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人别有怀抱》胡寻

13、第十三章

　　岑府，书房里
　　陆柒与岑怀恨两人已经在里面聊了两个多小时。
　　此时两人好像终于达成了某种协议似的准备起身往外走去。
　　“谢谢岑帅的理解”，柒爷道。
　　“劳您亲自过来，岑某惭愧。只是这真的不能通融通融？”这个山东大帅岑怀恨又一次问道。
　　“还是那句话，每批订单数量都写得清楚，不能如数交货，就失信于人。陆某人不能做那言而无信之人，这也是岑帅那么看得起在下，愿与陆某合作的原因不是。”接着沉吟道“做为补偿，回去给您准备批好的，数量不敢保证但质量要比这批更优。”
　　岑帅好像就等着他这话似的，听后高兴地道：
　　“那我就先谢谢柒爷了，说实在的扣你这批货我也没讨着好，您这些属下真是让岑某佩服。”他也就是仗着人多扣了这批货，买卖没做成，还带回了一批佛爷在他这好吃好喝的供着，人家还防狼似的防着他，把货看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废了这么大劲把东西搞来就是为了看看，过过眼瘾不成，吃力不讨好。他也想连人带货都哄走算了，可抹不开面子，正好陆柒爷亲自来了，也算是给了他个台阶下。
　　想到与陆柒的谈话及他们路上遭伏的状况，又转而怒道，
　　“等我查出了是谁在背后栽赃，定要让他后悔生于世上”。
　　陆柒道：“静候佳音”，这事甩给他，两路一起动手，他都有些替那背后之人捏把汗。
　　“冒昧的问一句，岑帅是怎么知道我这批夹子动向的”，陆柒只随口问道，他也没指望岑怀恨能回答。
　　只这岑怀恨还真没隐瞒的告诉了他
　　“是一朋友告诉我的，他刚从东北过来，与那秦廉耀有些过节。一路被秦家兵追截到山东境内，幸而碰到我。说起来他也是你们上海来的，不知你认不认识”。他也只是随口问问，心想柒爷定是不认识的。
　　“哦？叫什么名字”上海来的他倒是有了兴趣想知道。
　　“吴文彦”，岑帅答。
　　“吴文彦？”陆柒疑道，语气有些吃惊。
　　“怎么柒爷认识？”岑怀恨有些意外。进而再求证似的说道：
　　“他家早年是做药材生意的，几年前转行做了西药，结果遭人陷害，生意失败父亲遭人暗算。只是他十几岁就出国游学了，他父亲被害后才回来的”。
　　“那就没错了”，真的是文韵要找的哥哥。
　　“柒爷怎会认识他，没听他提过您呀”，他敢肯定文彦是不认识陆柒的。
　　“我不认识他，但是我认识他妹妹。就是与我同来的那位姑娘，她和我同路去东北就是为了找她这个哥哥”，真是巧的成书了。
　　“那这真是太巧了。”转而一想又打趣似得说道：
　　“可我听闻柒爷您身边是从不带女人的，昨晚见面的时候那姑娘还被柒爷您抱在怀里。”当时他还吃了一惊，心想传闻不可信，这出门谈生意都人姑娘把带着，该是有多宝贝。
　　“吴小姐腿受伤了”，他辩解道。当时心里只担心她受伤了，并没有多想。过后想想心里是欢喜的，要不是腿受伤了，他还没这机会。
　　“奥，只是腿受伤了？”他不信。
　　“说起来话长，她救过犬子陆寻”，这也是他愿意带着她的原因之一，至于还有那之二之三陆柒爷都没深想。细思极恐，自己那时候就喜欢她了不成。
　　“怪不得能与您同路”，他还是不信，但两人关系也没到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程度，就当是信了。其实还有最想问的，就是有孩子为什么没有夫人，任何人都查不到孩子母亲是谁。
　　“那这吴先生人呢”？心想文韵要是知道该是有多高兴，好像她高兴了他心里也跟着欢喜。
　　“在后院内宅，我夫人病了，靠他开方子调养，说起来他的医术也算了得，不比你手下那个程先生差。”
　　原来文韵是跟他大哥学的，昨天看她给自己包扎伤口动作轻巧熟练。为长龄接骨止血上药，动作条理有序，又一次令他刮目相看。
　　两人一前一后刚跨出书房门槛。就见乐一急匆匆赶来，对着陆柒道：
　　“柒爷，银山没了”！
　　“没了？”陆柒没反应过来
　　“银山死了”，乐一又道。
　　陆柒一震，好似不信。昨晚送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真的没了”，乐一强调的又重复一遍。
　　“怎么回事”，陆柒冲忙赶去边走边问，身旁跟着岑帅。岑帅看陆柒这么重视的样子，想必是他身边重要的人，既然在他府上，也跟着一同去看看。
　　“中弹后路上耽搁时间过长，送来的时候就失血过多，是程先生抢救过来的。中弹的地方一直出血不止，不得不进行取弹手术，这子弹都取出来了，结果他失血性休克，程先生这次没能抢救过来。”乐一沉声回道。他也不敢相信，不能接受。

　　大帅府，医疗室
　　文韵此时正在医疗室内的隔间病房里陪着长龄，她自己倒是没什么事，就小腿肚被刮破，流的血多只看着吓人。长龄的额头撞破，左臂骨折，已经被接好了，需要休养一阵。
　　“你就是傻，要不是过来替我挡那一下，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当初就该让你待家里，出来就是遭罪的。”文韵自责道。
　　长龄躺在床上，伸出没受伤的右手握住文韵的手道，
　　“小姐你遭的罪已经够多了，长龄不能再让你出事。您别担心，我只是手臂折了，不碍事。只要小姐你没事，要了长龄的命都值。”
　　“傻丫头，命是自己的，以后不要为了别人再做危险的事，”文韵劝道。这姑娘愚忠的让人鼻头泛酸。
　　“你不是别人，你是我最亲的人，看着您这几年受那些苦，长龄没用，不能替小姐分担，长龄心里有愧。只我这一受伤，就要耽误小姐你找大少爷的行程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这，找不找着我都没抱希望。走这一趟安得是我自己的良心。找不到回去我们三个安心过我们的日子，等几年再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嫁了，我和吴妈我们两个搭伙过日子”，她真的这样想过。
　　“小姐你就会取笑我，我哪也不去，以后一直陪着娘和小姐。”她才不要嫁人。
　　“就说你傻吧，果然傻，不过傻的可爱。”
　　“我这不是傻，我这是大什么什么鱼”
　　“大智若愚”文韵笑了。
　　“对，就是大智若愚，以前大少爷说过的。”
　　“是，我们长龄不仅聪明可爱还会那一手好女红。以后我们就靠做衣裳也能维持生计的，我画样式你来做。”文韵打趣她。
　　“小姐你不仅会画画还会接骨，以后可以进柒爷那西医院做女大夫了”，她真是现学现卖的打趣起文韵来了。接着又说道：
　　“小姐，你咋会这样多，难道都是从书里学的吗”？
　　“啊？是，就是书里学的，以后你没事也多看看书吧”，文韵用看书敷衍她。书上是有学，但不真的实践过许多次，哪能这么熟练的上手就来，光看书那叫纸上谈兵，她信奉的是真才实干。
　　“我看不来，以前老爷让我跟着您后面学字，我都学不来，别说家里的那写着洋文的书了，对我来说就是天书。说起老爷，我这条命还是老爷给的，娘说，要不是老爷心善，世上哪还有我这个人。老爷不在了，这恩长龄就留着还小姐身上。”
　　“别这恩那恩的报，能活着那都是命不该绝，该感谢老天才是”。
　　文韵叹了口气，发现身边都是报恩的，不是你救他就是他救你。根本原因还是这个时代不太平，人的生命无任何保障可言，穷人更甚。

　　金山一拳砸在医疗间的玻璃上，他此刻犹如坠入万丈深渊，悲痛欲绝。银山没了，他眼睁睁看着他唯一的亲人在他面前没了。
　　“我宁愿那两枪打在自己的身上，四枪六枪都行，只要能换回银山，他为什么要去挡。”是他自己说不定还不用丢命，银山那小身板弱不禁风的，这些年一直都是他这大哥在保护着他。让他跟在柒爷身边，自己独当一面的外面出任务，皮糙肉厚的，也不是没挨过枪，他为什么要去挡。
　　“你是他最敬的哥哥，他把你的命看得比他自己还重。当然，你也是这样对他的，你们这份手足真情让人羡慕”。
　　程少卓也一脸悲痛，中枪过后就给做了紧急止血，到了岑府医疗室又紧急输血，子弹都好好地取出来了，结果没能撑过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金山，作为医生这些年把生死都看淡了，可这人是自己身边的兄弟，还是难以接受。