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珠传》是猫不吃鱼

21、第二十一章

　　绝依没听过莲藕人的故事，对此颇为好奇，不懂妖怪死了除了供奉树尊，或者魂飞魄散还有别的途径可去。她年纪不大，见识短浅，但胜在好学，对于好奇的事情力求知晓根底才罢休。

　　颜从给她解释：“莲藕可以吃，但是他化成人了就不能吃了，虽然我们是妖怪，但是吃人还是不对的。”

　　绝依有些苦恼，“那个孩子尚且只是玩了下海水就被抓回去做成莲藕人，那我们这样会不会也被抓了去。”

　　颜从说不会，“他们要是敢抓你，我就把他们做成海鲜大餐，海鲜你吃过没，鲍鱼海参白灼红烧我都会，到时候让你尝尝鲜。”颜从心说，多年来他在人界做生意，也没少吃人界的美食，吃完还不忘跟厨师学一学，他日好做给绝依吃，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还在美滋滋的设想与绝依乡间小屋里，搂在一起笑盈盈的一起做饭的画面，突然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白胡子老头扯着嗓子喊，“什么乱七八糟海鲜大餐，我是在说莲藕人，莲藕人，莲藕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哦不对，我都被你们带进去了，什么莲藕人，我是说你们不能这么在海上捣乱，影响了小鱼的们的生活。”他嘟嘟囔囔，“年纪轻轻，不回家好好成亲生孩子，来这里瞎玩什么水。”

　　白胧说：“我们不是来玩水的，我们是来找妖的。”

　　“哦？”老头挑眉，“什么样的妖，我们海里的蚌精和鲛人都长的不错，你想要哪一种？”

　　他唔了一声，竟然真的开始认真想起来了，“听说鲛人不会说人话，以后沟通会不会有问题啊，夫妻之间最需要沟通了要是不能说话那可就不行了。”

　　老头说非也非也，“虽然是天生不会说人话，但是加以培养还是可以的交流的，不是大问题，那这位小哥是喜欢鲛人咯，我立马给你找几个来。”

　　说着转身就走，没几步身边突然徒生出四根巨大的水柱，将他前后左右围住，再回头看去，是安静站在一边的小萝莉手持长剑，青丝披散飘洒，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我们不是来给他相亲的，我们是来找……”该怎么称呼那两只妖来着，“沙漠水产妖精。”

　　她说的平静，话语中自带些威严之气，但奈何身躯娇没有气场。而身边翩翩而立的颜从面上一片温和，微微带着点笑光站在那里，却隐隐让人望而生畏。老头起初也没想到来者是什么大人物，权当是几个不懂事玩水的小妖精，可越是走近越发现这灵力霸道而强硬，且有劈山倒海之势，这样的人若不是神，那就是相当可怕的妖精。所以他才跟他们打哈哈，想试图想跑，谁知这小女娃子竟然也不是个吃素的主。

　　他欲哭无泪，哀哀叹道：“沙漠里的妖精就去沙漠里找，跑到海里来做什么？”

　　“……”绝依沉吟道：“我们把它们弄丢了，两只。”

　　“丢到哪了？”

　　“海里。”

　　“……”老头觉得这是他活了千把年最没有营养的一段对话，他捻着胡须，“是什么妖啊？”

　　老头虽然一把年纪了，但腰背依旧挺直，豆大的眼睛转啊转，摇头晃脑，绝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上下打量了一下，问道：“你是龙王吗？”

　　老头微微乜着眼看她，“我不是龙王，龙王怎么可能随便出场。”

　　绝依低头轻声说：“我看也是，你怎么可能是龙王呢。”

　　水柱降而复升，反复在老头周围哗哗作响，把他困在中间，他气的大跳：“你这没见识的小女娃，我怎么就不能是龙王了，我这么帅，这么英俊潇洒，你哪只眼睛觉得我不是龙王了。”

　　“那你是不是啊？”

　　“我当然……”老头顿时打住，看了一眼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绝依，又扫了一眼等答案的白胧，和悠然自得的颜从。他哂笑道：“好啊，小女娃，你居然想套我的话。”

　　绝依摇头说没有，“是你太无聊。”

　　他的确无聊，孤寡留守老人守着大片的南海，海倒是被他管理的很好，可是无聊啊。夫人在百年前坐化了，唯一的小女儿到处瞎玩，不喜欢回家，他每天无所事事，蹲在海里数数小鱼，摆摆珊瑚积木，感觉再这样下去无聊的头上都要长草了。好不容易来了几个闹事的，他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飞奔过来看热闹，没曾想还是个不好惹的主。

　　龙王怕妖精，说出来颇为丢人，但他怂惯了，爱看热闹不代表喜欢惹事，遇到厉害不知善恶的人物还是躲着点好，否则一把老骨头就算几万年的修为也经不起打一架来的伤筋动骨，岁数越大，胆子越小，到头来还是知晓命最重要。

　　手中的长剑在瞬息之间变化成原样，绝依收了树枝重新将长发挽起，龙王周围的水柱也应声落下，不再升起。

　　颜从笑眯眯地献宝，“我就说吧，你需要一支玉簪，你这样每次都要重新挽发，多麻烦。”

　　绝依说：“不麻烦，我习惯了。”

　　既然身份被认出来了，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南海龙王走到一块凸起的礁石边上坐下，嘴巴翘得老高，悻悻然道：“说吧，你们要找什么妖。”

　　人年纪大了心智就会变小，妖怪也一样，所幸没什么恶意，作为神仙，对不是他海族臣民的妖怪也算和善。他们七嘴八舌的跟龙王讲了一遍过程，听得老龙王差点气的晕过去。

　　“我就算再无聊，你们也不是这样给我找活干的吧。这茫茫大海，你让我找一只失踪的沙漠鱼，你知道那鱼多大吗？”他比了小指一节的大小，夸张地做着面部表情，“这么点大，这么一点点啊，扔进鱼堆里立马就找不出来了。指不定现在已经被大鱼吃了，便便都拉出来为深海里的植被们做肥料了，还有这海里水藻海带珊瑚千千万，你让我找一只藻妖，你是想累死我老头子吗？”

　　龙王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白胧，“你说你年纪轻轻，看起来挺正派的，怎么还雌雄通吃，还妄想让我给你找鲛人，去去去，别来祸害我南海的大好青年们。”

　　“什么跟什么啊！我……我没有。”他奋力解释，“这跟我没关系……”

　　然龙王没听，抓着绝依的手，笑眯眯道：“我就觉得这小女娃长得不错，人又有灵气，像我的小女儿。”

　　颜从觉着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甚是扎眼，他走过去伸手轻轻一带，将他们的手分开，又站在两人中间将他们隔开来，拱手一鞠，“晚辈见过龙王。”

　　龙王板着脸回道：“好了知道你是晚辈了，去去去，别挡着我看小女娃。”

　　他并不走，一个绝佳的角度将身后的绝依拦地结结实实，连片衣角都不露出来。颜从晃着手中的扇子轻轻敲打着肩膀，一双眼睛微微眯着，“龙王，大家原本都不是人，既然化成人形还是多少要遵守人的规矩，绝依他已经有了未婚夫，说起来也算是半只脚踏进婚姻的人了，你身为一个没有老婆的龙王这样抓着小姑娘的手，还是不好的吧。”

　　龙王唔了一声，觉得颜从说的颇有道理，虽然他是觉得看到小女娃就想起自己的小女儿，所以有些激动，但是毕竟还是不是女儿。在妖神这个男女夫妻之间没有什么年龄概念价值观念里，一个单身的龙王握着一个有未婚夫的女娃手的确是不好。

　　绝依扯了扯他的衣角，秀眉微微蹙起，眼中带着温怒之意，“我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夫？”

　　见他怔愣住，她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有未婚夫，你是谁？”

　　她难得较真一回，也是因为这事对她来说是重要的。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未婚夫，还是从一个刚结识不久的妖怪口中听说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她知道父亲坑她，可没想到这么坑，自从自己入棺以后，他就和母亲两个人云游天下，一天都没来看过自己，每天和母亲腻在一块，偶尔写一封信过来也是满张纸写的都是如何和母亲恩爱，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不来就不来，何时偷偷摸摸给她许个未婚夫。

　　颜从回头看她，被她的三个问题弄得有点懵，可以看得出来，她生气了，在气什么呢？气她平白无故多了个未婚夫，还是气他隐瞒身份，明明认识她还要装作第一次见她。

　　然而下一句话倒是没了什么气恼之意，她平静地看他，精致的脸庞带着些许期盼，灰瞳里亮晶晶的，绝依说：“你是妖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