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你对演技一无所知》kichiko

25、第二十五章、苦心与决意

　　这天晚上，南屿睡得不是很安稳，也许是玄微那敏锐的直觉，让他感觉今晚会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

　　南屿先是听到了一些动静，像是仓鼠在轮盘上滚动那样细小的声音，他睁着眼睛躺了大概有一刻钟，就有下人来敲响他的房门，说巡逻的人发现放置在院外的陷阱被人破了，或许有敌人潜入了厢房区。

　　南屿出门，看到了和他一样被叫醒的虞传芳，南屿象征性的问了一句：“盟主那边怎样？”

　　下人说：“盟主一切都好，他说如真有强敌入侵，还是与大师一起迎战胜算更高，因此想请大师到他那里去商量对策。”

　　虞传芳闻言轻嗤一声，哪里不知道白江城的真正用意，他是怕魔教来犯，想请大师前去护卫他的安全，才不是想和他商量对策，一起迎战。

　　不过一行人还是从厢房走出，来到了外面的院落里。

　　虞传芳他们往院外走去，南屿忽然感到背后如芒刺在身，有一种不妙的预感，风中听到“沙沙”的细小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往他们袭来，速度十分之快，还没等南屿开口，那东西就已在背后了。

　　南屿只来得及扣住虞传芳的肩，把他推到一边去，然后回身使了一招金钟罩，挡掉了飞来的暗器，暗器纷纷掉落在地，细看是一些细长的银针。

　　虞传芳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知道是南屿救了他一命，还没来得及道谢，低头一看，就是一惊：“这银针有毒。”

　　南屿点点头，并不奇怪，虞传芳还保持着镇定，反观那下人已经吓得失态了，白江城派来的人按理说身上也有功夫才对，一点暗器就被唬住了真是没用，还是说，上次魔教进攻的事给他们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南屿正想着，虞传芳问道：“大师，你可知道偷袭我们的人在哪个方位？”

　　南屿屏息探寻，只觉正北方向有人身上气息浑厚，虽说都是邪气，但武功高强总是事实，大概就是袭击他们的人了。

　　他抬头看着房屋的顶端，说：“大概躲在屋顶的另一面。”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影从屋檐后面站出，赫然是个红裳美艳的女子：“躲，我梦陌做任何事都随心所欲，哪里需要躲，大师恐怕说错话了。”

　　虞传芳初见梦陌，恨得双目通红，双拳紧握，对方正是让他无家可归的罪魁祸首，虞传芳知道自己没有武功，不是魔教的对手，想要报仇也唯有从长计议，但此时看到仇人在他面前大放厥词，还是忍不住动了怒。

　　南屿察觉了他的情绪，一言不发，实际上他觉得虞传芳能忍着一句话不说十分了不起，他同样一言不发，甚至连看都没多看让周围仆人骇然变色的妖女一眼。

　　南屿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久，还没有和梦陌遇见过一次，最近他觉得该是见到她的时候了，紧接着她就出现了，一切倒是和他料想得差不多。

　　南屿心想梦陌不知道他在玉剑山庄的可能性很大，她不先去找白江城麻烦而是先找到他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她突然发现玄微人在玉剑山庄，情绪失控了，正因为如此，她才先来找他。

　　有时，人就是这样，明知那是自己恨入心扉的人，但是在人群中还是忍不住第一个关注到他，梦陌正是这样，虽恨犹爱，爱恨难舍。

　　梦陌此次来玉剑山庄是受教主派遣，教主让她来给白江城下最后通牒，让他如期召开武林大会，不然就立刻杀掉玉剑山庄中所有人。

　　教主的目的是在武林大会上给所有门派掌门人下毒，最近教主研发出的毒药有让人丧失神志的作用，服用的人会变得嗜血，喜好争斗，如果给各派掌门服下，不用教主出手，这整个武林也就乱套了，魔教取代武林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梦陌一直忙着杀人放火，没有注意玄微的消息——她故意让自己不去注意，所以发现玄微人在玉剑山庄的时候，她五分惊讶，五分恍然。

　　也是，救苦救难的佛菩萨在危急关头肯定是会挺身而出的。

　　玄微眼中空无一物，仔细看又能看到一点慈悲和怜悯，但是他并没有多看自己两眼，梦陌若有所思，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涵养再高的和尚，遇上给自己下毒的妖女，都绝不可能不痛恨——她的情瘴可是很毒的，谁品尝谁知道，玄微该恨死她了，可是他的眼中却仍有着慈悲和怜悯，没有痛恨，梦陌相信这只是他装出来的，不知他还能装多久呢？

　　接下去，教主就会把所有人拉入地狱，包括他，不知在地狱里，他是不是还能这样安然若素的表情？

　　梦陌前生走了一条反叛魔教的路，她知道自己选错了路，林寒是那么强大，当世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出于自保的本能，其实梦陌自己也很想投靠魔教，但是为了玄微，她并没有那样做。

　　她万分期望死前玄微能答应她卑微的请求，当那点希望也磨灭之后，她知道再无坚持的理由了，今生她没打算和林寒为敌，先开始虽然还是不肯放弃玄微因而纠缠了他一段时间，但当他还是那么冥顽不化的时候，她就放弃了。投靠魔教、研究情瘴、在林寒的教唆下无恶不作，一切是那么一气呵成，以至于到现在梦陌觉得她天生就是一个妖女，天知道当她给玄微种下情瘴的时候心里有多快意，仿佛那么久以来积攒的怨气全部都清扫一空。

　　这一点，她还要多亏了林寒。跟随他，她今生绝对能立于不败之地，把和尚俘虏也是迟早的事情，只要情瘴还在他的身上，他总有一天会屈服的，当世界崩塌，他心中的信念总会消失，梦陌相信，有一天，玄微会成为她的东西。

　　即使他已经破旧不堪，她仍会收留他，修理他，谁让，她对他还有爱呢？

　　她绯红的衣衫在月色下的屋檐上随风飞舞，长发飘飘，红唇如血，看去那么妖艳，山庄众人有人害怕，有人挪不开眼，有人愤怒的看着她，但是只有那一个人，永远是那么无动于衷。

　　如果他的眼睛里有感情，哪怕只是一分一毫，或许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会有感觉的，很快……所有他在意的维护的东西，都会永远的离他而去。

　　很快就是……武林倾颓，魔教问鼎。

　　南屿在想面对这样一个女子，真正的玄微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他最终选择的还是沉默和忍耐。

　　见他不说话，梦陌爽快的道明了来意：“我今日来，是要警告白江城，务必准时召开武林大会，如有不从，便是……人头落地。”

　　梦陌说着，抽出了腰间形状独特的弯刀，那刀然见收割过许多人命，在月色下发出邪恶的闪光，她像是才注意到南屿似的，道：“哎，大师怎么也在这里，这里很危险，闲杂人等还是速速离去吧，免得我的宝刀不眨眼，伤到了大师，那多不好，毕竟，我这宝刀已经染了不少和尚的血了，啧啧……我内心其实不想杀和尚的呢，他们勤劳正直，和那些快要腐败的人不一样……”

　　虞传芳再也听不下去了：“你这妖女还不住口！”

　　他道：“你记得自己取过多少无辜人命吗？若说腐败，你这妖女才真是腐败之人，身上全是污秽之气，真真是让人避之不及！”

　　“啧啧，这是打哪儿来的俏公子，”梦陌一时没想起来在哪见过虞传芳，当面调戏了他一句：“看你长得不错，也像比旁边的和尚知情识趣一些，要不晚上回我洞府，好好侍奉于我，我定能让你吃香喝辣，远比当我刀下亡魂来的好。”

　　都说魔教妖女耽溺男色，是个□□，比世上一些□□还让人畏惧，区别在于她劫掳的都是漂亮男子，难道传闻是真的？在场男人听到梦陌的话，都吓得后退一步，深怕一个不好，就被梦陌看上了。

　　“你们放心，”梦陌见状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这样货色的，本护法还看不上。”

　　南屿觉得他是时候说句话主持大局了，便道：“女施主，非要如此？”

　　梦陌闻言眼风向他扫去，颇为凌厉的说：“我说非要如此，你待怎样？”

　　“唉。”南屿长叹一口气，对着正西方向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待转过头来，他眼里满是坚毅的道：“要加害白盟主，女施主请先过贫僧这关。”

　　“你找死！”梦陌厉声喝道：“你以为你现在是我的对手吗？！我日夜不休的勤苦练功，就是为了能打败你这武林第一，将你践踏于我脚下！今日你必败于我手！”

　　虞传芳讽刺的道：“妖女不愧是妖女，明明下毒手在先，也有脸说这种话。”

　　梦陌冷哼一声：“你不过躲在他背后，才能口出狂言，待本护法收拾了他，再来收拾你！”

　　“那就请女施主来试试吧，贫僧多年来未曾遇见敌手，武当派掌门人与贫僧大战三百回合败于贫僧手下，不知女施主勤苦练功，进境如何，贫僧这就试探一二。”

　　南屿这话也是十分自信，自然稳住了在场众人，他们先开始被妖女恐吓，胆子被吓没了，但是一想，玄微是谁，可是当今武林第一人啊！区区妖女，敢和武林第一作对，难不成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不成？！

　　当下屏息凝神看南屿和梦陌打斗，两人一个旋身身影纠结在一起，光影晃动，短暂的转转眼珠的功夫，就不知道他们对打了多少回合，身影当真迅捷如雷，凭他们的本事看不出他们各自出了什么招。

　　过了半晌，白江城等人闻讯赶到，围着两人的圈子越来越大，白江城脸上满是沉着之色，并不害怕梦陌，看来在院外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想要给梦陌来个瓮中捉鳖。

　　就在人群因为不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而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的时候，白江城说话了：“都安静，不要让大师分神，如今大师稳占上风呢。”

　　他的话极大稳定了人心，而且让大家都很佩服他，心想，不愧是盟主，能看出大师占在上风，而他们就不清楚。

　　他们不知道的是，白江城也不知道两人的情况怎样，尤其是战局持续到后面，他貌似镇定，实际上手心手背俱是冷汗，刚才那番话不过是为了颜面着想，所以说出来稳定人心的。前天江湖上有名的千机老人来到了他们玉剑山庄，院外就有他为梦陌设下的机关，如果大师打过梦陌，他们就可将她一举擒下，但大师若败了，那他们可就……不，不能那么想，白江城告诉自己，大师一定能赢。

　　不知过了多久，打斗终见分晓，梦陌捂着腰腹倒退一步，脸色难看：“你……”

　　没想到废寝忘食的苦练，仍旧不是他的对手，他这个武林第一毕竟不是浪得虚名。

　　刚才那样的大话说了出去，想收回也晚了，梦陌恨得咬牙切齿：“你……你们无耻，以多欺少，以为就可以把我拿下？”

　　“你……”虞传芳真是被气得不轻：“果然是个妖女，满口胡言，谁以多欺少，你自己做的事你忘了？！大师身中剧毒还赢过你，你竟不感到羞耻，还胡言乱语！”

　　梦陌眼珠一转，忽然改变了口气，眼中淌下两行清泪，温声软语道：“大师，先前我说错话了，你会杀了我吗？”

　　南屿自然清楚梦陌心里那点小九九，肯定是看出白江城想擒她所以对他施苦肉计，倒真的是诡计多端，她已经不是前生那个温柔执着又心无城府的甘露了。

　　“贫僧不犯杀戒，今日出手，只因女施主闯庄在先，而且声言要杀掉庄内所有人。贫僧愿女施主在受到此番教训之后，能放下屠刀，改过自新。”

　　“我悔改，我知错了，”梦陌语气阴阳怪气，很明显撒着谎，但声音还是那么轻软腻人，仿佛有只蛇在你耳畔吹气，在场有人竟然紧盯着她挪不开眼睛：“大师能放过我，我就悔改。”

　　梦陌说着挑衅的看了白江城一眼。

　　白江城捏紧拳头，道：“这可不行！大师，她杀过多少人，我们怎能就这样放她离开，就算你同意，大师问问这在场众人，他们可肯同意？”

　　“不同意”、“我不同意”、“妖女去死”人声此起彼伏，纷纷附和着白江城。

　　“大师可千万不要有妇人之仁啊。”白江城语重心长的道。

　　虞传芳心里有些犯堵，一方面他觉得人是大师打败的，白江城却在这里指责大师妇人之仁，真是岂有此理，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大师到此关头还似护着梦陌，当真是让他心有不甘。

　　“贫僧只是要你们留她一条性命。”南屿说完，又对梦陌说：“你今日敢取庄内一人性命，贫僧便叫你插翅也难飞出玉剑山庄。”

　　他第一次没有称呼她为“女施主”，不知为何，梦陌竟因他这句有些严酷的话片刻失神。一瞬间她就明白了他话中意思，她可以凭自己的本领离开玉剑山庄，他不会插手，但是她不能取庄中人的性命。

　　梦陌微怔的点了点头，再看，南屿已经转身离去了。

　　“大师，你去哪儿，我们还要靠你收服妖女啊，放虎归山贻害无穷啊大师！……”陆秋在背后喊道。

　　南屿并不理会他，对虞传芳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掉了。

　　虞传芳心中有和白江城、陆秋一样的困惑，不解为什么大师放梦陌走，但他没被愤怒冲昏头脑，想了片刻明白了过来。

　　“大师，”他试探着开口：“可是忌惮与魔教结怨？”

　　南屿淡淡点头：“梦陌还在，便轮不到教主亲自出马，若是今日我们留住了梦陌，怕的是下次就是魔教教主本人前来攻击山庄了，到时贫僧怕……护不住众人。”

　　虞传芳紧皱眉头：“大师，你何不跟白盟主明说，而且这样子也挡不了多久，梦陌办事不利，教主总有一天会亲自出马的……”

　　“能拖延一日便多拖延一日吧。”南屿道：“而且跟白盟主说了，也只是让他们忧心，如今还不如让他们误会贫僧放梦陌走，这样他们起码不必陷入恐怖之中。”

　　虞传芳没想到大师竟想以一己之力承担所有重担，明明他也已经不堪重负了。

　　虞传芳是心胸宽广之人，还没有被仇恨糊住眼睛，虽然梦陌走了他也很痛恨，但是此时看到玄微为武林大事碎心，他就把家恨放在一旁，和他忧心起同样的事来。

　　“大师，晚辈愿与大师一同承担。”

　　南屿以为他是有感而发，倒没怎么认真对待，只是说：“你有心了。”

　　他身后，虞传芳的眼睛霍霍发亮，好像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