晕倒？”

　　黎菲摇了摇头，眉眼弯弯：“店里的生意太好，忙过头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黎早担心道：“店里要我帮忙吗？”

　　“我一个小破花店，有什么好帮忙的，你好好学习就行了。”

　　见黎早显然没把她这句话放在心上，黎菲长叹一声，揉了揉黎早皱着的眉头，“你说说你，你老娘我这么活泼开朗的性格，你怎么就没遗传一星半点呢！”说着，黎菲罪恶的魔爪就伸向了黎早的脸蛋，揉圆搓扁，“明明小时候的性格不是这样的啊，怎么越长越像某人了呢？”

　　黎早内心毫无波动地任由某无良大龄少女日常摧残着自己的脸。

　　半响，某人的恶趣味得到满足，心情大好地躺了回去。

　　“你打算在这里躲到什么时候？”黎早揉了揉发麻的双颊，无情地道出某人不愿面对的事实。

　　某人卷了卷身下的被子继续装死：“我有点困，晚饭就不吃了，先睡啦，晚安。”

　　“随便你，我也不想参与你俩之间的事，我一会儿会去年年家——”黎早走到门口转身道：“现在出去，或者一会儿他亲自来叫你，你自己选择。”

　　“......”

　　黎菲在床上乱滚，当娘的被自己女儿威胁，还有没有天理了！

　　顾瑾书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见黎早出来，目光扫了下她身后，藏起眼底的失落，笑道：“饭我做好了，你俩一会儿记得吃。”

　　男人摘下围裙，拿起一旁的外套，往门口走。

　　“你......”她本以为他会留下。

　　“我在这里她肯定不愿意出来，中午就没怎么吃饭，让她别在里面呆太久，饭凉了不好。”

　　黎早看了眼桌上卖相不错的五菜一汤，全是她和某人爱吃的菜，原本并不想和他说一句话的，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男人落寞的背影，黎早突然有些狠不下心。

　　“她还没醒，你自己去叫她吧，我有事要出去。”淡淡的语气中有刻意为之的不耐烦。

　　顾瑾书转过身，有点不明所以，他知道黎菲早就醒了，只是不愿见他而已，绕是他一向聪明，也不没明白黎早为何要对他说谎。

　　黎早没有在意他眼底的诧异，绕过他身旁，走到门口，换鞋，出去。

　　合上身后的门，黎早看着眼前的空无一人的楼梯，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黎早还是决定去找蒋年年，然而还不等她走到一楼，蒋年年的电话便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